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闻槐花香

新店茅屋刘登启

我的老家在谷城旧八景之一的新店畈上。记得小时候，茅草屋的房前屋后，菜园四旁曾栽有好几棵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槐树。

每当人间四月，一年槐花盛开的时节。一树树乳白色、阔心形的槐花儿，一团团、一簇簇，随着春风日夜散发出阵阵的馨香。不时招来蜂舞蝶飞，满屋芬芳清雅，香甜袭人。

儿时的记忆，槐花不仅好看，而且好吃。哥哥常领着我用一根长竹竿，在其顶端绑上一铁钩，扬起竹竿，对准一大嘟噜洁白的花束，翻转手腕，用力轻带，一束束连叶带枝的槐花儿便飘然落地。

一会儿功夫，便能捡满一蔑篮儿。

最难忘的，要数母亲做的槐花饼儿了。妈妈趁紧张的歇工之余，先叫我们哥俩将那些新鲜的槐花儿花瓣用手小心翼翼地捋下来，在清水中洗净备用。母亲掌灶，我在灶前生火。哥哥俏俏走向鸡舍，伸手捡出2个鸡蛋，稍许动作张扬，还会惹得正在下蛋的母鸡喔喔直叫。

将加入鸡蛋、面粉、少许盐和水与槐花一起搅拌均匀。

随着炉堂炊烟儿冉冉升起，菜籽油烧滚沸腾，母亲就把槐花和成的面糊儿倒入锅中，凝固成饼，用锅铲儿不时来回翻动，不一会儿，一股淡淡的槐花儿香味便弥漫到屋内的每个角落儿。待饼煎至两面金黄，便可装盘出锅。此时我们哥俩儿便急不可待，伸手抓抢一块，轻咬一口，唇齿留香。

偶尔，母亲还会为我们做一顿香甜可口的槐花饭。稻米清水洗净，下锅架大火烧沸至八成熟。盛入竹筲箕中控干米汤。将槐花儿放入沸水中焯一焯，去水滤干。妈妈不慌不忙地从墙角处土坛罐子里，拿出一块盐腌猪板油放入锅内，待猪油炸尽，油渣金黄，将槐花儿倒进锅底翻炒，加入适量的盐、葱蒜和花椒香料后，将已煮至八成熟的饭坯倒在上面。

从铁锅两边少浀清水，退去炉堂中的硬柴，文火慢蒸，待香气从锅盖儿缝中溢出，一锅香喷喷的槐花饭就算大功告成。

母亲做的槐花饼儿和槐花饭，是六、七十年代物质溃乏时代“瓜菜代”的缩影。在经济飞速发展的今天，它却成了寻常百姓家中地道的山珍美食。

时光荏苒，槐香依旧。眨眼儿间，哥哥因病去逝已快五年，母亲也已离开我即将满一周年。每当闲暇之余放眼那漫山遍野正怒放的槐花儿，我便会下意识地想起母亲做的槐花饼儿和槐花儿饭，想起我和哥哥儿时联手打槐花儿，困境中艰难度日，逆境中快乐成长的点点滴滴、日日夜夜。那一抹儿槐花清香儿至今仍残留在我的脑海中，不时勾起我对母亲思念、对兄长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