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记忆——黄河滩区消失（即将消失）的村庄系列：李庄镇前辛庄村老大坝的传说：邙山头前下红料

老梁

李庄镇前辛庄下沿老大坝的传说

邙山头前下红料

前辛庄东南有大坝一条，因岁月久远，很多人已经忘记了此坝是何时所建，因此，民间称“老大坝”；又因其在黄河西岸，官方称此坝为“西大坝”。顺老大坝一直往东走大约四里地，老大坝戛然而止，下边是一个黄河冲积后所遗留的一个大坑，下到坑底往上看，高不可攀，形似北邙，此处，既是贯台、前辛庄、后辛庄、南曹、张曹等村村民所说的“邙山头”。

据《清咸丰朝实录一百七十卷》记载，铜瓦厢险工决口后，“军机大臣东河总督蒋启扬以该管道员，署理河督，未能先事豫防，实难辞咎，著摘去顶带，革职留任，仍责成赶紧督办，以赎前愆”，又记载“下北厅属兰阳三堡、河工漫溢一摺。览奏实堪痛恨。当此军务未竣。帑项支绌。民间兵燹流离。已堪悯恻。该文武员弁，不知慎重修防。以致河堤漫溢七八十丈之宽。沿河一带，小民荡析离居。虽已将该署河督等分别惩处，尚不足以蔽辜。傥不能赶紧兴筑。及早堵合。伏秋大汛。水势正长漫溢各处。兰阳北岸，为黄河上游，较丰北之距海较近者，迥不相同。据奏，漫水微向西趋复折往东北”。

1855年8月1日，铜瓦厢险工决口后，口门继续刷宽。洪水顺贯台、南曹老沿急转往北，沿前辛庄、后辛庄下沿顺流而下，随后，水势再折往东北，前、后辛庄下沿洪水滔天，老沿一直往西坍塌，两村难民立足未稳，眼看刚搭建起来的窝棚又要被坍入河内，难民哭天喊地，呼唤苍天开眼，不要再坍了。

此时，军机大臣东河总督蒋启扬虽摘去顶带，革职留任，但咸丰皇帝仍责成赶紧督办，以赎前愆。蒋启扬不敢违抗圣命，立即着手在前辛庄东南修建挑水大坝，以阻上游凶猛洪水，挑水至东南，顺旧河道入黄海，以分解新河下游水势，减轻洪水坍塌老沿的力量，解除下游难民之忧。

刚开始修建大坝，发动河工、难民，修建坝垛，填料滚石，拉硪抬夯，加帮后戗，一切顺利。可是，到后来，越往前修，河水越大，越往前修，水位越高，抛料滚石，瞬间无踪，并且修好的大坝，连人带坝，坍入河内，洪水汹涌，哀嚎之声四起，洪水所到之处，似有神助。一时之间，修建大坝的河工、难民，纷纷后退，不敢近前。蒋大人一看此情，命人后撤，再寻良策。

这时，有巫婆神汉前来献计，说：“蒋大人，修建挑水大坝得罪了河大王，要想河大王不发怒，只有摆上三牲贡品，再下“红料”，河大王才不发怒。”下“红料”就是以人为贡，将善男信女抛入河中。蒋大人思虑再三，认为此法太残忍，遂让巫婆神汉退下。哪知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洪水滔天，不光修建的大坝无影无踪，就连老沿也坍去了很多。

万般无奈，蒋大人只得找来巫婆神汉，招来善男信女，在河势湍急之处，摆好供桌，献上三牲贡品，往上跪拜：“河大王，下官许你三牲贡品，你就放过黎民，不要再往前坍了。”回答他的只是一个巨浪，紧接着又一批土方坍入河中，蒋大人脸色巨变，只好叫巫婆神汉近前，只见巫婆神汉望空三拜，手持桃木宝剑，开始做法，接着剑指善男信女，口中念念有词，众善男信女似被催眠，一个一个顺序登上小船，巫婆神汉一个手势，岸边有人手持利刃，砍断缆绳，小船似脱缰野马，向河心冲去，一个浪头打来，转瞬间，善男信女踪迹皆无。岸上众人下跪作揖，哭号连天。洪水依然势不可挡，老沿还是不停地坍塌，蒋大人头上直冒冷汗。巫婆神汉一看此法不灵，又向蒋大人献计：“蒋大人，河大王怕是要童男童女才罢休。”蒋大人无计可施，只得命人准备童男童女。

