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多年前,曾用心读过陈道阔的小说《空屋》。作家的此篇作品,讲述了一个公媳“爱情”的悲剧故事,曾于当时的社会上引起过较大的反响。本人也写下了一篇阅读笔记,并题名为《贫穷和愚昧是偏僻农村的悲剧之根》。现在读来,仍感触颇深。故整理出来,制成美篇,以作交流。</h3> <h3><br></h3><h3>公公安哥和儿媳妇巧妹的“爱情”被大队妇女干部保姑给砍断了,不久后两个人都相继死去。座落在九头山下的僻壤穷乡张家湾,从此留下了一幢空屋……这就是作家陈道阔在短篇小说《空屋》中向人们展现的一个乡民悲剧。</h3><h3><br></h3><h3>关于婚姻爱情方面的悲剧故事,在现、当代小说中可以说是屡见不鲜。(美篇中也有类似作品)然而发生在公媳之间的这种特殊之“爱”,却是令人玩味!读了此篇作品,我们不得不这样去思索:产生这一悲剧的根源是什么?该如何理解《空屋》的现实意义和美学价值?</h3><h3><br></h3><h3>下面,不妨按照作品的交待做一粗浅探讨——</h3><h3><br></h3><h3>首先,安哥和巧妹的公媳关系是由换亲确立的。换亲这种交换女人的联姻方式,本身就是一种落后的社会现象。那么,它为什么还盛行于“火红的年代”呢?我认为作品中交待得较为清晰:其一是贫穷。安哥儿女各一;巧妹三哥一弟。两家都因家境贫寒(一个劳动日只值两毛一),无钱婚配(娶一媳妇需花一千多元),但为了传宗接代,才只好如此。其二是愚昧。中国几千年遗留下来的封建买卖婚姻观,在某些地区的人们思想意识中,尚存有一定的市场。而正是基于这两点原因,巧妹才被当作“等价交换物”,走进了安家大门。</h3><div><br></div><h3>如果说安哥儿子的死,给这个家庭埋下了悲剧“种子”的话,那么,打谷场上由保姑所导演的那场“闹剧”,则是催生这颗“种子”发芽的雨水。因为巧妹打安哥屁股的那一巴掌,推倒了公媳之间的一堵禁忌高墙。从此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接触,便有了不正常的表现。或许说,公媳间出现了一种本能的“爱”的萌动。这种“爱”,同原有的“上慈下孝”和“公媳和睦”,是截然不同的。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闹剧”呢?原因也有两点:</h3><h3><br></h3><h3>其一,从社会背景讲,事情发生在“十年动乱”的后期,张家湾原有的一些古老的文化娱乐活动,都随着“破四旧”给破坏掉了,“古戏行头付之一炬,土产明星们也讳言往日的风流”,但“农闲时的寂寞并未被烈火烧去”,人们的精神世界需要用别的东西来填补。于是乎,便应运而生了这种“丑化同类”的新把戏。</h3><h3><br></h3><div>其二,妇女们之所以敢拿安哥“开刀”,安哥之所以“束手就擒”,不恼不闹,是由于安哥在张家湾的地位所决定的。安哥在张家湾是异姓人家。乙亥年襄河发大水时,祖辈们是顺水漂浮到这里来的,而且世代单传。因此也传给了他一个见人就弯腰的“最低辈份”。又由于早年丧妻,无“福”再娶,安哥既当爹又当妈,经常置身于女人之中做针线。日久天长,也就“近女者女”了。女人们便不再把他当作一个纯粹的男性来看待。</div><div><br></div><div>然而,不难推断,造成这两点的原因还是由于贫穷和愚昧。我们可以试想一下,如果不是贫穷,安哥不会有个“最低辈份”;如果不是贫穷,安哥丧妻后可以再娶,不致于落个“性”格变态;如果不是愚昧,张家湾的打谷场上,不会出现一群年轻的媳妇,剥下一个男人的裤子去打屁股取乐,甚至还骗得人家的儿媳妇,也去参与这种和公公胡闹的荒唐玩笑!</div><div><br></div><div>还应指出:安哥和巧妹的这种公媳之“爱”,说白了,也不过是一种畸形之爱。我们姑且不说这种“爱”能否被社会所承认,单就从这种“爱”的本身来看,也算不得文明。因为这种爱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他(她)们之所以相处得很好,主要还是由于“换亲”这根纽带在起作用,由于安哥的为人忠厚。正如保姑告诫巧妹的那样:“做人要讲道德,他女儿在你家伺候你四兄弟,你可不能缺德,丢下这老光棍就走。”至于龙卷凤袭来之夜,巧妹突然提出要和公公同床,并以为别人不会知道,那更是一种违背法律道德的性欲膨胀,是一种愚昧至极的真实写照。</div><div><br></div><div>那么,象安哥和巧妹这样的人物就不该拥有爱的追求和权力了吗?非也!我认为他(她)们更应该得到纯洁之爱的。只是当时的社会和环境,用贫穷和愚昧这两把刀子,扼杀了他(她)们这种爱的自由。</div><div><br></div><div>安哥丧妻之后,虽然年仅二十五岁,但由于贫穷,再婚只能成了“非份之想”;巧妹“毫无怨言”地被“换”到安家,丈夫死后,由于这根锁链的束缚,也未敢考虑再嫁。她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承受着命运的安排。尽管命运多舛,她也“忧不于形”,“并无焦憔颜色”。如果说她还有所追求的话,那就是想和公公偷偷摸摸地过日子。这是一种多么可悲和无奈呵!直到最后,当她看到这种可悲的追求也被现实所吞噬——安哥死了,家里人又要拿她去换亲,她才奋起了反抗,喝了半瓶子农药,于恐怖中悲惨地死去……</div><div><br></div><div>今天,当我重温这篇小说,并重新“品味”这个故事时,我认为最关键的不是去批评或同情哪一个人,也不是去回答安哥和巧妹这种公媳关系可否变成夫妻关系,而是应该透过现象看本质,于深思中剖析出这一悲剧的根源,以促进我们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建设。如果没有误解的话,那么,我认为这才是作品所具有的现实意义和美学价值。</div><div><br></div><div>注:陈道阔《空屋》原载《人民文学》1986年第二期。</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