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非虚构小说《灰色》</h3><div> 程琪友\文</div><div> 一张肮脏的脸，一双无助的眼睛，让你想到“煎熬”、“挣扎”、“地狱”等词句。</div><div> 这是一个收破烂的人，六十岁的样子，蹬了一辆旧三轮车，在路边抽烟。</div><div> 我说：“师傅，我公司里有许多废品，跟我走吧。”</div><div> 那人来了精神：“有多少？”</div><div> “多着呢。有废纸箱，废铝合金门窗，废铁块，够你拉一车的了。”我突然动了恻隐之心，补充道，“这样吧，废品全送你，不收钱，但你得把其它不要的破烂全拿走，把屋子打扫干净。”</div><div> 那人立刻满脸堆笑，估计，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好事。</div><div> 来到公司，他马上就开始搬废品。他的力气很大，动作也很快，不一会就把废品搬完了。</div><div> 但剩下了那些没用的破烂。</div><div> 我忙追下去：“师傅，还有那些破烂没拿走，屋子还没收拾干净呢！”</div><div> 他奇怪地说：“我拿那些东西来干啥？”</div><div> “我们先前不是说过嘛，东西归你，其他破烂一齐弄走，把屋子打扫干净！”</div><div> 他冷笑道：“我凭什么帮你拿走这些破烂？凭什么打扫屋子？你给我多少工钱？”</div><div> “我已经把废品送给你了，先前不是说过嘛……”</div><div> “说过啥了？”他好像忘了先前说的话，睁着怪眼说，“我偷你的东西、抢你的东西了？是你说要送给我的！”</div><div> “可是……”我的声音开始发抖，有点愤怒地说：“我们先前说的，你咋不承认呢？既然这样，那就把那些东西都留下吧！”</div><div> 他顿时凶神恶煞地说：“留下？我大老远跑到这儿来，花这么大的力气帮你把东西搬走，现在又要我把东西留下，你还讲不讲道理？那你给我多少工钱？”他义愤填膺地说。</div><div> 我如挨了当头一棒！我居然成了不讲道理的人了?</div><div> 这时，那人已蹬上满载而归的三轮车扬长而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