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

小雪

李初心是在高考结束的时候遇到周帅的。

那个下午，心情放松得一塌糊涂的初心，磨着表哥请吃川菜。

也就刚选好位子坐下来，有人喊表哥的名字，一把亮堂堂的嗓音。转头，便看到了周帅。

一米八左右，关键不是高，而是又高又帅，影视剧里男主角那种随心所欲地帅。跟初心那些学霸或学渣男同学，完全不是一个路子的。

胳膊弯里，还挂着一个女的。

周帅是初心表哥同事，也是出来吃晚饭，带着……女友，于是相邀不如偶遇地，四个人坐到了一桌，相互简单介绍了一下。

周帅大咧咧地说，哦，小表妹啊。

初心白了他一眼，心说，哪儿小了？

但嘴巴上没吭声，又瞅了周帅女朋友一眼。

他俩真不搭啊。那么不搭。那女的，年轻倒是年轻，皮肤也不算差，但也就是一枚珠圆玉润的小苹果，从脸蛋到身材，都有点儿圆滚滚的，连眼睛都是圆的。

关键是，也就有一米六，顶多了，还穿着高跟鞋，说是挎着周帅胳膊，不如说是挂在他的胳膊里。

倒是初心，15岁就长到了一米七二的初心，跟周帅这么面对面坐着，海拔上，说不出的登对养眼。

初心直了直身体，听到周帅跟表哥说，啤的？白的？

男人碰在一起总要喝点儿酒，好像不喝显得寡淡似的。表哥还没接话，周帅女友站起来反对，喝啥喝？一会儿不要看电影吗。

初心一眨眼，表哥，啤的吧。

表哥瞪初心，没你事儿。

怎么没有？考完试了放松放松，我妈知道跟你一块儿呢，没事。

初心跟服务员招手，姑娘，一打喜力。

周帅噗嗤乐了。乐到一半，女友一瞪眼，周帅生生又把嬉笑收了回去。

女友一脸地不快，眉头一皱，脸好像更圆了。

初心没忍住，恶作剧地笑起来。

然后为了恶作剧，从来没喝过酒的初心把一小瓶喜力灌下去。

几分钟后，初心蒙了。

清醒过来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清醒后的初心被她妈骂了一顿，她骂说，前一晚已经把初心表哥骂了一顿。

但初心一点儿都没懊恼，想了想前一晚的情形，想起来跟周帅叮叮咣咣碰酒瓶子的那种阵势，

等老妈一出去，初心没忍住，把脸埋在被子里笑了半天。

2

真想见一个人，总是有借口吧？

半个月里初心见了周帅三四次，磨着表哥请周帅吃饭，磨着表哥让周帅请吃饭。

就一个理由，谁让他们让她喝多了。

周帅倒也随喊随到，并坚决地买了两次单。

只有一样，初心怎么吃、吃什么周帅不管，但却防什么似的防着初心碰酒瓶子。每次，她这边一伸手，那边儿，他就一把抓住酒瓶子不撒手。

有一次，初心瞥了周帅一眼说，你真没劲。

周帅说只要我在，你别想再喝一口。

初心说卧槽……

周帅的另一只手落到了初心脸边儿，停在一毫米之外，说说脏话挨打！

初心就把嘴巴闭上了，心里美得要死。她的脸颊几乎感觉到了周帅掌心的温度，所有春心全部萌发。

在那个脱离了苦逼高三、预测高考成绩不赖的夏天，李初心一门心思，只想发情。

但李初心的情还没发起来就被她亲爱的表哥给一盆水浇灭了，在磨了一次又一次后，大概是第五还是第六次，初心跟表哥说喊周帅出来吃饭吧。

表哥瞥了初心一眼，别闹了初心，周帅快结婚了。

春心被拆穿不算什么，初心原本也没想瞒着表哥，但周帅要结婚的现实，却容不得初心半点儿的蔑视和不在乎。

更无半分力气撼动。

表哥说，周帅女友，现在是未婚妻了，是公司最大股东的独生女。

表哥说，李初心别幼稚了成不？周帅就是个凤凰男，咱家可没什么高枝让他攀。

初心差点一巴掌甩到表哥脸上，这话说得太赤裸太伤一个全然萌动的少女心。

但，确实再现实不过的现实。

那边初心也就刚接到大学录取通知，这边儿，周帅已经开始了他的蜜月。

9月初，初心走的时候，揣着一种感觉叫心碎。

那个年纪，想爱一个人的心真是不堪一击。

然后接下来四年，初心没再有过周帅半点儿消息。

原本就没有直接的关联，表哥不提，初心不问，短暂出现的男人就那么销声匿迹。假期回去，跟同学吃吃喝喝，小城不大，也就在最热闹的那一片游荡，但再没见过周帅，包括他小苹果的……老婆。

