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童年和校园

西河水深

<h3>  每次回家,都惦记着坍圮破败的小学,每每路过,探个头瞥一眼,想多看又怕人笑,误以为精神出了问题,惶恐加哂笑,是我路过小学的心境。</h3><h3> 在那里我度过了五年快乐的时光,那时候物质贫乏,随意讲几处足以让现在的学生瞠目结舌:窗玻璃残损不全,间或用报纸塑料袋糊弄、讲台是泥制的,每个周末需要学生动手活泥修补、连粉笔都得节省着使用、没有暖气没有空调电扇,除了电灯泡找不到任何家电,就是仅有的电灯泡也时时停电。然而就是这样极度贫乏极度破败不堪的校园里,有我最美好的回忆。</h3> <h3>  我们班有二十四个学生,十个男生十四个女生,现在我仍然能记得他们的名字甚至坐次,记得教过我们的每一个老师,记得花园里郁郁青青的花草和笔直参天的白杨树。</h3><h3> 有护工是个哑巴,很年轻,干点杂活,常常驱赶放学仍不离去的学生,以至于学生都怕他,哑巴经常按摩揉搓他的失聪的耳朵,虽然每每未见得有何效果,他识字,和他交流可以纸上谈兵,这是二十二年前的事了,不知道他在哪里?是否已经成家亦或是仍然孤身一人。</h3><h3> 那时候的老师,都是些民办教师,学历仅仅只是初中毕业,然而教学态度很严谨,也有上进心,最重要的是关心爱护每一个学生,后来经历初中高中大学,老师中多有教课走人不值一谈之人,相比之下,那些可爱的严谨的民办教师们,在学生的印象里更加高大和饱满。这些老师们,后来听说,转公办的几乎没有,都清一色的下了岗,不知道漂迫去了何处?</h3><h3> </h3> <h3>  五年级了,照例是要上夜学的,但这种夜学,形式大于内容,但对于孩子们,有了晚上不回家和点灯吹腊的乐趣,欢呼雀跃,兴奋溢于言表。由于经常停电,带蜡烛、煤油灯就顺理成章,学生们总是花样翻新,譬如把砖头磨出一个圆孔滴上蜡油做成土蜡烛、用易拉罐做出一个小型锅灶,用蜡烛加热化白糖、更有甚者到田野里拔些艾草,在课堂里熏蚊子…一到夜间,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像极了村里放电影的广场,这种热闹嬉戏,在以后的人生里似乎成了绝响,再也没有经历。</h3><h3> </h3> <h3>  人真是奇怪,越是贫乏越是窘迫,印象反而越深,经历多少时间和岁月,都散不去。我记得启蒙老师,甚至记得第一天小学抓阄分班,那份新奇和兴奋,过了二十二年,仍像是昨天。很庆幸分到的老师,是一个漂亮负责的女老师,名字在这里不多叙述,那时候师生关系真跟姐妹姐弟一样,课上课下嬉闹如常,放了学结伴去她的家,在她的闺房里翻上翻下,也不恼怒,她院子里有一课很粗的梧桐树,每到拉花,我们都去采花吃蜜,她带到我们三年级,走的那天,全班痛哭,她也红眼流泪劝慰,那时候的心情,真可比拟失去亲人般的痛苦,后来换了更好的学校走马观灯似的老师,再也没有那天的眼泪,也许是流干了,酒干倘卖无,何况眼泪?</h3><h3> 已经很久不回乡,回乡也见不到旧时朋友,打工或是远嫁,留守在家都是些老人孩子,真想走进破败的学校里,好好看看,细细闻闻,找一找童年的味道和失去的岁月。可惜,两年前,学校被打包卖给一养殖户,校园内旧景不复,蔓草萋萋,似乎在诉说它的辉煌和落寞,而我,这个远离家乡的学生,却是,永远都不能找儿时的梦了。</h3><h3> </h3><h3> 2018年5月22日</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