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忆流年 梦萦巴马

老帅

　　流逝的光阴，如雪染白了我曾是乌黑发亮的青丝；岁月的风霜无情，飘飘絮絮，不经意间就把青春妆成了佝偻沧桑的模样。

二十岁芳华盛绽，青春年少时，我有幸成为一个巴马人；二十年翻了两番，年近花甲的我，如今成了远方登高回望故乡的吟梦人。

呼吸着巴马的空气，喝着巴马沁人的清泉，我在寿乡享用了七年的阳光雨露，巴马是我走向人生的第一个驿站，是我生命长河中永不可言弃的第二个故乡。一九八八年大化县成立，为建设新县，根据组织安排，我挥别巴马，调到了陌生的大化，参加了新县筹备和建设工作。一晃几十年过去，岁月如梭，多少的过往渐变成回忆，多少的故事已被岁月所尘封，可巴马的奇山丽水，旖旎风光，弥久日新，像一集一集悦人的影像精雕细刻于我的心中，珍怀一世，魂绕梦牵，时时想着巴马，夜里梦里都在做着回到巴马的梦。

　　一九八一年秋，我从区内一所中等农业学校毕业，国家统一分配，我有幸成为曾是巴马建设者中的一员。作为一个从没到过巴马的异乡人，当时除了从红色经典中懂得巴马是革命根据地，是红七军二十一师的摇篮，是农运领袖拨哥战斗过的地方外，其它，对巴马的印象几乎是一片空白。

那一年，走在前往巴马工作报到的路上。乘坐的是人们称之为"白牛"的破旧班车，没有空调，更无音响。一路向北，尘随车走，一路尘埃一路沙，在困顿中颠簸着，忐忑着驰入现为白林乡的地界，听人说，进入巴马了。昏昏欲睡的颓糜被猎奇的振奋一扫而光。心随路走，触眼所见，青山连天碧，稻浪叠金山，河中流波美，村中炊烟斜。好一浱的旎丽风光。

车进巴马县城，清楚记得时已黄昏。秋阳隐入西天，几缕晚霞透过崇山挤出的缝隙，远远地送来几束绚丽的余晖，寂静无声的小县城，依着那即要被西天收去的辉彩凭添了一分夕阳黄昏的生机和绚丽。在车站旁的旅社安顿好后，我和几个一同分到巴马的同学迫不及待地迈出旅馆去丈量即将成为我们他乡故乡的小县城。

　　当时的巴马县城很小，最有名的街就是文化街和解放街，不出一个钟头就可以在全城东西南北走个来回。街上房子老旧，还有几间半盖着茅草的，文化街半条街的街边上还晒着一摊摊黑乎乎的牛粪，初到县城见着了这番景象，使我一路看到的清丽绰约，瞬间在心中幻灭。当年虽是"以粮为纲"温饱尚未解决的年代，人们心念多是油盐酱醋，少有闲心关心城市的风华秀美，但县城的破败、污浊确让我的心有点泼凉和不爽。

短暂的等待后，我被分配到县农业局任技术员。从那时起，因工作的关系，我与巴马的山水田园结下了不解之缘，也使我有幸成为一只拓荒牛，先于当今纷至沓来的游客领略了巴马众多景点的原始之美。

上班工作时间不长，局领导就带我到赐福那坝一带进行常规水稻品种选育工作。这是我第一次置身于赐福的山光水色中，天上遗落在巴马的一幅原生山水美画，就因机缘巧合，让我早早收进自己的心匣之中。那时岩滩电站正在建设，库区还未蓄水，自然没有现今碧波荡漾的赐福湖。从县城骑着自行车下乡，车过当时县里的食品站宿舍和办公区不远，弯下一个小坡，抬眼处，蓦见一幡青幽的玉带泛着波光穿蜒在两岸如黛的春山中。盘阳河水如一条巨蟒，蜿蜒着，翻卷着，携着一江青碧秀美，从西边的崇山里奔来，那河水的绿、那河水的清、那河水的旖旎幽美，把那街上见到的龌龊、不雅瞬间化为飞烟。脸拂清风，袖牵碧水，一路过了淀粉厂，再下赐福电站，路旁青翠环拥，耳中鸟语如歌。那时我深深地相信着，陶渊明公的桃花源就是在巴马，而我正是有幸成为一个国家公派进到桃花源工作的晋人。