第二天早上起来，众人又备好三牲贡品，童男童女也已就位，童男名叫“栓得牢”，童女名叫“顶得住”。蒋大人再次往上三拜，巫婆神汉下令将童男童女抛入河中，众人再次跪倒一片，可洪水依旧波浪滔天。“栓得牢”即没拴牢，“顶得住”也没顶住。

蒋大人无奈，只得快马飞报咸丰皇帝。此时，太平军作乱，国库空虚，咸丰皇帝无心管理河务，接到蒋大人的飞报，只是认为蒋启扬办事不力，将蒋大人彻底革职，发送老家，永不再用。

军情虽紧急，但河情也紧急，自从撤掉蒋大人，每天都有急报：“铜瓦厢口门又刷宽多少丈，下游又坍塌多少个村庄，田地又冲毁多少亩。”咸丰皇帝急的团团转，不知道派谁去兰阳管理河务。这时，有贤臣启奏：“我主万岁，兰阳河务应当重新启用梁美梁守备。”咸丰一听，说道：“罪臣不可再用！”贤臣说：“其一，可让他戴罪立功；其二，他的祖居梁家寨就在兰阳铜瓦厢，重新启用梁守备，其必感恩戴德，誓死防护；其三，他原职就是管理河务，经验丰富。铜瓦厢险工决口本是天灾，如其再次管理不力，疏于防范，杀他二罪归一也未尝不可。”咸丰听后觉得很有道理，遂下诏重新启用梁美，官复原职，即时开始督办兰阳河务。

梁美接旨后，感激涕零，叩头谢恩。

梁美再次上任后，马不停蹄，立刻走访有经验的老船工、老河工，看河势，查河情，召集旧部，组织河工，准备料物，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梁守备一声令下，重新再建挑水大坝。

这时，又有巫婆神汉出来告诫梁守备，上次蒋大人都没成功，梁大人不可莽撞。梁美不听，大声喝斥其退下。

次日，梁美在岸边摆好三牲贡品，望空三拜，慷慨陈词：“河大王在上，下官有礼，铜瓦厢险工决口，下官本该杀头，承蒙皇上圣恩，大难不死，今又官复原职，我梁美一生谨慎行事，忠于朝廷，爱民如子，如果河大王念及黎民之苦，念及梁美此次之决心，请河大王退避三舍，此坝修建不成，上负皇恩、下负黎民。我今将顶戴花翎摘下，抛入河中，如若顶戴花翎不沉，是河大王答应众黎民的请求，众黎民会感恩戴德；如若顶戴花翎沉下，梁美誓与铜瓦厢众难民同生死！”

言毕，梁美面色从容，从头上摘下顶戴花翎，抛入河中，只见顶戴花翎在河中起起伏伏，众人在岸上提心吊胆，不断惊呼。

须臾，又见一个漩涡打来，将顶戴花翎漩在中间，顶戴花翎只是旋转，不见下沉，但只见漩涡缓缓向河岸靠拢，最终将顶戴花翎慢慢托到岸边，于是，岸上众人齐声欢呼“梁大人”，“河大王”，齐刷刷跪倒一片。

河大王前两次收了蒋大人的三牲贡礼，善男信女也献了，童男童女也吃了，依旧作威作福，祸害民间，河大王毕竟心中有愧，这次听了梁美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也知道他此次有必死的决心，水势稍息，水头当时后撤十里地。梁大人一看形势稍缓，抓住时机，立刻大声宣布：“开工！”

