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写 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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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非常响亮的城市，与我的父辈、情感保持着零星的关联，在一个微小的角落容纳着各个时期不同的感受，也许匆匆一过，也许停留数日，介于陌生与熟悉之间。

厦门有两个高龄的伯父，都已八十有余，老家的大伯父已经九十多，家父五兄弟肤白银发，带点老派儒家风范，温恭谦让，平和慈爱。几十年，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最大原因是自己懒吧。今年抽空拜年，伯父伯母们都已苍老许多，身体也大不如前，慈爱的笑容依旧，闲聊说说往事，我的记性还不如他们，中年痴呆已露萌芽。

看看老照片中的爷爷奶奶、父亲几兄弟，大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感觉，再看我们这辈的十几个孩子，似乎无一人在精神气质上能及他们，是什么原因呢？世事的美好与艰辛都在脸上留下痕迹，无人可躲。

　　第一次去厦门可能是十岁左右，记忆已模糊，温和的四伯父带着我在烈日下逛过鼓浪屿、集美等地方，印象最深的是陈嘉庚捐资修建的学校建筑，浓郁的闽南风格基底上中西合璧的精美，年幼的我站在巨人的面前，入目难忘。

　　今年春节的厦门，车少，人少，店少，安静许多，街边的共享单车特别多，闲逛倒是方便，只是歇业的店多，无法乱吃，加之修建地铁，到处工地，此时的厦门与所有中国大城市一样，普普通通，素面朝天。中山路还是要排除在外，依旧特别热门，嘈杂，全年无休吧，这条路似乎年年新衣，保留着往昔的南洋风，只是新得不得了，又多了名不惊人死不休的新店，满街的外地游客在一团吵闹声中失智昏头争购淘宝上都能买到的馅饼、海产品等手信。

此行唯一购买的是老字号"佳味再添"的烧肉粽还是挺好吃，本店保持着上世纪八十年代公家食堂风，包括饭票、服务员的态度，只要味道老，这些都是可以点赞的。

不喜热闹，路过中山路，望之想逃。寻旧，从八市开始闲逛，人潮涌动，海鲜扑面，与青菜摊一样，成堆摆放着，有点暴殄天物，按捺住一看海鲜就流口水的坏毛病，只看不买。

大同路上电影【疯狂赛车】的取景地，阳光斜照在老旧的骑楼上，外墙斑驳，电线零乱，这样的旧楼比中山路上的新楼更有镜头感。

从高挂着"磨刀"纸板下走过，巷子口叫卖着一车盛开的水仙花，这就是闽南特有的新年，与鼓浪屿馅饼，一同烙在童年的记忆中。

横七竖八的小巷子，朴实的平民气息，教堂、庙堂、土地公，乱中取静安居于此，只要有信仰，神都在我们身边。身体可以被囚禁，但信仰深藏于内心，谁也无法夺去。

周围的高楼太多太近了，阳光不多，连近在咫尺的海风也拒之巷外，黑暗深处似乎隐藏着黑社会的联想，隐藏着从前的记忆，这里的脚步停滞在什么年代？民国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顶喜欢八卦埕巷与九条巷交汇处，丁字路口的那两尊金灿灿的石狮公，他们也许会说"这里就是老闽南，不舍昼夜"

在这寸土是金的地盘上，还遇到几座荒凉的南洋风旧楼，红砖古朴，石墙厚重，雕花精致，似乎也有人住，有的窗外架着空调，也有的窗外长着几枝荒草，横七竖八的电线都成了装饰品。主人无力维修还是懒得维修呢？在这么狭窄的巷子里翻修难度一定是加大再加大，而拆之又可惜，甚至可能算得上文物。

许多狭窄的小巷里，伸展两手就可以同时摸到路两旁的墙壁，单车调头都困难。正值晚餐时分，在海蛎煎的浓香中吞着口水骑了好几条巷子。任性地乱骑着，上上下下，时而歧路难择，时而路尽回头。

日暮，不小心又骑至八市，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任性的人生就如此。此时八市人流已疏，海鲜还有，索性就这样结束今日的行程吧。想着那老巷子深处是否灯火辉煌？还是依旧阴暗中保守着岁月的秘密？

厦门的记忆混合在岁月中一锅乱炖，回忆起来似乎都已经错位，不变的是那亲情的味道。见面时记得拥抱有些陌生的亲人，留住刹那的温情，寻回失落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