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川诗歌《告诉风,她此刻幸福》

凤栖原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怀念母亲</h3><h3><br></h3><h3>――【金川诗歌•亲情诗歌•电子版】《告诉风,她此刻幸福》序言</h3><h3><br></h3><h3></h3><h3>这是专门为【金川诗歌•亲情诗歌专集•电子版】《告诉风,她此刻幸福》写得序言。</h3><h3>在有的人看来,也许本文根本就算不上是怀念母亲的文章。</h3><h3>世上怀念亲人写文章的时候,往往只有一种方式,就是追思亲人的功德与恩养,赞美亲人。这是出于功利性的考虑,因为追忆亲人的丑恶,会被人笑话。中国人爱面子,为了面子甚至可以歪曲事实,做另一种善良的丑事,就是为自己的亲人遮丑遮羞。中国人把扬善隐恶推崇为美德,如果是大人物、名流之类,更是害怕被抓住把柄,出于功利考虑,不得不多说颂扬之词。</h3><h3>世界上,因为功利二字,不知道多少丑恶会隐匿于其后,也因此会祸害无穷,殃及无数。</h3><h3>我对母亲的怀念是赤裸裸的,就像母亲生养我时候的样子,母亲赤裸裸,我也赤裸裸。因此我对母亲的怀念,有爱有恨。甚至是恨多余爱。</h3><h3>而爱恨,其实就是一种怀念。这就是我爱恨的最新诠释。读者,不要用您的爱恨观来理解我的这个文字。</h3><h3>有的人绝对不允许别人提及自己亲人的丑闻,甚至不允许别人议论亲人的不好,哪怕是因为很正当的原因,也不允许。亲人的丑恶,在有的人看来就是禁地。</h3><h3>在我看来,亲人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无所谓好坏,美丑,是非。因为亲人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与我息息相关,联系在一起。亲人的身上的丑恶,也是我的一部分,或者就是我的丑恶。亲人一切卑劣,一切无耻,与一切所谓的优秀、高尚,也在我的血液里流淌。</h3><h3>因此,在我的许多写亲情的诗歌之中,经常写那些与亲人纠结不清的痛苦与苦恼。我不是把这些东西当做不幸书写的,我在努力认识这些存在给我的存在带来的影响,认识其真实的意义与价值。</h3><h3>怀念亲人,不仅仅只是在清明节或者十月一,去亲人的坟头做一次祭奠。国家的大人物们去某个地方做凭吊、献花,那是更大的功利性驱使他们做一些象征性的表示,而很少是出自自我情感的需要。</h3><h3>怀念是来自自我情感世界的渴求。</h3><h3>每当清明时节,周围的人们忙碌着回家乡给已故亲人上坟,这时就是火警临战状态,也是交通事故多发日子,一项善事在这个日子就成为恶的来源。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用文字、用追忆、用审视内心深处的隐秘,等等,无数种更真诚更科学的方式来怀念亲人。</h3><h3>我把虚伪的世俗当做不堪一击的存在来对待。虚伪的世俗,这东西,你越对它不屑一顾,它就越不值得一提。而虚伪的世俗的那部分东西越来越少,人生的环境就会越来越纯美。</h3><h3>而唯有亲人带来的痛苦与苦恼,是无法排除的。当只有死亡来解脱这一切的时候,你会发现一个人活着活不下去的原因。</h3><h3>我经常在母亲去世的根源之中,寻求我好好活下去的指示。这就是,我要努力保持我对生命认知的清澈,不给我的孩子带来认识上的混沌与愚昧,不因这些痛苦与苦恼伤害我的后辈。</h3><h3>当你努力洞悉亲人的无知,你会在这个时候顿然发现,亲人的痛苦具有不可替代的可怕之处。属于个人的痛苦会慢慢吞噬自己,这是引发死亡与祸害的根源之一。</h3><h3>母亲,是一面旗帜。她活着,她死去,这面旗帜永远在我心中飘扬。</h3><h3>这面旗帜,不因会母亲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就黯然,也不因母亲曾经有过恶作就不光彩,也不因母亲曾经有过出轨的事情就不灿烂。