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 步

紫蓝白

<h3> 作者 谢石</h3> <h3> 在众多健身活动中,对散步我一直情有独钟。追溯起来,可能是参加革命的早年,当“赤脚医生”用脚过度落下的“后遗症”。</h3> <h3> 那时,我是合作医疗站的“业务站长”。简陋的卫生室还居然附庸风雅。自书了一幅楹联:两脚黄泥万枕脉,一窗翠竹半床书。记得六十年代末到七十年代初,还“缺吃少穿”,因贫而病的比较多,因此每天串东家,走西户,救死扶伤都是走路的干活。近则几里,远则十数里甚至几十里,去时有喊“郎中”的陪着,打道回府便只能“踽踽独行”。</h3> <h3>  就是在这种“踽踽独行”的单调枯燥里,我找到了一种相当于现在唱卡拉Ok 一样的自娱自乐节目,悠闲地在山间田野、无人打扰的归途中,背诵诗、词、歌、赋、古文中的一些名篇。欢娱嫌路短,数年“走读”下来,成绩颇为可观。一直待到读大学,教授们把这些名篇名著逐 字逐句给我们传道解惑时,鄙人已经滚瓜烂熟得达到可以经常旷课、逃学的校内先进水平了。</h3> <h3>  散步,也就这样习惯成自然地变为一种癖好。听一位在历次政治运动中都倍受青睐高龄的原“牛鬼蛇神”同志讲:他之所以劫后余生的残喘还苟延得这么久,完全得益于当年”坚持数年、必有好处”的“游团”活动。这种难得的经常性的“远足”,把支撑他整个身体的一双腿“强化训练”成了特殊材料。据他说,人一走路,全身和各个器官和肌肉、骨头都协调地运动起来,其综合平衡的指标胜过任何一种体育活动。</h3> <h3> 如今这位政治运动和体育运动“两个文明”都取得丰硕成果的老同志,又依然步履从容跨过了世纪门槛。看模样,还依然一幅万里长征刚走完第一步的造型,不由得让我翻造起孟才夫子那句“名言”来:天之将降“大寿”于斯人也,必先劳其双腿……</h3> <h3>  其实,散步还远不止于是一种“体”的锻炼,而且更重要的是一种“心”的修养。由于散步的场合随意,路程的长短随心,缓急的速度随便,甚至项目的启动都可以随时,简直天生就是一种无可替代的心身双修保健操。</h3> <h3>  记得幼时,随父母客居异乡。那里虽然偏僻,但环境幽静,周围还有几处深山古寺,是老人家常带我们兄弟散步的地方。在迷朦的晨曦暮霭下面,在悠扬的清馨红鱼声中,两位长辈经常是一脸的恬淡、惬意和怡然自得。</h3> <h3>  但有一次父亲却面对路边的庙宇,韵味十足地给我们吟诵起一首这样的诗来:铁甲将军夜过关,朝臣待漏五更寒,山寺日高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当时尽管他还费尽口舌向我们讲解过,毕竟因年龄太小,依然不知其中禅机。</h3> <h3>  后来历以世事,方感觉到正值盛年的父亲,面对他自己的生态环境,已浩然有归隐之感了。大概就是因为有了这些散步时在大自然中对天籁之音的聆听,对茫茫人生的体认,对身边这些牙牙学语的“血脉”们眷恋的解读,两位老人在日后的坎坷人生途中,拼将老骨支撑成遮挡风雨的不垮棚庐,才遗下了我们这些覆巢之下的完卵。可以说,就是这种看似平常的散步,使从小青梅竹马携起手来的父母以无穷的智慧和勇气完成了他们一部中国版的卢梭《散步集》。</h3><h3> (中间男孩系作者)</h3> <h3>  回首当年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时间过得真快,我们又到了子女相继成家立业的年龄。但这散步的传家宝至今常散常新。尽管现在的体育项目很多,休闲的娱乐也不少,然而我们还是继承了这个前人没有走完的漫漫之路。</h3> <h3> 它们和散步比起来,跳舞吧,太喧嚣、太嘈杂;打拳吧,太规矩、太严谨;比较好一步的是玩球,但打大球已明显到了“超龄服役”的档位,谁还会和你联袂出场,搞“友谊第一”?小球如乒乓、羽毛之类,虽然有点幼功可恃,老本可呷,但自己主观上已参与意识不强了。</h3> <h3>  凡属要争个输赢的活儿,都一个概敬而远之。那种要凭记分来排名次的竞争,即或侥幸险胜,也不过靠的是老辣的“狠招”和“绝技”,即使收到了“野蛮其身体”的效果,但却宅心不仁,犯了“文明其精神”的游戏规则。事临有竞心思退,人到无争品自高。就是碰到一度令人“技痒”的项目,也还是“金盆洗手”,专一散步这个既有历史意义又有现实意义的保留节目。</h3> <p>  在我们新的住所旁边,有一处闻名遐迩的大公园,湖光山色古木参天,是一个天然的氧吧和散步的好处所。不管是月明林下,还是雪拥山中,我们都倘佯在这“人在旅途”的小径之上,气定心闲,缓步徐行静不哗。</p> <p>  本文原载2001年3月23日《湖南日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