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且住

蕻莲

　　也许与声名显赫的赤山法华院相比，石岛朝阳山实在是名不见经传，就连我这个在这个世界上游走了半个世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却也是第一次听说。

这个周末，我们以“亲近自然，辨识本草”的名义，又一次逃离城市的钢筋水泥丛林，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美丽走行。

朝阳山，藏在初夏的深处。

站在山脚下，仰望朝阳山，薄雾中的朝阳山睡眼惺忪。海拔不是很高，且眼前目光所及的是一条蜿蜒的水泥上行路在满山的青翠中时隐时现。云雾笼罩下的朝阳山，如同仙境，真是"重重似画，曲曲如屏"。这越发的激起我探寻它的兴致。我心下思忖，也许我也可以挑战一下自我，与同行的同好们一起慢慢登顶，邂逅途中的百草，与大家一起呼吸朝阳山的清新空气，领略它旖旎风光。

山脚底下合影后，大家雀跃的心早已经按捺不住，瞬间，十八个人就像一群孩子一样，在上山的小路上散开，寂静的朝阳山，因了我们这些快乐的音符的加入，瞬间有了人间的烟火气息，更加灵动起来。

朝阳山就像一幅轻描淡写的水墨画，素净简洁，我们融入其中，它神秘的面纱在我们面前一一展开。山脚下的槐花开的正艳，花香裹挟者青草香，直往你的鼻孔钻，让你的心也跟着漾了起来，大家有了前几次与百草的相遇，争相说出自己知道的草的名字，自豪感溢于言表；记不住的花草，赶紧跟 « 百味本草的前世与今生»的编著者梁善勇先生求证，大家一边把不知道名的花草拍摄下来，一边记住他们的芳名，同行的海院的师生还认真的采集了标本。

道阻且长，大家不时停下来喘息一下，合影留念，或以蛇行的方式减轻阻力，几个同行的妹妹见我吃力，帮着我背包的背包，争抢着把登山手杖往我手里硬塞。我怎能不知道，登山的路上多一根针都是负累，何况是一个双肩包?!眼泪迷蒙我的双眸。半山腰回望来时路，美丽的石岛湾就在眼前，躺在朝阳山的臂弯里，宁静，安详。大美石岛湾的红瓦白墙建筑就像镶嵌在朝阳山裙边的璀璨碎钻，与朝阳山的迭翠峰峦交相辉映，恰到好处的成为彼此的的风景。

世间风物最长情，唯草木山石，知阴晴冷暖，解悲欢离合：山坡上的路边，岩石缝隙，不时会有相识不相识的各色花儿在被雾气打湿的空气中向我们招手致意，于清风中频送暗香，大家置身山水之中，物我两忘，或者引吭高歌，或者互相大声呼唤，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互相嬉戏，完全放松的我们感悟着相遇相知相惜的那样一份幸福和满足。

及至登山至高度三分之二处，大家专注的在跟梁先生辨识花草的档口，只一眼，我发现一棵树的枝干如迎客松一样的向我们示好。我赶忙让大家以大海为背景，在迎客松一样的枝干旁定格我们倾情山水的快乐瞬间。

再往上，就是原始的山路，我只能依依不舍的目送他们继续探寻，而我只能就此止步。

下行的山路上，我更加感受到朝阳山的移步一景的魅力来，我从不同的角度认真的打量石岛湾的山，陆，海的天然雕饰来。烟雾萦绕了山脚下的建筑，房舍人家都在水雾中，对面的赤山与朝阳山遥望，山顶出现云雾缭绕，赤山戴帽的仙境景观。休渔时节，海里搁浅的小舟，在绿荫垂柳下，静默，于烟波中，静拥一片蔚蓝。大美石岛湾，山海相依（恋），海陆相连，景观大自然的造化，人的胸襟不仅开阔起来，动情之余，我禁不住从不同的角度定格它的每一寸肌肤。

几滴细雨打在我的脸上，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太阳依然躲在云彩后边偷懒。在文人眼里，雨诗意浪漫，可入诗成词，婉约浪漫，思绪蔓延中，突然，“谁不说俺家乡好”的音乐飘进耳膜，循着优美的旋律，一对古稀老人进入我的眼帘，最为惊奇的是，大叔一边欣赏着音乐，一边曼舞起来，如入无人之境，那种纵情山水，沉浸其中，从心里流淌出来的陶醉的表情深深地感染了我。我止步跟大叔大姨打着招呼，却原来他们老两口是来自青海，因为石岛气候宜人已经在此居住养老十余载。他们完全融入其中的表情，不张嘴说话，完全就是当地人的姿态，你断不会知道他们来自遥远的青海。目送着他们相濡以沫的身影，我心里暗自赞叹:人生如此，有相爱的人，寻这样一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绝美之地，互相陪伴，牵手慢慢陪伴，一起慢慢变老，夫复何求。