</h3><h3>当我怀念母亲,她的所有的、可被我怀念的,都是我的仰望,我的敬仰,我的崇拜。</h3><h3>母亲活着的时候,我曾经是她的自豪,她曾经是我活着的麻烦与苦恼。</h3><h3>母亲去世之后,也唯有我的心才是母亲真正的安息地。</h3><h3></h3><h3> 金川诗歌</h3><h3></h3><h3>二〇一三年三月二日</h3><h3><br></h3> <h3>目录</h3><h3></h3><h3>故乡是盐</h3><h3> </h3><h3>牵挂</h3><h3>告诉风,她此刻幸福</h3><h3>手</h3><h3>死亡的树</h3><h3>死亡的解释</h3><h3>你为什么不要这个美丽的夏天</h3><h3>真实不虚的事实</h3><h3>死去的世界</h3><h3>永诀</h3><h3>所有的梦不再灵验</h3><h3>背影</h3><h3>安葬母亲</h3><h3>母亲的去世</h3><h3>母子亲情</h3><h3>祭奠母亲</h3><h3>亲情的伤害</h3><h3>无人知道的幸福插页</h3><h3>母亲的回音</h3><h3>死亡的气息</h3><h3>与母亲说话</h3><h3>爱,就要坍塌了</h3><h3>怀念母亲</h3><h3>清明节</h3><h3>四月之痛</h3><h3>行为处分</h3><h3>哀悼</h3><h3>告别</h3><h3>我听过黄鹂在歌唱</h3><h3>黑暗谣</h3><h3>母与子</h3><h3>死亡的拓片</h3><h3>一个睡熟的老人</h3><h3>思念</h3><h3>又是秋思</h3><h3>亲人</h3><h3>思亲谣</h3><h3>母亲</h3><h3>短促的午休</h3><h3>故乡,红土岩</h3><h3>停尸床上的母亲</h3><h3>为母亲守灵</h3><h3>死亡的含义</h3><h3>墓上花</h3><h3>看见母亲</h3><h3>患宫颈癌的母亲</h3><h3>母亲的悲歌</h3><h3>怀念亲人</h3><h3></h3><h3><br></h3> <h3>【正文节选】</h3><h3><br></h3><h3>牵挂</h3><h3><br></h3><h3></h3><h3>即使你远在海角天涯</h3><h3>那双手会牵你越过童年的小河</h3><h3>你像光滑的鱼穿着透明的河水</h3><h3>你有一个清晰的感觉,清晰的联系</h3><h3>一个世界与你达成一个默契</h3><h3>而今她撒手离开</h3><h3>留给你的是一个空忽之中的发问</h3><h3>那双手去了哪里</h3><h3>你无法再抓住她,突然</h3><h3>堕入一个因她离开而出现的虚空</h3><h3>她以死亡的方式</h3><h3>撞开一道神秘墙壁的庇护</h3><h3>一个寂静的空隙裂开,任凭谁</h3><h3>或者任凭什么再也无法弥合</h3><h3>你会将从此往后的岁月</h3><h3>不知不觉填充进去</h3><h3><br></h3><h3></h3><h3>二○○七年五月二十一日</h3><h3><br></h3><h3></h3><h3>告诉风,她此刻幸福</h3><h3><br></h3><h3></h3><h3>告诉风,不要难为她</h3><h3>不要淹没她的声响</h3><h3>鲜活的水分已被岁月蒸发</h3><h3>躯体已彻底枯萎</h3><h3>她是一片最小最轻的落叶</h3><h3></h3><h3>她曾经以此在这个世界上生儿养女</h3><h3>甚至招摇撞骗,甚至肆意妄为</h3><h3>而今那点微音就是她灵魂的步痕</h3><h3>告诉风,不要将她擦去</h3><h3></h3><h3>那份恬静再不会招惹是非</h3><h3>也不会危害其余的人</h3><h3>更不会招来诅咒与责打</h3><h3>那份淡然微笑是她获得安然表情</h3><h3></h3><h3>告诉风,别伤害她的自由</h3><h3>她终于拥有了一副任情的羽翼</h3><h3>那副再也载不动的肉体</h3><h3>依然交还得不偿失的世界</h