不久表哥也结了婚，忙得兔子一样，初心回去，也不太能见着他了。

到大三那年暑假，初心跟初为人父的表哥见了一面，他跳了槽，说原来那公司出了点事儿，快撑不下去了。

初心呃了一声。

她在那一刻想起了周帅。他岳父公司都那样了，他能好吗？

但是，初心忍着，没问。

3

初心的大学，在一个著名的南方城市。美则美矣，但学校里，初心身边，个头高过她的没几个。

男生个个清秀有余，挺拔不足。有那么几个高的，好像又不太对路子。

本来谈恋爱的心也不迫切，初心就那么一直单着。

周末或节日里，也跟同学出去聚个会。

但再没喝过酒。初心知道自己酒量不行，不行得厉害。

也从来没有半点儿想喝的欲望。

就这么晃过去了大学，留在了那个南方城市。进了一家专业对口的贸易公司，不跑业务，做一些资料翻译之类的工作。

除了男人，其他都好，气候，温度，湿度，包括景色。

灭了18岁的春心，23岁的初心反倒不着急了。

初心没想过会和周帅重逢。

在重逢那一刻，初心都信了，她跟周帅之间，还是有一种东西牵扯着的，在无形中，在光阴里，那么兜兜转转，谁都没找过谁，却还是碰上了，在一个城市去往另一个城市的高铁上。

那次初心是工作间隙短途旅游，而周帅，去初心要去的那个城市谈业务，在初心出发的高铁站中转。

人生有时候真就那么矫情，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同一个站台上了同一节车厢，初心背着背包朝前走时，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