梁美一声令下，众河工、难民分工明细，一齐动手。前边抛填料物，填土滚石，后边加宽后戗，拉硪打夯，堤坝不断向前延伸，一时口号声、滚石声不断，大家干劲热火朝天，不分昼夜，分班轮换，一口气将西大坝往前推进了四、五里地。

梁美本意是一鼓作气，将大坝修到对岸合拢，但因上边拨付款项有限，又因时间短促，准备仓促，仅仅修了六百多丈，大概有四里多地，也就是修到现在邙山头的地方，终因料物不足，后续供应不上，无奈只得停工。但洪水在此处从此也就不再泛滥，乖乖的顺流而下，前辛庄下沿行船的历史结束了。直到现在，铜瓦厢险工附近再没有一个村庄坍塌于黄河之内，也没有一块滩地坍塌进黄河之内，西大坝后面（北面）反而撇下了大量的可耕滩地。

清同治七年（1868年），梁美在弥留之际曾对后世儿孙说：“当初修建西岸大坝，河大王曾托梦于我，他说，只要有梁守备在，黄河就不再兴风作浪。我今将死，死后将我葬于大坝之上，头枕东大坝，足踏西大坝，永远驻守铜瓦厢！”现在，梁美之墓仍然安卧在兰考县坝头乡东坝头村大坝之上，坟向西南。岁月更替，历经沧桑！

为了纪念西大坝修建成功，同治皇帝命人在邙山头修建了一座金色八角琉璃亭，后人称作“八卦亭”， “八卦亭”八角挂铜铃，随风摆动，叮当作响，似在向后人诉说当初的灾难。“八卦亭”内，记载了当初修建西大坝时之艰难，告诫后人不忘当初之艰辛。随后，又在“八卦亭”西边修建了三间堡（pù）屋（贯台村、前辛庄、后辛庄、张曹、南曹的村民称此堡屋为“三间房”），以供职守河工居住，随时查看河情。

现在，西大坝仍在，邙山头仍在，只是“八卦亭”早已塌掉，三间堡屋（三间房）因贯台新大坝修成后也早已无人居住，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先是屋顶塌掉，后被拆除，在拆除之前也无人敢在那里居住，因为前辛庄、后辛庄、贯台、张曹、南曹等村的村民都说那里很“料到”，说当初被下红料的善男信女到了，在三间房内集聚，要来索命。白天到此尚觉阴风嗖嗖，不寒而栗。夜深人静之时，一个人到邙山头还隐隐约约能听到善男信女那凄惨的呼叫声。

现在的南曹村东下沿还有三条深浅不一的河沟，人称“三道沟”，就是当时修建大坝之前，湍急的河水冲刷所致，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前，三道沟一片荒芜，杂草丛生，狐獾遍地，恶狗成群。因当时的医疗水平底下，出生幼婴死亡率很高，人们大多将死婴抛弃与三道沟，夜晚降临，白天蛰伏的狐獾及恶狗出来觅食，兽叫鸟鸣，绿光成群，凄惨渗人。

1949年，有二十一个坝垛的贯台村护岸工程建成；

1969年，紧接护岸工程往东又修建了有十五个坝垛的控导工程；

1977年，控导工程又重新加高加宽；

2016年，又将有二十一个坝垛的护岸工程加高加宽。

贯台村南，河岸坚如磐石，黄河水温顺东流。位于贯台控导工程（贯台大坝）下首的西大坝（老大坝）也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早已废弃不用了，只是后人也早已忘记了那段历史。

（梁广壮根据贯台梁姓祖上口传改编整理）

作者简介：梁广壮，别名粮壮、老梁，农民，梁美嫡系七世孙。1969年出生于封丘贯台集，黄河之滨，耕读门第，幼年求学，成绩优异，舞象之年，曾试不第，弱冠之时，家有薄田尚能糊口，而立之年，农资超市聊以谋生。茶余饭后，耕作之余，读书看报，乐此不疲，喜文字，常收集，名人传说、村庄来历、优美风景、奇闻轶事，皆能尽心收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