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桥面

渔舟唱晓

<h3>  八十年代初,苏州 十梓街与凤凰街交汇处的西南角,有一家叫天湘园的面馆。那时候在苏州上学的我俩二十岁左右,班里同学常去这家面馆改善伙食,女生一般都会做人家,只点二两光面,雅称阳春面。男生带女生去吃面就不一样了,必须是盖浇面或者过桥面。</h3><h3> 那时,一篇叫《美食家》的小说,正风靡全国,在苏州上学的我们更是爱不释手,去面馆吃面,当然要过一下书中朱自冶吃过桥面的瘾。</h3><h3> 陆文夫是这样描述过桥面的:过桥浇头不能盖在面碗上,要放在另外的一只盘子里,吃的时候用筷子搛过来,好像是通过一顶石拱桥才跑到你嘴里......如果是朱自冶向朱鸿兴的店堂里一坐,你就会听见那跑堂的喊出一连串的切口:"来哉,清炒虾仁一碗,要宽汤、重青,重浇要过桥,硬点!"</h3><h3> 我们买好面筹,坐在位子上等这切口喊出来呢,谁知道发面处传来的声音是这样的:</h3><h3> "面好了,自己来端!"</h3><h3> 虽然服务员态度比较生硬,但那碗宽汤、重青的光面却流露出一碗暖暖的温情,而一小碟过桥的焖肉、爆鱼等等,更是把这蔓延开来的柔情瞬间升华了......</h3><h3> 我们吃着面,聊着陆文夫笔下的朱自冶,想像着我们什么时候也坐上黄包车,去木渎的石家饭店吃鲃肺汤。</h3><h3> 那天,店堂里就我俩,我听他聊陆文夫、聊《小巷深处》、《美食家》,聊头汤面、过桥面......我们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别样的文学梦。</h3><h3> 不一会儿,安静的店堂门口一阵躁动,一群激动的讲话带盐城口音的人,拥着一对中年夫妻进来了,男的温文尔雅、目光如炬、少言寡语;女的齐耳短发、微显发福、侃侃而谈。</h3><h3> "陆文夫!这是陆文夫!"他轻轻的惊呼一声,我定睛一看,真是他!我们的心中偶像!我们莫名地激动起来,小心脏砰砰乱跳,他拉着我走到大师面前,语无伦次地与陆文夫交谈起来,也许是太激动了,至今我们都记不清当时具体说了啥,但他曾说起我与陆文夫是老乡,大师非常亲切地看着我,那目光锐利,似乎能把眼前的人秒杀,但大师看我的眼神中却带着温和与慈祥。我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但那目光却在我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几十年都没褪去。</h3><h3> 陆文夫夫妇随客人到楼上用餐去了,楼下的店堂内留下吃过桥面的我俩,那一天我们点的爆鳝,那鳝背特别香、特别甜、特别值得回味。</h3><h3> 几十年过去了,我们辗转多年又回到苏州,我们依旧对过桥面情有独钟。但凤凰街十梓街口的天湘园已不见踪影,我们每次经过那里,都要痴痴的寻那面馆,奢望着再次的偶遇,期望再能品尝到那别样的过桥面......</h3><h3>晓红2017.11.22写于休斯顿</h3><h3> </h3><h3> </h3><h3><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