那个声音，仿佛从上辈子传过来，陌生得要死，熟悉得要命。

如果心如止水，也就是个寻常的重逢，但在初心转头的刹那，长久懒散懈怠的心，突然勤奋地跳跃起来，跳得初心只将身体转了一半，停住了。

真特么地，命中注定。

半分钟后，初心认命地把身体完全转了回来，左边脸颊贴到了周帅绵软的衬衫上。

他就站在她旁边，一前一后站在车厢的通道，站了两分钟，后面的乘客抗议起来。

周帅便伸手箍住初心的腰身往旁边一带，自然又轻快。

松开，周帅突然笑起来。

初心抬头瞅着周帅。

5年，一个二十多岁长到了三十出头的男人，有变化，不大。而那点变化，也是朝着更好的方向，在这个男人最好的年龄段。

周帅不仅一如既往地帅，而且，成熟了。

初心叹口气，身体朝座椅的靠背倾斜了一下，又直立起来，伸出手抱住了周帅。

18岁的时候初心就没装，现在，更不必了。

全部都不必了。三分钟后，周帅告诉初心，他离婚了。

周帅没告诉初心原因，初心也没问。她懒得问，也不想猜，不想猜到底是孔雀女嫌弃了凤凰男，还是凤凰男抛弃了落魄的孔雀女，她只关心眼下。

眼下的周帅，一个人，跟前妻无瓜葛，也没有孩子，身上背负的，只是一个短暂婚史的印记。

那有什么呢？

初心才不觉得那有什么。

分开是那样分开的，重逢是那样重逢的，也没去调换座位，就在两节车厢的中间，周帅一直用双手将初心箍在身上。

周帅当然什么都知道。知道初心喜欢他。

开始就知道，重逢的一刻，更加知道了。

但周帅没问，没解释。

初心觉得这样真好。周帅好像根本不用费力，一下子就能摸准她的心思，她的脉搏。

也只有他了吧。

初心吊在周帅的脖子上，自己的全世界都在高铁飞速的前行中有了方向，都朝着这个男人倒下来。

4

那晚，纠缠了无数个回合之后，初心翻到了周帅身上。

伸开胳膊，伸开双腿，面对面贴合在周帅身体上。

一对修长的身体，过于协调的比例，简直严丝合缝。周帅两手握住初心的腰，周帅说，完美。

初心也觉得挺完美，这千回百转地重逢，比她曾经想过的还要完美。

而中间错过的这5年，在这个时候一点儿都不像遗憾，好像就是为了更好地成全这种完美。

初心几乎能想出来，如果那时候……那时候就在一起了，倔强锋利又不善隐藏好奇的她，能否承接得住一个比自己年长8岁的男人。

18岁和26岁的差距，跟24岁和32岁的差距不同。

前者，差不多是少女和成年男人的差距，后者，是两个成年人的差距。容易逾越。

从身体，到内心。

更好地是，在周帅身体下浩浩荡荡的时候，初心再次确定了一件事，还是这个男人。这些年，就他一个进了她心里，然后在她心里一直待着没走。

而这一次，初心可以光明正大地留住他了。

周帅早已离开了最初的公司，去了省城，跟朋友合伙成立了一个小公司，做软件开发。手下有几个计算机专业的员工，做了不到三年，依旧在爬坡期，经常要出来联系业务。

周帅极其坦诚，目前，半点儿不算成功，离成功还远。

初心说那有什么？

没错，初心觉得那有什么？这个年龄，谁不是在人生的爬坡期？她认识周帅的时候，他也不过是公司的小员工一枚，除去那个虚幻的并不属于他的背景，他一无所有。

初心才不在乎。

就像不在乎这次的短途旅游变成了跟着周帅见客户、跑业务的枯燥活动。

甚至周帅试探着提出来，初心一口应允的时候，还生出了一种夫唱妇随的真实感。

初心用这种方式确定了一下，自此，她将和周帅息息相关。

这种感觉，实在好极了。

周帅的业务当然不好跑，说好话，请吃饭，送东西……都是最粗浅的套路，初心有心理准备。也有准备，会应对一些不想应对的人。

初心是不太喜欢应酬的，否则，用公司领导的话说，她那个姿色和身高，不去谈业务，做在电脑前做后勤，实属浪费。

初心不觉得，人终归各有所好，初心不好那一套，吃过几次那种饭，饭桌上的推杯换盏，荤段子小动作……几次就够了。

这种事情，初心不愿为难自己。

但为了周帅，初心不觉得为难。

5

饭局大同小异，一桌子虚与委蛇，跟主题打着擦边球的男男女女，初心当然分辨得出主角。

那一次，是一个五十岁左右姓吴的男人。那是个典型的南方人，消瘦，精明，滴水不露。

什么客气话都说了，就是不最后拍板周帅想做成的那笔软件业务。

对初心，反倒比周帅周全的方案感兴趣得多。

男人一直对初心说，李小姐，喝一杯啊，喝一杯嘛！

开始初心保持耐心，说对不起啊吴总，我不会喝酒，真的不会喝。

男人不急不躁，瞅着个空子说，酒哪有会不会的，喝着喝着就会了。李小姐，喝一杯嘛。

杯子举到初心跟前。

不过是红酒，但初心还是心有余悸，一杯啤酒的量，她心里清楚。

只能推拒，对不起啊吴总，我真的不能喝。

后来男人再把杯子举过来，初心刚要说什么，周帅起身挡在了跟前，周帅说，吴总，她酒精过敏，真不能喝，小时候出过事，这样吧，我陪您。

男人哦了一声，说这样啊，那挺可惜的。

眼神里就流露出几分失望和不快来，酒倒是跟周帅碰着喝了，但后面，软件的事只字不提。

初心兀自叹口气，知道这笔业务，周帅拿不下来了。

离开饭店，初心说，对不起啊，没帮上忙，还给你添乱了。

周帅说跟你啥关系，他不乐意，怎么都不乐意？不见得你不跟我去，他就会把这笔业务给我。

初心想了想，又说，其实没准现在，我也能喝点儿了。

周帅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周帅说，我是怎么都不会让你喝了。那一次，就那一小瓶，你把我跟你哥可真吓着了。

初心抬起头来，你害怕了吗？

周帅伸手箍住初心的腰，没错，我害怕了。

初心回身抱住周帅，初心想，恋爱，真特么地好，好死算了。

就那么跟着周帅跑了四五天，也谈成了那么两小笔。

真的很小，初心趴在床上跟周帅头对头地计算过利润，小到不值一提。周帅说，大概所有费用都刨去，还能给你剩一瓶香水钱。

初心哈哈地笑了。

初心说，那也值了。

周帅说，当然值了。

初心一骨碌爬起来，走，去买香水。

周帅说，那就去买香水。

又说，不过有一个条件。

初心说，嗯，以后我跟你一起，只穿香水。

周帅腾地一下跳起来，把爬起来到一半的初心放倒了。周帅说，李初心咱们太特么搭了。

初心说，嗯，太特么搭了。

6

初心辞了职，在周帅呆的省城重新找了份工作。

初心觉得这事儿没啥可说的，搭成那个样子，当然要在一起。

当然要，夜夜良宵。

另外，像周帅说的，还能牺牲一下色相，兼职做做我们公司的公关。

初心一万个同意，除了不喝酒，那点儿色相，为了周帅，出卖一下也没啥。

但周帅也秉持一条，不管谁劝，也不让初心碰酒杯，碰到愿意较真的，他就双倍甚至三倍量地替初心喝。

何况也不是哪个客户都好酒，贪恋一点儿初心的色香味俱全，插诨打科地，初心也真能帮着周帅拉两笔业务。

不算雪中送炭，也称得上锦上添花。

那个姓吴的男人再次跟周帅的小公司谈合作时，初心跟周帅，已经好了一年多了。

初心都把那档子事儿忘了，周帅提醒了半天才想起来。周帅说，这吴老板非要见你一面。

初心纳闷，陈年旧事了都，他怎么还记着啊。

周帅说鬼知道，不过……周帅说，那个姓吴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混的风生水起，今时不同往日了。这次要是合作达成，公司差不多两年都可以不再接其他业务。

