<h3> 前天是母亲去世一周年的忌日,我们全家去往她坟头祭拜。坟头长满青草,盛夏当时,巍巍远山,眼前波光粼粼的漳河像玉带一样蜿蜒在翠绿绿的大地,长眠于斯的母亲,已经回归大地。</h3><h3> 时光荏苒,母亲离开我们已经过去一年,如今又伏跪在她脚下,心里很是心痛,历历往事如一帧帧光影穿越来到面前...</h3> <h3> 我打小的时候听母亲讲起,在她十五岁时姥姥就生病了,姥爷是在村上当了四十多年村长、书记的干部,在当时那个热火朝天的集体时代,他一心扑在大队的公事上,时间给不了家里,母亲是家里老大,姥姥病体弱弱,要强的她自然的扛起家事。</h3><h3> 处在当时六七十年代时生活的便利性难比现在,什么都得亲手做,种地、手推石磨磨粮食、织布等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得亲力亲为的操持,据母亲说当时她正上初中,在多种角色中穿插,常常累的力不能支。</h3> <h3> 顽强的坚持到高中肄业,姥姥的病也一直不见好,恰好她有个姑姑嫁到我老家隔壁,十分认可我爸,从中一说和,当时母亲只认为离开那个风雨飘摇的家便可以过上好日子。二十岁就嫁给我爸。</h3><h3> 母亲嫁过来时我们家也过的紧巴巴的,我奶奶去世时丢我爸四岁,大伯九岁,三叔二岁半,四叔送别人家了。生活所逼,我爷爷是样样精通的一把好手,当医生的父亲也顾不了家,母亲跟着爷爷学会很多农活和持家的本事。奈何时代所限,在那个靠天吃饭的年代,尽管全家人竭尽全力,生活过的仍然紧巴。随着我们姊妹三个的到来,母亲更累了!姥爷那边五个人,我们这边五个人,一人一双鞋做一轮就够她天天做到后半夜。从我记事起就记得母亲在煤油灯下衲鞋底缝补衣服,不曾有一晚空闲。</h3> <h3> 虽然日子过得清苦,生活经母亲精打细算也过得很有生机,母亲天性乐观。记不得什么时间了,只想当时我已十一二岁,有一晚母亲依旧在煤油灯下做针线活,我们姊妹仨围在她身边,她给我们描绘道:你们要好好学习,她和我爸要努力把我们都送到楼上住,日子会越过越好!至今想想对我都很励志,今天,母亲的设想都实现了,生活也改善了,母亲她却走了!她给了我们大海一样的爱,而自己却没享用到我们的努力成绩!母亲就和开在大地上不争名利的小花花一样,装点美化了山川大地,却从不为自己争些名和利。</h3> <h3> 八一年时省道322在村边开修,那时还没有现代化大型机械,施工期拖了好几年,坑坑洼洼的甚是难走。我那时八九岁,正是打鸡骂狗的顽劣年纪,加上村里同龄小伙伴就有十三四个,群来群往,极具“破坏力”。有一阵我们发现汽车后尾刹车灯好玩,就趁车在过坑洼路段时低速时从后追着车跑,一手抓住车厢,一手挥起手中石块砸碎车灯,攒在一起如军功章一般光荣。类似的事还有偷摘个邻近人家的水果,偷偷砸碎纪念馆的地雷等事。后来还时不时地拣些东西拿回家(其实和哄抢一样),原本以为会得到父母亲赞许,却常常受到父母责罚~~弄坏别人的东西不好,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白拿白用,不正经得来的东西都不行,不能拿回家来用!</h3> <h3> 依稀记得,我三岁时姥姥就病逝了,奶奶的面我连面都没见过。每到夏天暑假时母亲安顿好家里事了总要带我去姥爷家小住数天,把姥爷和舅舅们的棉衣棉被等需要拆洗的统统拆洗一遍。那时候饶膝在姥爷跟前,在有限的条件下被舅舅他们宠着爱着,真是一段快乐的童年记忆。</h3><div> 再后来我七八岁时学会了骑自行车,便成了姥爷和我家的小小快递员。冬闲了母亲总要弄些红萝卜羊肉饺子馅,一分两半爷爷姥爷各一份,由我骑车送到姥爷家,爷爷隔三五天包一点,能吃好长时间。村邻常说我爷爷有福气。每天做好饭总是先盛出来由我们姊妹仨端给爷爷。</div> <h3> 从苦日子过来的父母亲一直坚持物尽其用,舍不得一点浪费。02年和母亲一起游览故宫,看了一上午也没看完,到了中午累的都不想再走了,在太和殿前广场休息时正好有个快餐厅,就买了三碗面,吃到一半母亲问我多少钱一份,我说三十,她一边挑着碗里面一边说:好贵呀,再走一会儿出了故宫就便宜点,等于三个人吃了一袋半好(白)面!还有在陪她外出时只要离家不远,不管多迟总是回家亲自做饭。但在给姥爷爷爷打点生活、安排我姊妹仨学业时却总是竭尽所能的大方。