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最初的记忆是祖屋后院的那个兔窝,土院子里挖了一个圆柱形的深坑,里面住着两窝颜色不一样的兔子,一窝黑的,一窝白的。这既是最初深刻的记忆,也是我心出发的地方。</h3> <h3><font color="#010101"> 到了上小学的年纪,第一次从学校的铁栅栏门望进去,一座神殿就是学校的办公室,也是会议室所在。巍峨神圣,气势恢宏。小学到初中,弹指一挥间,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从一个用袖筒擦鼻涕的毛孩儿,成长成一个喜欢穿白力士运动鞋的小少年。那扇铁栅栏门,锁住了无数想到处撒欢的心,但锁不住无数少年天真浪漫的青春。</font></h3> <h3> 绿皮火车开动了。车厢里的音响反复播放着《小芳》,那是除了《渴望》之后,第一次听到的最动听的歌。这也是十八岁了第一次将心带出了故乡,一路向西,穿过田野、隧道与河流,最后到了河西走廊。满眼的黄土,连绵不断、寸草不见的荒山一直伸向了视线的尽头。当沉甸甸的背包、手提包勒的肩和手生疼时,终于来到了一座有三丈高围墙的城堡面前,两扇有着两排巴掌大铆钉的漆黑大门外,有两个挺拔的,身着国防绿的士兵两侧站立,甚是威严。好奇的心瞬时变得沉重起来,这里将是我走向社会的第一道门吗?它正活生生的矗立在了我的面前。</h3> <h3> 在漆黑的夜里,寒风裹挟着雪花,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感觉像戈壁滩样的道路上前行了很久,终于来到了一排低矮的平房营院里。迎接我们的是一个中等身材、脸庞黝黑、身着呢子军大衣,看上去非常威武霸气的军官,时至今日仍记忆犹新。听到他的秦声秦腔“你都有啥特长?”我断定他是关中人。壮了壮胆,我说我的字写得好,他说写俩字看看。就这样我和我的一个会开手扶拖拉机的老乡双双留在了营部,一晃就是6个月。在这6个月时间里,我们学会了叠豆腐块的被子,学会了用洗脸和洗脚共用的盆子和面,用啤酒瓶在乒乓球案子上擀皮包饺子,春播前,再拿着这个盆端茅粪积肥,真可谓是多功能盆。那首歌就不唱了,忘不了第一次紧急集合的狼狈,忘不了第一次......。是的,很多第一次都是在那个院子里发生的,在那个叫大柳树的地方发生的。</h3> <h3> 6个月后,由于买不到票,我又坐在被垫在背包下面的多功能盆子上离开了大柳树,一路转折来到了素有“陇上旱码头”、古“丝绸之路”必经重镇、 “西出长安第一城” 、陕甘宁交汇几何中心“金三角”之称的——平凉。在崆峒山下、庄浪河畔的营房里,烧锅炉、修水管、管仓库,下河摸鱼,到100号打台球、看录像、下馆子都是我第一次经过的事情。浪费了三年青春之后,始懂得了需寻找人生道路的道理。在烧坏了三个电炉子,用坏了5个白炽灯泡,少睡了3000多个小时后,勉强进入改变人生的军校之门。</h3> <h3> 在97年炎热的夏季将要结束的时候,还是那只盆,陪我来到了三江源的湟水河畔,青海湟中县,一个名叫尕庄的村庄旁的军校里。两年的军校生活,有欢笑、有忧愁、有疲惫,亦有幸福的瞬间。看着三月三湟水河畔男男女女疯狂的饮白酒、对唱花儿,一直到天黑的那种狂欢;男人们戴着军用火车头帽子,围蹲在村中央玉米杆火堆旁吃烤洋芋,喝青稞酒,懒洋洋享受冬季惬意的颓废;女人们围戴着头巾,在满眼干枯,贫瘠而冻如磐石的土地里辛勤劳作的艰辛。我在想,这可能就是生活在这贫瘠土地上人们的宿命吧!在饱受过六月的夜里站岗放哨还得裹着羊皮大衣仍冻的瑟瑟发抖;七月洗衣裳时水依然冰冷刺骨,难以忍受;五公里越野后,5秒钟才能呼吸一次,几将肺都要从嗓子眼里呼出来;一天拉练行军70公里后才能到达有人烟的村子,再聆听小女孩天籁之音的花儿后,每个人都死一样的沉睡过去……。两年后还是那个多功能脸盆,唯一变了的是肩上的四道杠换成了国旗红,怀揣着留恋与不舍,忐忑与茫然踏上了取经东归的绿皮火车。</h3> <h3> 在家乡作了短暂逗留之后,在七月骄阳炙烤的陪伴下,转乘了3次汽车、公交后,一路高速来到了河东大地、盐运之城、关公故里——山西运城。这是我有生第一次感觉到了热,那种热热的很透、热的很长,热的让人心烦,刚来的一个月,我差点当了逃兵。漫长的夏夜里,一晚上不冲三次凉几乎挨不过那个夜,好在风整个夏天都在刮,正应了那句中条山一场风,从春刮到冬,但热风裹挟着燥热,心将如何安放?在路上。</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