3><h3></h3><h3>她将自己安置在一个阴冷的巢穴里</h3><h3>那巢穴以她自己终于冰凉的躯壳做成</h3><h3>她不再打扰任何人</h3><h3>随他们去求证劳而无获的定理</h3><h3></h3><h3>告诉风,她此刻幸福</h3><h3>就像永远的吹拂</h3><h3>她死去带着生前的笑容</h3><h3>平静,但不会有任何反复</h3><h3><br></h3><h3></h3><h3>二○○七年五月二十一日</h3><h3><br></h3><h3></h3><h3>手</h3><h3><br></h3><h3></h3><h3>我没有再去拉你的手</h3><h3>那仿佛从天而降的苍白冬天</h3><h3>紧紧抓住这个灰色的世界</h3><h3>所有的人远离你,而我就在你的对面</h3><h3>我站在这个有色的轮廓里</h3><h3>能感觉到自己是一个灰色的影子</h3><h3>很小,很小,卑微的躯体</h3><h3>无法再接近你的那双僵硬而冰冷的素洁</h3><h3>那里多么深沉而远大</h3><h3>你一动不动,我却在颤抖</h3><h3>你死了,我却活着</h3><h3></h3><h3>那双手里再不会掀起一阵骚动</h3><h3>不会再抽出一丝热</h3><h3>不会再溢出一滴鲜艳的血</h3><h3>不论红的,黑的,黄昏的,早晨的</h3><h3>你再不会用目光打量什么</h3><h3>语言也不会在空气中发出毒素般的流动</h3><h3>谣言与是非,谎言与故事</h3><h3>在死亡的结局里,一切都像恐惧那么多余</h3><h3>一切都像爱情那么可笑,不值一提</h3><h3>你的一双手将一个世界抛弃</h3><h3>你坍缩成一个阴冷的空洞</h3><h3>你走后,这个世界没有减少什么</h3><h3>只是增加了一个你留下的寂静</h3><h3>那双神秘的手仿佛在拂动我的思绪</h3><h3></h3><h3>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将你收走</h3><h3>围绕着你的痛苦才会彻底断流</h3><h3>此刻你的身体像一只找到依靠的扁舟</h3><h3>我却不知道你到底停泊在哪个大海</h3><h3>而这个世界依然有波涛不息的翻卷</h3><h3>仿佛无数只手,想接近</h3><h3>你停泊在永恒的彼岸,此刻</h3><h3>却没有一个人敢于企及你的从容与冷漠</h3><h3>你带走那片无法静止的忧愁</h3><h3>多少个难以安宁的日子</h3><h3>此刻凝结成一片温柔</h3><h3></h3><h3>我能感觉到你的手</h3><h3>你无边无际的手,无处不在的手</h3><h3>你不再需要紧紧将我拉住</h3><h3>我却走在你的每一条安详的掌纹里</h3><h3>汽车像温和的云朵不会碰撞我</h3><h3>行人像和煦的风不会伤害我的眼睛</h3><h3>地砖向着你所消失的前方延伸</h3><h3>像是沿着你所到来而你又过去的声音</h3><h3>我知道我走在一个静谧的日子</h3><h3>你用死亡带来的静谧庇佑我</h3><h3></h3><h3>你曾经将我对你的爱践踏</h3><h3>我并不害怕。恐惧不是你与我的故事</h3><h3>你将我的爱拿去将别人伤害</h3><h3>试图彻底将我对你的爱阻止</h3><h3>不能将爱向你一览无余地展示</h3><h3>我曾经因此而长久地恐惧</h3><h3>这是我与你与世界的整个悲哀</h3><h3>今天,由于你的远去</h3><h3>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束恐惧熄灭</h3><h3>你以死亡结束我的后顾</h3><h3>也以死亡结束我走向前方的担忧</h3><h3>在你用死亡缝合的完美里</h3><h3>我知道我会走下去</h3><h3>直至找到走到前方的你</h3><h3>你今天一定终于知道</h3><h3>爱,其实很平静</h3><h3>像此刻你的手,我们不需要拉着</h3><h3>其实我们又