　　早听人说，赐福之美，美在其山，美在其水。一派山光水色里，最美的地方叫那坝，那是赐福美景的精魂，是醉美丹青里的点晴之笔。不用隐讳，我第一次下乡，是携着私心冲着那坝而去的。现已湮没于波光滟潋赐福湖之下的那坝旧景，离现今如虹横江的赐福大桥最多也是一、二里路之遥。盘阳河的碧水一路东下，到了那坝，一方田园中，邀携来一壁青峰相倚，展开了一江开豁阔绰，那刀劈斧凿般的巨石青壁之上，长着几株参天的大叶榕，碧水轻拍着河岸，游鱼环着树影悠转，云山倒影在水中，水中长着参天的大树。彼时正是春明景和的季节，河滩上莺翔燕舞，鹭鸟低旋，河边林茂山青，连天碧草中间或生发着怒放的野花，有月季、有百合，也有山桃和艳李，那分缤纷绰约、那分馥郁烂漫，时常燃着人们心中炽热的诗情，绽放了人们心中常是绻念的馥郁芬芳。徜徉于流波不惊、风光绰约的河边，不远处是竹影依掩的村庄，簇簇浓荫里，屋檐偶露，炊烟袅渺，偶闻犬吠；刚刚完成栽植的稻田，阡陌纵横，小苗青青；婆娑的竹林，村头的老树，垮河的木桥，与薄雾笼纱的盘阳河互衬互托，俨然是一幅浓墨写意的丹青，郁郁地生透出那烟雨江南的韵味。当时我刚二十出头，正值青春年少，天涯孤侣，真想揽来相知鸳侣，粉颊红颜，十指相扣，置身于这幅山水美画中，把酒临风，相抚相倚，终老于厮。

　　坡月的百魔洞，现是巴马闻名于世的长寿养生旅游景点。因工作之缘我早早饱览了赐福的田园风光，也因工作之缘，我在千千万万游客纷至沓来之前，就作为百魔洞奇景最早的见证者在洞中留下了我的足印。我曾和当地人簇着火光在洞里探险猎奇，曾和当地人攀着青溜的石壁探看洞里深处的奥秘。更是和一位名叫黄国清的当地人在百魔洞的那个大天坑里栽种过果树。

一梦醒来天色老。几十年过去，也不知百魔洞中是否还有我栽过的树存在，那位力主在洞内种果的黄国清也不知是否还是活在当今美好的人间，但百魔洞栽树的故事我着实想着在我脑子尚是灵光时用心去把它记下，因为，有了种树之缘，才让我有幸先于今人目睹到百魔洞中鬼斧神工，神来雕塑，如梦如幻的玄妙奇景，从此让我一世心念袅袅，时常梦游到琼铺玉展，景象万千的那方仙宫龙洞。还因为种树之缘，让我看到了当地人早几十年就对百魔洞百般护爱，与及对开发百魔洞早早许下的千般期予。

　　那是一九八八年的早春，已经在广西农学院进修两年果树专业大专毕业的我，奉着局领导的指示，坐着巴马到坡月的班车去到了百魔屯，工作内容是与一个名叫黄国清的专业户见面，指导其种植当时巴马正在推广的本地腊月橙。

见到黄国清，他要种的树不是在他的责任地，也不在村里的田边地角，这个有着十几年党龄的村干部想着的是把腊月橙种到百魔洞的天坑里。

第一次走进百魔洞里，开始，我的心里着实害怕，但走着走着，就被洞内的奇幻玄秘给吸引住了。洞内时而豁阔，时而扁窄，但触眼是景，一簇钟乳石林转过，面前接是一丛一丛开在壁上的钟乳石花。脚底清流潺潺，洞中石化的曲经蜿蜒。当时洞内没有灯光，电筒光处，无处不景，有飞天的仙女，有端坐的玉佛，有泼玉撒珠的石乳流瀑，处处是景自天成的写意，处处是神话中的玄妙奇丽风光。百魔洞中奇妙的风景从那一刻起就把我的心填得满满的，几十年过来，走过不少地方，也与好多有名的奇洞擦肩，但我从未再有过猎奇之心，百魔洞早早就己经成为了我心中的唯一。"曾经沧海难为水。" 也许我就中了这句诗的毒，从此冷落了也许真的比百魔洞还更有价值的洞府。