　　快到山脚，一对相恋的小鸟在头顶上空的电线上旁若无人的接吻，缠绵，难道他们也知道今天的日历已经翻到5月20日，才这么善解人意的应景，而前来上演高空爱恋？路边的一对情侣，甜甜蜜蜜的样子，把空气也香氛甜糯起来。我不忍打扰他们，静静的按下快门，幸福也在我的心里氤氲，祝福他们永远成为彼此心目中的NO.1

一阵咯咯的笑声，震荡了山谷，一家三代的身影走进我的视线，小女孩蹒跚走路的样子憨态可掬，她正在用自己不太坚定的脚步丈量自己的人生路，家人的眼神里柔情在小太阳一样的女孩身上聚焦，确实，每个孩子，无论她的家境如何，出身如何，都是至亲心里的一块宝。

我一边慢慢欣赏风景，聆听花开的声音，任清风拂面，一边感受着这诸多的人间挚爱，心里愈觉得丰盈起来。“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漫漫人生，有时候一个人入境，无需知音，亦能感动自己。错过了小伙伴们山那边的风景，这边风景自有它的妙处、亦不乏美好。

　　小伙伴的欢呼声，听雨小妹百灵鸟一样暖心的呼喊声，把我从思绪中拽了出来。

就像溪流回归欢乐的海洋。我们小分队各就各位，我带着对朝阳山未尽了解的美丽遗憾跟随大部队往芦根妹妹温馨的家的方向奔去。

　　祥云伴我们一路欢歌，缓缓归矣。

天公作美，登山时一线阳光也不曾有。 车子驶入村口，静静的躺在刚刚探出脑袋的太阳的暖光里，低矮的屋檐下那些草垛，茅草房上长出的芳草，挂在墙上的农具，灶具，发出了古村落的清音。一些个关于农事的话语，轻轻细细的从屋檐下传出，温馨而美好;时近中午，古街上宁静。偶尔有走在青石板的老街上的街坊邻居相互打着招呼，互相问候，我们这样一群快乐的小鸟，汇入村子，引来为数不多的村民驻足观望;头顶上不是啥时候，漫上来缥缈的云，是纺织女工的细纱，还是浣衣女不小心被风掳走了纱裙？只是几滴雨星，就如此的神力，一扫乌云，幻化出一碧如洗的湛蓝，轻纱一样的丝丝缕缕的云，风动云鬟，片刻变换出各种的图案，就像画家打翻了七色板，以最隆重的形式欢迎这些芦根的来自全国各地因百草结缘的朋友。

晌午时分，大家肚子有些饿了，来到芦根母亲家，仿佛都已经得了号令，各自忙活，分工协作，在芦根爸爸妈妈热情的牵引下，把大姨大叔准备的半成品饭菜料理变成美味。（大叔大姨把我们想的到的和想不到的美味都准备了）同行小伙伴们有的带时令水果，有的拿来刚刚弄来的海鲜，不一会儿，在欢声笑语中，一束炊烟从屋顶升了起来，空气中就弥漫着饭菜的鲜香，飘散在屋前屋后，大姨大叔找来三家邻居的桌椅碗碟，大家围坐一起，其乐融融，大快朵颐。

　　云在变幻，小院里午后的暖阳下，梁先生的本草小分队员，分享着精神物质以及劳动的喜悦，笑声在小院上空飘荡……

快乐时光总是显得格外的短暂，大家收拾妥当，跟大姨大叔依依惜别，大姨大叔在门口目送我们，还自豪的跟乡邻说这些都是女儿根子的朋友。我们走了很远，大姨还在门口挥手，站成一株送别树的摸样，我们知道，热闹的小院归于平静，大姨大叔一定会觉得冷清，亲爱的大姨大叔，有时间我们还会看你们的。

草木有灵，或许每个人的前生，都是一种植物，或浓郁，或简淡，或尊贵，或清贫，或典雅，或平庸，今生投生于富贵侯门或者转世入平凡人家，荣华与清苦，皆是造化，愿我们懂得珍惜。

　　世间风物最长情。有本草、山石、还有人心。倘若今生你觅不到我，我没路过你，还有草木伴你风流岁序，供我明月情长。

生命柔软，时光清浅，且住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