何曾分离</h3><h3></h3><h3>死亡的树</h3><h3></h3><h3>我愉快地接受夜色覆盖</h3><h3>在这个无可挑剔的笼罩里</h3><h3>更容易接近你</h3><h3>更容易远离白昼统领的概念与定理</h3><h3>哦,我与你面对同一个安详</h3><h3>不再争执,不再怄气</h3><h3>不在为一个白日梦消耗生命的热能</h3><h3>此刻,你就在梦的根底沉睡不起</h3><h3>我仿佛在一个梦的枝桠上</h3><h3>与你说话,向你亮出心思</h3><h3>你无须再编造假话欺骗白天显现的真理</h3><h3>那个世界不再属于你</h3><h3>在死亡支撑起的门槛旁</h3><h3>痛苦受阻,所有的惆怅冰消雪融</h3><h3>在死亡根底成长的树枝上</h3><h3>你的儿子,我与你说着话</h3><h3>也会渐渐熟透,凋落,落地,归根</h3><h3>在黑暗的最深处</h3><h3>我知道所有的灵魂一定会再见面</h3><h3>像曾经的白日梦的聚会</h3><h3>却不再有生离死别的故事发生</h3><h3><br></h3><h3></h3><h3>二○○七年五月二十三日</h3><h3><br></h3><h3></h3><h3>死亡的解释</h3><h3><br></h3><h3></h3><h3>你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h3><h3>全世界的空气都是你的</h3><h3>非常清新,等着你呼吸</h3><h3>你却丝毫不搭理</h3><h3>仿佛你已经非常疲惫</h3><h3>需要休息。仿佛活着就是一种劳累</h3><h3>只有死亡能将一切加以解释</h3><h3>整个世界属于你,紧紧贴着你</h3><h3>你不需要再与别人再争抢什么</h3><h3>此刻这个世界就紧紧抱着你的躯体</h3><h3>你将幸福地长睡不起</h3><h3></h3><h3>像一阵风把一片树叶拿去</h3><h3>那只手,我却不知道在哪里</h3><h3>与其说这是一个神秘的暗示</h3><h3>不如说这是一个恐惧的告知</h3><h3>此刻你的嘴紧紧关闭不发一语</h3><h3>可是,是什么力量</h3><h3>截断了你滔滔不绝的河水</h3><h3>你用语言的河流倾注的大海此刻在哪里</h3><h3>所有的波涛与潮汐的出现</h3><h3>除了显起过转瞬消逝的嘈杂还在耳边</h3><h3>那笑容与安详为何比从前更沉寂</h3><h3>当我静静地阅读你生命的传记</h3><h3>才知道,世间的是非</h3><h3>是这样容易被忽略不记</h3><h3>当我面对面认识了死亡,死亡呵</h3><h3>这个最伟大的传记作者。我知道</h3><h3>只有这种超越生命的手笔</h3><h3>才能描述出如此浅显易懂的事实</h3><h3><br></h3><h3></h3><h3>二○○七年五月二十六日</h3><h3><br></h3><h3></h3><h3>你为什么不要这个美丽的夏天</h3><h3><br></h3><h3></h3><h3>这青翠像梦一样笼罩山冈</h3><h3>这青翠像像海一样回到高原碧波荡漾</h3><h3>这些花朵像秘密的吻吮吸世界</h3><h3>阳光在每个早晨垂下金色的纱帐</h3><h3>村庄就像你新婚初嫁时绚烂的模样</h3><h3></h3><h3>你为什么不要这万物生长的夏天</h3><h3>沸腾的生命坍缩成冰冷的一瞥</h3><h3>你停顿在分娩我的炕席上</h3><h3>死亡像一件僵硬无比的铠甲</h3><h3>我就在你的身边,你的体内所有的器官</h3><h3>却发不出一句鲜活的语言</h3><h3>你的身上泛不起一丝起伏的波浪</h3><h3></h3><h3>你为什么不要这个美丽的夏天</h3><h3>看着全世界的温暖从你身边白白流淌</h3><h3>看着花香鸟语的世界你永远地沉默</h3><h3>昨天你所忽略了的世界今天更加冷漠</h3><h3>昨天你所厌倦的天空今天更加枉然</h3><h3>昨天你所漠视的