　　百魔洞的景是绝世之奇美，是上天赐予寿乡人倾江倒海也买不到的洞天福地，但天坑里光照不足，空气湿度大，温差也不够，是不宜种植果树的。我把我的意见告诉了黄国清，他是半信半疑，结果不是科学说服了他，倒是黄国清的科学种植之外的话说动了我。他说，腊月橙苗县里扶贫不要钱，我有的是力气，把果苗种在洞里，结果有收入是个目的，还有最重要的目的是绿化天坑，保土保水，避免洪水冲刷造成水土流失。当时大家吃饭都不饱，我从就没有过在百魔洞开发旅游的概念，倒是我面前的这个农伯，说他去过伊岭岩，那里其实也没什么好，在百魔洞里种果，这里不是个活脱的一个神话中的世外桃源吗？几十年以后，或许这里会成为广西的第二伊岭岩呢？一个农民当时是执着什么样的心念，坚持在天坑中种果我当时没有细究过，到现在身在他乡更是无从找到答案。事情的最终结果是我被黄国清说服了，我给他的种植报告签了字，给黄国清果树种植可行性开了后门，县扶贫办也给他发放了果苗。之后，我住在黄国清家近一周时间，每天伴着他和村民们穿涧过洞，堆石铺路，清淤浚泉，然后肩挑人扛，送苗送肥，在完成天坑果树种植任务不久，我接到调到大化的工作调令，从此百魔洞里的景，白魔洞里的果树就成了我一生来路上的一段念想，时时萦绕于心，做梦着有一天重游故地，看那洞中风景是否奇幻如初，看那洞内果树是否开花结果。

　　我十分庆幸我当了七年的巴马人，也庆幸我有巴马这个人生中最是美丽的第二个故乡。前生注定的缘让我早早领略过赐福的奇丽风光，赏见过百魔洞风景的奇幻和幽美。还因工作业务的需要，我到过甲篆的百马村坡纳一带种过试验田，到过盘中滩县人武部果场当过生产技术顾问。无一例外，我赤足沾泥走过的田野，我停步驻足倾仰过的那一方河岳，如今都成了寿乡的著名景区和景点。

流年去远，盛世辉煌。几十年过去，巴马早已不是我心中过去的巴马。如今通往寿乡的水泥路或柏油路四通八达，正在兴建的高速路不久将横贯巴马的东西南北。巴马县城区里也早就没有了水田，以寿乡大道为代表的大道纵横城区大街小巷，街道宽敞洁净，民居华丽雅致，高楼鳞似栉比，县城早已不是三十年前的农耕之城，而是一个名动五洲的康养福地，一浱欣欣向荣的现代新城。而我心念中的人间桃花源赐福在岩滩电站闸坝蓄水后，高峡出平湖，青山依旧在，却更添了大湖的烟波浩渺和气势磅礴，潋滟的湖光，青翠的岸景，无一不是过去赐福那个小小桃花源的放大、扩展和深化提高。而百魔洞奇景，在党和政府的旅游生态扶贫观念指导下，也早早开发成了名闻于世的旅游景区，实现了黄国清们的旅游梦，实现了当地人开发当地旅游资源摆脱贫困的致富梦。如今的百魔洞不仅用它的玄妙吸引世界上络绎不绝的游客，更因奇高的负氧离子和富含养生矿物的的清泉，引来了成千上万的"候鸟人"到那里栖息养生。放眼处，除了赐福湖风光，除了百魔洞奇景，水晶宫、百鸟岩、命河、甲篆的山水田园、龙洪的奇山丽水等等景区和景点，无一不是五彩纷呈，巴马这个全域的旅游养生目的地，无山不景，无水不幽，她正以绝世的风华绰约躬迎五洲四海的来宾，以炽热的情怀拥抱千千万万寄情寿乡山水的有缘之客。

　　啊，巴马！世界著名的长寿之乡，您是上天遗落人间的一块净土、是世人休闲度假养生的人间天堂。在五月的姹紫嫣红中浅唱低吟，忆着轻风带走的流年，眷恋您过去处子般的脱俗清丽，更赞您今日的新颜灼人，风华四射。岁月孤老，光阴不再，即将退享天年的我，对您更是思之切切。比时此刻，多么想着啊，步上高岗，借长风为您再唱一曲高山流水；多想着啊，飞上苍穹，倚那天边青云，把您的美丽拥裹于怀中。（图片来自网络，谨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