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的味道

闪闪的红星

1970年代全家福。照片后排右一为母亲。

我的母亲名叫史习道，祖籍是江西九江县江洲镇，她在十几岁的时候随姐姐一起来到了九江市。母亲上世纪五十年代在九江中国人民解放军171医院做护士，在一群年轻的女护士中尤其引人注目。正是这时她与从部队来医院住院治病的父亲相识，抵不住血气方刚的父亲的热烈追求，不久两人就坠入爱河，后来他们就举行了婚礼。母亲婚后生了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对此，母亲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好像总有一点点遗憾。儿子们虽然有些调皮，难管教，但母亲总会有办法让我们乖乖听她的话。就这样，在生活困难的年月里，是母亲的宽厚、慈爱、微笑、坚韧护佑和鼓舞着我们，使我们在困境中逐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后，我们依然很听母亲的话，尊重母亲，也时常回母亲家看望她老人家，尽一点孝心。对母亲的称呼，我们有时候习惯的管母亲叫老妈，又亲切又自然，且带有一份深深地敬意在里面。

如今老妈已经古稀之年的老人了，腿脚不灵便，身体也比往年差些，可是她的精神头很好，平时总也闲不住，总是做这做那。她在自己住处附近挖了几块不大的菜地，一年四季都种着一些时令蔬菜。像她这样的年纪，种菜绝对是一种力气活，松土、耙地、栽秧、施肥、浇水，哪一样都不轻松。可老妈好像很喜欢做这样的事，乐此不疲，从来不觉得累。对于今天的老妈来说，家里并没有什么经济负担，只不过这是她在过去生活困难时期养成的劳动习惯罢了，一直保留到了现在。老妈一生勤劳节俭，聪明能干，家中的事情无论巨细都由她做主，她把这个家收拾的整整齐齐，打理的井井有条。数十年来，我们在锅碗瓢盆交织的乐曲中，品尝到了生活的酸甜苦辣咸；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艰辛里，感受到了母爱的深沉与厚重。老妈用她那特有的情怀为我们酿造了人世间最浓最浓的味道。

老妈的味道是幸福的味道。自从父亲去世以后，老妈便一个人生活了。我们平时要么上班，要么有其它的事，难以聚在一起，所以一到周末，或者节假日，老妈就让我们哥仨到她家去吃饭，而且一定要去。每当这一天，不论天气晴朗还是刮风下雨，她都会早早的起来，到离家很远的三里街农贸市场去买菜。回到家里就忙着给我们炒菜做饭，然后就给我们挨个打电话，不停的催促我们：“你们怎么啦，怎么还不过了？快点，快点。”我们就紧赶慢赶来到她家里。这个时候，老妈已经把饭菜做好端在饭桌上，一个人在等着我们呢。其实，每次在这个时候，老妈就特别的高兴，她是多么地希望看到儿孙们都来到她身边，享受着天伦之乐啊。当我们一家人说说笑笑时，老妈抱着曾孙女是那样的开心。也就是在这时，我们感受到了老妈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温暖与幸福。

1970年代母亲和医院同事合影。照片右二为母亲。

老妈的味道是年的味道。春节是中国人最为重视的传统佳节，这个时候我们一家人都会聚在一起。老妈是我们一大家人的主心骨，她把我们几家人统统召集在一起，在她家过年三十，吃团圆饭。这时老妈不顾年事已高，亲自动手做年夜饭。洗菜、切菜，炒、烧、炖、煮，老妈样样拿手，儿子、儿媳最多给她打个下手。好一阵忙活，再把做好的菜一样一样端上桌。这时，满桌子丰盛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感到特别的温馨，特别的有滋味。八宝饭是我们家传统的年夜饭，一直保留到了今天。过去老妈买来食材自己做，糯米饭煮熟加白糖放在碗里，然后倒扣在青花瓷盘中，放入红枣、桂圆、莲子、葡萄干等果料上锅蒸熟。熟了后，老妈又用橘瓣、樱桃等水果点缀一下，漂亮极了，简直就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让人十分喜爱。八宝饭寓意吉祥，是团圆幸福的象征。我们吃着甜美的八宝饭，品味着它的味道，感觉它就好像是世上最好吃的美味。从年夜饭里，我们品尝到了老妈辛劳和不易，深深地感受到这独有的老妈的味道。这味道饱含了老妈对儿女的深厚感情和殷切期望，让我们印象深刻，回味永久。

1950年代母亲和父亲在武昌中山公园留影。照片右一为母亲。

老妈的味道是甜甜的味道。记得小的时候，家里的生活比较困难，平时很少有零食吃，只有在过年的时候老妈才会给我们做米花糖吃。老妈是一个善于勤俭持家且聪明能干的人。她买来糯米，煮熟晒干成饭粒状，然后放进锅里炒成米花，再在锅内熬糖浆。糖浆熬好之后，将米花倒入锅内不停的翻炒，再撒入黑芝麻，炒匀。这个过程完成后，把米糖盛起来放入一个做模具用的木框中，用擀面杖用力压平。然后拿掉木框，用一根直木棍作尺子将米糖一块块切整齐，米花糖就做好了。整个过程有七、八道工序，全是传统的手工工艺，老妈从头到尾始终做的很细心，很认真，好像生怕把它做坏了一样。切好的米花糖呈几何形状，四四方方，整整齐齐，带着甜香味儿扑鼻而来，特别的诱惑人。我总记得在老妈做米花糖的时候，我们兄弟几个都待在厨房里，在旁边津津有味的看着。其实，我们是在等着做好后马上就能够吃到啊。当我们吃着又甜又香又脆的米花糖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时至今日，这甜甜的味道和甜蜜的时光我还记忆犹新，不曾忘记过。

老妈依然是那样平平淡淡的过着她的日子，她还是那样纯朴、善良、勤劳，在我们眼里，老妈越来越老了，背也驼了，眼也花了，但她还是不停的为儿女们操劳着。谁家有了什么困难的事，谁家又有了什么高兴的事，她都得问一问，说一说，或者帮一帮，好像一点也不嫌麻烦，不嫌累。在我看来，老妈满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就是她特有的味道。我们从老妈的味道里，读懂了生活的艰辛与困苦，更从中得到鼓舞和力量。老妈教给了我们做人的道理，告诉我们要好好生活，不怕困难，敢于面对一切。

老妈的味道是生活中最美的味道，是人世间最伟大的母爱，是我一生中永远难忘的珍贵记忆。（李跃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