风依然在吹过夏天</h3><h3>世界上再没有一种东西能打扰你永久的安详</h3><h3></h3><h3>真实不虚的事实</h3><h3></h3><h3>我平静地望着你走过你的旧居</h3><h3>你被八个粗陋的人抬着</h3><h3>你听不到她们虚情假意的哭泣</h3><h3>那些丝毫不知道羞耻的声音</h3><h3>受到了丝毫不知道羞耻围观的村民赞成</h3><h3>这个失去自己骨骼与主见的村庄</h3><h3>根本不知道自己怎样洗刷一份羞惭</h3><h3>这些只知道害怕人的笑话的子女</h3><h3>根本不知道你在另一个世界怎样鄙视</h3><h3></h3><h3>一切爱,都是非常非常的虚伪</h3><h3>因为一切爱都可以失而复得</h3><h3>一切恨,都是不值得一提</h3><h3>因为一切恨都可以被轻易抛弃</h3><h3>像你今天轻松地抛弃了这个世界</h3><h3>你获得一个永恒的宁静</h3><h3>我却依然存在于一个骚动的世界中</h3><h3>你活着的时候我不想见到你</h3><h3>此刻想见到你并不是因为我后悔</h3><h3>不,我只想知道生命为何要消逝</h3><h3>此刻我终于知道了一种伤悲</h3><h3>只有生命是真实不虚的事实</h3><h3>因为生命一旦丢失就不可能失而复得</h3><h3></h3><h3>此刻炮仗齐鸣。活着的人</h3><h3>用惊天动地的声音驱赶心中的惊恐</h3><h3>你却以无可争辩的平静对他们无情嘲讽</h3><h3>你紧闭着双眼把微笑写在冷漠中</h3><h3>喧嚣的世界呵,今天彻底失败了</h3><h3>一生奔忙的生命呵,今天终于胜利了</h3><h3>而胜利的路那么漫长</h3><h3>胜利一刻的到来就这样短暂</h3><h3>短暂到如此刻的一个冰冷的点</h3><h3>世界与你隔着一个以死亡作出的解释</h3><h3>万物犹如此刻的平等,各守彼此</h3><h3>而那些被恐惧驱赶着的人呵</h3><h3>却永远也没有一种幸运,像此刻的你</h3><h3>平静地望着世界,望着自己</h3><h3><br></h3><h3></h3><h3>死去的世界</h3><h3><br></h3><h3></h3><h3>我站在死去的世界望着活着的世界</h3><h3>我想我此刻也已随你死去</h3><h3>除了我的身体没有冰冷</h3><h3>除了我没有被人安置在冰冷的巢穴</h3><h3>此刻,我几乎没有什么与你不同</h3><h3>我不再相信爱。那种自私自利的虚伪</h3><h3>已经叫我非常厌倦</h3><h3>我不再相信恨。那种别有用心的张扬</h3><h3>已经叫我彻底心冷</h3><h3>我看到你站在恐惧的废墟</h3><h3>你手里拿着我继续走下去的标志</h3><h3></h3><h3>你离开,我丢失了一个冷漠的形体</h3><h3>你离开,我失去了一个形同虚设的安慰</h3><h3>放弃生存也是你所具有的权力</h3><h3>但你是因为迫不得已</h3><h3>在我挖开大地的瞬间我埋葬你</h3><h3>在土地缝合的瞬间我又得到你</h3><h3>我知道我又得到一个更加巨大的形体</h3><h3>我知道我又获得一个更加宏大的安慰</h3><h3>一切都是天设地造的流程里</h3><h3>我们依然厮守在一起。平静没有什么不同</h3><h3>像永恒那么让人存续在心</h3><h3>在我选择的死亡世界里</h3><h3>我的手中拿着你所遗失的一切美丽</h3><h3><br></h3><h3></h3><h3>二○○七年五月二十七日</h3><h3><br></h3><h3></h3><h3>永诀</h3><h3><br></h3><h3></h3><h3>她的死不妨碍我们的一切</h3><h3>正象我们评价一个人的伟大</h3><h3>并不妨碍我们的渺小</h3><h3>或者我们未必就是比伟大渺小</h3><h3>正象装出无比伤痛的样子</h3><h3>并不妨碍她躺在那里的平静</h3><h3>一切装模做样的仪式结束之后</h3><h3>想她本该突然出现却成为一种妄想</h3><h3>刹那间,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永诀</h3><h3>在最残酷的结局里,追忆</h3><h3>以无限遥远的距离</h3><h3>去丈量一种温馨与亲切</h3><h3>生命获得一种彼此孤立的宽慰</h3><h3>情感被真正撕裂的创口不是看不到</h3><h3>是我们因为痛苦必须赶快缝合</h3><h3></h3><h3>所有的梦不再灵验</h3><h3></h3><h3>所有的梦从你走之后</h3><h3>不再灵验。