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童年·记忆

柿花园

原创：

我生长在遵义老城。

出生那一年，中国开始了一场浩劫，人为的风暴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肆虐。小城生活的宁静与淳朴，因历史文化的惯性，未被瞬间击破，得以苟且。

我因此有一个波澜不惊，单纯快乐的童年。



老城 、大十字 、协台坝、狗头巷 、纪念馆······在记忆中永如从前，古朴 、 宁静 、 美好。

多少年过去了，儿时生活的趣味，记忆，还是那样亲切，近如昨日，致纯致真，于是我把它写下来。

献给一去不复返的童年，梦中的老城。

——大十字有个古朴宁静，四进四层的四合院。窗户及门，全是木质雕花的，那是我的家，我的童年在那里度过。

—— 哪家吃肉，几层院子都闻得到香味，包饺子都会给别家小孩端一碗。

—— 端阳节前总是下雨。屋檐下老人们聚在一起包粽子；情景安静、快乐而甜美；晚上用很大的锅煮粽子，第二天院子里飘满粽子的清香。

——奶奶从全家的生活费里省出7块钱，为我买了一个减价的上海塑料文具盒，哪怕是个次品，我拿着笑得合不拢嘴。

——天还没亮，满城鸡叫，此起彼伏，过年了。

——过年前，每家轮流在院子最后面的碓凹，磕汤粑面。筛子筛，簸箕晒。

——春天，坐在教室里，或者放学路上，就可看到漫山的桃红李白，新绿如染。

——朱二爸的红子（小山楂）一分钱一杯；吃多了拉不出屎。

——名城饭店，馒头5分钱一两票（粮票），发糕3分钱半两票，是童年的零食。

——北方面馆的烧饼8分钱一个，烤熟后浓厚的葱香味，让人垂涏。

—— 体育场煤市，散煤堆积如山，春风吹来是放风筝的好地方。

——瓷瓦虫必须磨得很圆；埋头磨瓷瓦虫，挖黄泥巴搭叫叽（蟋蟀）笼，是我们儿时的手工。

（瓷瓦虫是用瓦片或打碎的碗的瓷片磨成的圆）

—— 跳海、 打三尖角 、滚铁环 、掺地果子 、跳皮筋 、藏猫。。。都是小时候有趣得很的游戏。

—— 夏天慵懒而漫长。

——院子里大人们都午睡了，娃儿们却竖起耳朵，盼着“冰棒，冰棒”的叫卖声。。。冰棒总是在中午，才从冷冻厂运来。

——和尚米皮一角钱一碗，桌子用碱水洗得干净发白。先买牌子，牌子是薄的小木块做的，上面用火烙了记号。

——军分区每天定时的军号声，是全老城的时间；它悠扬的旋律让整个老城越显宁静。

——爆包谷花的声音很远都能听到，哑子虽然不爆，但放气的声音尖利且长

——水井每个院子都有，有圆有方，大小不一都不很深。但说是硝重，水不能饮只能用。

——星期天大人们洗了衣服用竹竿撑上屋檐晾晒，天井飘荡万国旗。

——娃儿们胆敢跑到井边耍，老人就会骂：“挨刀砍脑壳的，敢在这点耍，不怕淹死你。”

于是赶紧跑开。

——夏天，湘江河承载了全城人洗浴的快乐。孩子们更是高兴快活，冒着被大人严惩的风险都会悄悄下河玩耍，

——湘江河的水是可以喝的，有人用槌衣棒洗衣服。

——跳墩河在丁字口，河沙很干净，里面可以捡到蚌壳；河水清澈，鱼翔浅底。

——女孩子们捡回蚌壳，坐在干檐坎上用大的舀小的。也抓石子，抓羊骨头，跳皮筋。

——军分区，教导队的露天电影，要早点端凳子，占位子。

——“朝鲜片子哭哭笑笑，阿尔巴尼亚打打闹闹；越南片子机枪大炮，中国电影新闻简报。”那时看电影可没有什么选择。

——粮店买米总要排很长的轮子，购粮本必须带，背篼装米，哪个没有背过。

——有时也用购粮本去领粮票、布票、糖票、肉票……那时，很多生活物资是凭票供应的。

——供应猪肉的时候，轮子排得很长。大家最想买到的是好的肥肉。

——酱油一角二分钱一斤，醋7分一斤；左手酱油，右手醋，打酱油是我的事。

——饮用、做饭用的是自来水，每条街都有水站，2分钱一挑，我家水缸两挑半装满；担水很恼火，又不能不担。

——有时候，会去山上和南门担井水； 红花宛井的水最好喝，冰凉清冽；官井的水稍微差点，烧水都不起水锅巴。

——救火车警报一响，会有很多人跟着救火车跑，去救火。那是一个崇尚英雄的年代，我哥是其中一个。

有次，他去救火耳朵后面被烧起了泡，我妈又恨又爱，遇人又夸又怨，心痛得要命，给他一顿狠骂。

——国营理发店人总是很多，理发必等轮子；冬天会烧一大炉火，暖和得很。满屋子肥皂味。

——洗澡堂热气腾腾，人多得很，电厂的冷却池也是冬天洗澡的好土也方。

——路边的小人书，2分钱看一本；红色绿色的凉水则是1分钱一杯，糖精做的。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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