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肠挂肚

渔舟唱晓

　　一踏出国门，心里的牵挂就在生根发芽、繁茂滋长：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家？门口的樱花就要开了，不知今年的花期可盛？不知何时才能再吃苏州的一碗面？

其实 ，每个熟悉的地方都有你的牵挂，比如南京，你可能会牵记紫金山南麓的中山陵、秦淮河畔的夫子庙，当然，一碗鸭血粉丝汤、一碟南京板鸭，更是嵌入你舌根的那份念想；

而扬州这座古老、温情有故事的城市，除了对父母双亲及姐姐一家的亲情牵挂外，让我黯然销魂的是东方百合园门口，准时上摊的一辆小推车上的《忘不了老鹅》，那修长劲道的翅翼、那肥厚弹牙的鹅掌，怎不叫人齿间留香、垂涎欲滴？每次去扬州，老父亲一定早早的就去老鹅摊子把一大袋我的"牵挂"拎回家；

蒲儿菜，这个白白嫩嫩的尤物，它让我的牵挂上了挡次，有了品味。对淮阴的牵挂就从这白净、朴素的蒲包的幼儿期开始了，随之牵出来的是风华正茂的一代年轻人；

一碗粯子粥 、一锅摊烧饼，把我的牵挂带到再也回不去的童年：一起踢键子、跳绳、抓子儿、挤麻油的玩伴，你们是不是也会牵挂我呢？

我们从休斯顿辗转二十个小时，到达上海虹桥机场后，呼吸到了温润、熟悉的空气，心里没着没落的那份牵绊，一下子落了根，终于回来了，那些在大洋彼岸点点滴滴的梦中念想，就要成为现实了。

"小张，你先导航到锦溪，我们吃过中饭再回家。"

江南古镇，最让我们魂牵梦萦的是锦溪，这里湖河港叉纵横交错，湖水清澈见底，时见一阵阵穿条鱼在微漾的水草间游弋。这种童年时的美好场景，梦幻般的在锦溪的五保湖里出现了。

小镇的日子亦如湖水般清澈、安静、自然，寻常巷陌、青瓦白墙、小桥流水、慢橹摇船 。小巷里剃头店的老师傅，拿热毛巾敷在客人的脸上，转身在吊着的一块皮上，刮他的剃头刀。那客人惬意的享受接下来的刮老胡须的有惊无险的悠悠时光。

长廊上，一群老相邻，正坐着拉家常，看到一位中年妇女笑眯眯的从廊那头踱过来，便七嘴八舌的问道：

"阿吃哩？"

"吃仔点心哉。"

南方北方差不离的问候语，听着多么亲切！

已是暮春，油菜花大都结籽了，街角不显眼处还零星点缀着几朵小黄花，让我们去想象前不久的花团锦簇、别样芬芳。石拱桥的两侧牵满了爬山虎，它们把活力四射的翠绿，从桥面上浇下来，一直淋到摇过来的游船上，游船上的歌声和欢笑声噼里啪啦地掉在清澈的水面上。更流淌在逝去的岁月长河里。

对岸人家的阳台上，两位画师正把这撩人的春色，泼洒在他们的画板上，他们是要把这春光储藏起来吧？想起它时，随时随地把美丽的春景拿出来，久久地凝视、痴迷的想象。

我们在依河的长廊边的小桌旁坐下，一会儿功夫，几盘让我们泪流满面的寻常湖鲜，放在我们面前：白灼河虾、清蒸白鱼、鲫鱼豆腐汤。河虾鲜嫩，白鱼鲜美，鲫鱼汤鲜煞人！

我实在找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来描述了，当你长途旅行疲劳之极、只想睡觉、没有食欲的情况下，吃了还觉得鲜得掉眉毛的东西，那，能不让我牵肠挂肚吗？何况它是那么纯正的小时候的味道呢？

晓红2018.4.15于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