初心一撸袖子，去他妈的，有啥啊，见！

周帅噗嗤笑了，你真打算去啊？

初心说，当然去。

初心从来没把自己化得那么风情万种过。唇膏，腮红，眼影……全部上阵。紧身的黑色长裙还露了半个性感的脊背……

弄得周帅都“情不自禁”，差点把她拖回到床上。

初心用脚把周帅踢开了，说滚一边儿去，化个妆太特么麻烦了。等我把那姓吴的搞定了再说。

结果周帅的车开出去十几分钟，才平息了膨胀，初心笑了一路。

然后初心问，周帅，这色相，凑合吧？

周帅转头瞅一眼，相当凑合。

7

是在吴老板把两瓶茅台轻轻拍到桌上后，初心的笑一点点停顿下来的。

合同在两瓶茅台酒中间放着，吴老板倒满两杯，说，李小姐，今儿让你来，事情说简单也简单，酒干了，我签字。

初心一下明白过来，这男人早就想好了要签这个合同。只不过顺手欺负她一把，捡回当初在她面前掉的面子。

当然，如果她执意不喝，他翻脸走人、不签这个合同也不是不可能。

周帅也意识到什么，笑容僵在脸上。

只有那个清瘦精明的吴老板，如看钩上的鱼一般，饶有趣味地看着初心。

气氛突然僵在了那里。

有半分钟，初心盯着眼前的酒杯。

高脚杯，应该有三两左右，52度的飞天茅台，初心当然知道后果。

初心突然把酒杯抓了起来。

周帅喊了一嗓子，初心，别。

男人也把酒杯拿了起来，不是突然，而是缓慢淡定地，举起来，举到了跟初心的酒杯一样高。

男人说，李小姐！

初心扭头瞅了周帅一眼，周帅话说了一半，后面的却没有跟着接上，像一条河突然断了流，嘴巴就那么干涸又尴尬地张开着。

初心顿了顿。

又听男人不无挑衅地说，李小姐，怎么样？

初心又扭头看了周帅一眼，周帅的眼神没去碰她，躲开了。

男人已经把杯子碰上来，发出咣当的清脆声响。

空间突然寂静下来，片刻，再无其他声音。

初心一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眼前的一切都摇晃起来。

头顶水晶灯散发的光泽好像被什么切割开了，切割成无数个小碎片，恍惚又凌乱。

8

初心是在医院里醒过来的。输了液，睡到后半夜，才清醒。

她真的是天生没有酒量，医生的说法是体内缺乏分解酒精酶的成分。

周帅坐在旁边，看初心醒了，又惊又喜。

周帅说，吓死我了。

初心没搭这话茬，淡淡问道，合同签了？

周帅点头，妈蛋的，老家伙二话没说，签了。

初心笑了笑。突然觉得累，重新闭上眼睛。

周帅说再睡会儿吧，再睡一觉就好了。

初心嗯了一声，然后闭着眼睛问，不是不让我喝酒的吗？怎么又让了？

沉默，周帅没吭声。

当然初心也觉得他没必要吭声了。

在那一瞬间，看着周帅一如往昔的脸，初心觉得陌生了。

陌生得不想多看一眼。

初心突然醒悟过来，原来，只是错觉。她爱周帅，和周帅爱她，都是浮在人生表层的错觉。是一对男女荷尔蒙制造的结果，是当初动了心却没有下文的结果。

他曾经所秉持的绝不让她碰一滴酒的原则，跟她所想的爱情半点儿关系都没有，只是，那些利益的程度看，不足以让他去牺牲她。

就像当初，他不一定是爱那个小苹果的，但他爱她的家境，所以，他愿意牺牲自由，委身婚姻。

而后来公司出事，按照表哥的说法，是小苹果的父亲投资失误，差点赔光了家底子，所以，周帅便及时在小苹果那里脱了身——在得知初心跟周帅走到一起后，表哥就提醒过她，在周帅的人生观里，一切都是给利益让步的，爱情兴许会有，但绝对大不过利益。

那时候的初心不信。

但一次就拆穿了。一次，就露了真相。

初心知道，在周帅看来，这大概算不得什么。

不止周帅，在很多人的人生设定中，利益都是第一位的。

初心大可以闭着眼睛跟周帅朝前走，有了这笔合同，周帅的公司会走得更好，他们会经济富足，有婚姻，有孩子，有日子。

可是初心不愿意了。

在那些把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很多人中，还不包括李初心。

她25岁了，身体里却还仍然活着一颗把爱情放在最前面的初心。

或者三年五年后，她会屈从于人生，但至少现在，初心还不愿意。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初心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