你带走了什么</h3><h3>你似乎在生前</h3><h3>就丧失了与这个世界的一切联系</h3><h3>今天我的睡梦像冬季的草原</h3><h3>那难以想象的寂静</h3><h3>从河流冷漠的呼吸里</h3><h3>走出一匹肥壮的马驹</h3><h3>背上驮着地平线以上的自由</h3><h3>群山像僵硬的绳索沉默</h3><h3>射出去的鸟儿双翅会突然凝滞</h3><h3>我没有想到扎进心的干草像刺</h3><h3>你走后草木没有哭泣就丢失绿意</h3><h3>所有的梦不再灵验</h3><h3>只因你穿过了睡梦的根底</h3><h3>梦被撕裂成走风漏气的袋子</h3><h3>另一个世界有一双疑惑的眼睛</h3><h3>不说话,却总在窥视</h3><h3><br></h3><h3></h3><h3>二○○七年五月三十日</h3><h3><br></h3><h3></h3><h3>背影</h3><h3><br></h3><h3></h3><h3>我从凉台望着你的背影</h3><h3>你走了,一直走到</h3><h3>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达到的世界</h3><h3>那里不再会有孤独与痛苦</h3><h3>你获得的那份宁静</h3><h3>再不会被任何人打扰</h3><h3>命运关闭了他是非的大门</h3><h3>不用上锁,再没有谁为得到财宝</h3><h3>去一个财富无限的世界偷盗</h3><h3>你走了</h3><h3>无所谓好,也无所谓不好</h3><h3></h3><h3>你把一副冰凉的躯体搁置在</h3><h3>你走后的世界里。那里是什么</h3><h3>究竟连一副躯体都嫌弃</h3><h3>我们向着这个无知的形体哭泣</h3><h3>流着你听了都不会动容的泪</h3><h3>我们忙着为一副无知的躯体入土安葬</h3><h3>花着你在世时不舍得为你花的钱</h3><h3>你却躺在一个无人敢于迈进的平静里</h3><h3>也不赞美我们的孝道</h3><h3>也不责备我们是多么虚伪与愚蠢</h3><h3>你真的走了</h3><h3>我在凉台上望着你</h3><h3>那不是你的背影</h3><h3>是一面肯定无法消失的旗帜</h3><h3>母亲</h3><h3><br></h3><h3></h3><h3>二○○七年六月三十日</h3><h3><br></h3><h3></h3><h3>安葬母亲</h3><h3><br></h3><h3></h3><h3>大地又接纳了一个回归的人</h3><h3>想那无边的宁静</h3><h3>又增多了一份宁谧</h3><h3>大地啊,你的宁静</h3><h3>不至于过去沉重到破裂</h3><h3>像天空又增加了一颗新星</h3><h3>想天空不至于拥挤</h3><h3>拥挤到天天争吵打架</h3><h3>而我又增加了一份孤寂的思绪</h3><h3>比夜色更辽阔,比白昼更肃穆</h3><h3>在一个永远望不到尽头的路上</h3><h3>永远再望不到一个人的时候</h3><h3>我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h3><h3>而往前走</h3><h3>我又少了一份惧怕</h3><h3><br></h3><h3></h3><h3>二○○七年六月八日</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