</h3><h3> 父亲90年把诊所开到县城时,有个乞丐叫狗的常在我家门口转悠,父亲常施舍他吃喝,有一天狗的在窗户边用手掰着嘴巴吱吱呀呀的叫,父亲不明白他的意思,母亲说他可能牙疼,父亲拿了点止疼消炎药给他。有一天早起开门时门口堆了二捆干柴,站在不远处的狗的又唱又跳。</h3><h3> 父亲在村上当医生的时候他带过的一个徒弟很有心机,使坏撬了父亲村医的位置。到县城后有一天那个人找上门来让父亲看病,父母亲很热络的接待了他。待他走后,我说了许多气话,母亲首先说:他也算落魄了,以前的事就不提了,毕竟乡里乡亲的。</h3><h3> 父母亲开诊所时常常急病患所急想病患所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优惠他们,对特别困难的病患能减免的就减免了,母亲很支持父亲。</h3> <h3> 有一次我刚给她淘寻到一种治腿疼的氨糖送回家,转天在街上碰见小杨妈妈手里拿着我给她进的氨糖,一打招呼小杨妈妈就说我妈给她推荐,说她就信她。</h3><h3> 母亲用她的真诚实在到哪都很快建起她自己的“朋友圈”。在村上时婶子大娘们都愿和她谈心,到了县城她又和不同层次的人能谈的来,对父母亲诊所生意大有帮助,甚至在山医一院住院时和病友医生也能谈的很投机。</h3><div><br></div> 母亲的病其实在长医和平医院病捡时就已确诊,我怕父母亲担心,只和妹妹弟弟商量了一下,手术全过程还算顺利,只是过了数月出现了转移。在和病魔斗争的日子里母亲受尽疼痛折磨,作为她的亲人很是无助!内心倍受煎熬,常常在医院或家外的角落里泪如滂沱,但在母亲面前从未示弱,总是努力装出正常表情给她已是孱弱的身心鼓劲和打气。我也给她描绘等她病好了就把诊所的管理交给弟弟,坐着爸爸的电动车去溜达,县城住腻了回村里,村里住腻了去我家,再从我家倒到妹妹家......听着我的空中画饼她会露出微笑。<div> 看到她的微笑我自己心里就像打翻的五味瓶....</div> <h3> 父母亲常和我们讲起他们80年修窑洞时的事,只有三百多块钱,全仗父亲当医生的人缘好,村邻亲朋招呼(帮忙)才得以玉成。栉风沐雨四十年加上土质结构,不光是外观落后时代,更是挡不住雨雪侵蚀,家乡老宅的维护已成了父母亲的负担,他们也想见见新,酝酿了几年,父母亲采纳了我设计,新居落成时母亲已对自己的病有点内心评价,一心想办个暖房仪式。我知道她是想最后有尊严的向亲朋展现她坚持完美的一面。</h3><h3> 当母亲强撑病体出现在暖房仪式时,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而我却被担心和恐惧笼罩着,难以名状的复杂心情,眼见繁华将尽的落寞......</h3><h3> 真切的盼望奇迹在母亲身上出现......</h3> <h3> 从看了《海棠依旧》后,母亲也常说喜欢海棠花,我便找了一颗栽在院子里,就在她病危回来时满树的海棠花争奇斗艳正值盛花期。</h3> <h3><font color="#808080">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谁也挡不住大自然的规律,但红尘世界里建功立业,创建美好依然能唤起每个人内心动力。</font></h3> <h3> 村前的漳河日复一日的向东流去,春夏秋冬各写不同的诗篇,更像是对人世间生生不息的礼赞。</h3> <h3> 世界无限美好</h3> <h3> 院子里海棠花又在母亲逝世周年应约盛开,好像是她留给世间美好一样陪在家人身边。</h3> <p class="ql-block"> 很想母亲!</p><p class="ql-block"> 也正是:</p><p class="ql-block"> 我居元地母仙庭</p><p class="ql-block"> 寄语传书谢不能</p><p class="ql-block"> 桃李春风摆祭酒</p><p class="ql-block"> 江湖夜雨一年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母亲逝世一周年小记</p><p class="ql-block"> 愿以斯文纪念母亲</p><p class="ql-block"> 2018年四月十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