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font color="#ff8a00">作者:唯水是云</font></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font color="#ff8a00">摄影:网 络</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 又是一年金黄季, 布谷声声稼穑忙。这声音回响在清晨,飞过村庄;缭绕在午后,掠过田野;平仄在日暮,融入那片片余辉里。是那样的准时准点,那样的不急不迫,那样的情真情切。年年如斯,不知疲倦。</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 收麦的季节,白天炎日烈烈,晚上凉风习习。城镇、乡村,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麦子的气息,淡淡的,甜甜的。这香甜的味道,再一次唤醒久居闹市我昔日的回忆。</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 我的家乡是城东几十里外的村寨。记的八十年代,家里有四五亩的田地,村的东头有一二亩水浇地。每到麦黄的时候,全家都沉浸在收获的兴奋中。村东头的麦子熟的早,那里是最有诗意的收割。当夕阳带着白天最后的一丝燥热,远遁于西天那片暮霭的时候,皎美的玉兔已跃上了院东的树梢。吃过晚饭的一家人,带上磨得飞快的镰刀,还有一只前窜后跃、左蹦右跳的黄狗,来到村东的麦田。</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 夜风阵阵吹过,田野传来沙沙的丰收的夜歌。一望无际的麦田,平整如砥。月光洒在上面,浮起星星点点的银辉。田地间虫鸣一片,空中不时有夜鸟掠过。一切沐浴于如水的月光中,真令人沉醉。我们在地头一字排开,有年过八旬驼背的爷爷,有已过不惑的爹娘,还有正值青葱年少的哥哥和我。我们犹如一个个戏水好手,一齐跃入金色的麦海中,击水中游。挥动的镰刀,映着清爽的月光,舞成了团团银花。发出的嚓嚓声,此起彼伏,韵律和谐:爷爷迟缓匀称,父母稳重从容,少年迅疾兴奋。我和哥哥心中都憋着一股劲,你追我赶,不久我就跑到了前面。</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 月亮升高了,身后放倒的麦子也整齐向田地深处延伸,像从地头滚开几条泛着水光的绢帛。远处田头的黄狗不时传来叫声,那是有人经过。30多年过去了,那声声犬吠,时时打破我岁月的静谧。忘不掉,永远也忘不掉那如诗如画的月夜劳作。</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 麦田最远的要数邻着纪村的那块地,有五六里远。收割那块麦子,印象最深的就是麦垄太长,从清晨开镰,直到下午四五点才能割完。中途要顶着炎炎烈日,时时直起身子,渴盼一阵凉风光临。往往这时,最能让人感觉田头树荫的惬意,机井清冽的甜美。在挥汗如雨精疲力竭伏身收割中,有两件令人爽心的事:那就是不经意在面前出现了一两个坟茔,呵呵,这样就可以携镰跑步前进了;再一个就是远处传来卖冰棍的声音,也只有那时,父母才破例大方一次,几分钱的冰棍是世界上最美好的食品,因此足能让我回味一生。收完田头最后一把麦子时,才能真正感受到什么是疲惫的喜悦啊。</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 割完后,就是运麦子。负责运输的是我和哥哥,每人一辆架子车,我喜欢用从三姑家借来的那辆。由于我们家学生多,几个孩子都在上中学,父亲是位老师,所以花销用度全放在了学生身上,农具的置备就和一般的农户差多了,更不用说收割机、农用三轮。三姑家的架子车比我们家要结构匀称、材质结实。麦子要运到学校的操场,村东头的麦子用不了半天就能搞定,唯独那块远地,要一天才能运完。 </font></b></h3><h3><b><font color="#ff8a00"> </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 父亲负责装麦子,这需要高超的技巧。要不然装不了多少,还会翻车的。每次父亲总是一丝不苟,不紧不慢。他用木杈先把放倒的麦子拢成整齐的一堆,然后再往车子上装。一杈一杈的麦子,穗里根外,互相叠压着,麦车慢慢地大起来高起来。父亲还是那么从容不迫。这时,他要把拢起的麦堆,先用木杈往麦堆上用力一插,而后再高高地举起,悠悠地走向车子,然后双臂稍稍一用力,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如杂技师般就把大大的一插麦子抛放在高高的麦车恰当的位置上。零落的麦秆掉在父亲的头上、身上。又伴着汗水摊洒在地上。父亲时时端详着麦车,忖度着如何装车,就如同面对着一件艺术品,如何裁剪。爷爷和母亲是要拾麦子的,这活儿看似轻松却也费力还得要有耐心。</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 随着一车麦子装好,就轮到我们弟兄了。我扶起车把,把套绳勒在肩上,倾下身子,在父亲的帮助下,拉出麦田。庞大的麦车像一个巨大的蜗牛开始缓缓爬行。我的脸几乎要挨着了那没脚的麦茬,脚踩在上面发出嚓嚓的声响。肩头的套绳绷得直直的,沿着田间深深的长长的车辙,伴随着车轮蹍压零星麦秆发出的爆响,洒下一串串汗珠,拉出麦田。此刻,爷爷满脸岁月的皱褶里洋溢出的是欣慰是自豪,因为他看到了成长和希望。 </font></b></h3> <b><font color="#ff8a00"> 运麦印象最深的一次,莫过于遇到的那次阵雨。麦车还没有拉出地块,一场骤雨便从天而降,收麦的人们措手不及。家人帮我把麦车推出田地,上了公路,就慌着回去收拾田里的麦子了。我这时已成了落汤鸡,可感觉还是好过烈日的酷热。雨小了一些,我索性脱了布鞋,光着脚丫,往麦场赶。车子一经雨水,一下子加重千钧。四五里的公路,摊满了因晾晒还没有来得及收起的麦秆,里面含满了雨水。脚踩到上面,踏出带着地表余热的雨水,从脚趾缝中冒出,发出滋滋的声音。车轮像生根在了水淋淋的公路上,即使套绳绷得像钢条,身子弯得像河虾,但稍微不用力,就要停下来。</font></b><h3><b><font color="#ff8a00"></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 没有几步,汗水搀和着雨水,顺着脸颊、手臂、脊背蚯蚓般的向下蠕动。额上的不时会浸过眉毛,模糊了双眼。于是每走一步,我就在心中数,一到一百的数,车子一点点艰难地向前移动。任凭头发如何杂乱的贴在额上,任凭衣衫已经变得如何冰凉,任凭肩头被勒得如何生疼,任凭脚板被石子硌得如何麻木。旁边不断有家用三轮车载着高高的麦子匆匆驶过,留下了别人的笑声。真的不知道是怎么走完那世纪般的漫漫风雨之路。就是这一次,对我的心灵触动很大,我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是艰辛,什么是尊严。这是一种宝贵的财富,在后来的日子里,我经常把它拿出晾晒,从中获取了战胜一切困难的无穷勇气和动力。</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 如今,家中就只剩下母亲的半亩田地。每当麦黄的时候,也正是我工作繁忙的时候。打个电话回去,麦子早已收完了。听母亲说,联合收割机,不到一根烟的工夫,就麦罢了。可是,在我心里的麦季还是那么繁忙,那么疲惫,那么艰辛,那么香甜,那么喜悦,那么鲜亮。。。。。。</font></b></h3><h3><b><font color="#ff8a00"> 哦,又是一年金黄季, 布谷声声稼穑忙。。。。。。</font></b></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