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之园》

莫如烟

作者： 雷春雪 【 原创 】 2018-05-08

曾有人说思念是一首诗，也有人说思念是一轮月，还有人说思念是一片海，而我的思念仅是一爿小小的花园。

　　原本，我是不会养花的，牡丹、月季也好兰草、桂花也罢，养之不出一月便会溘然离我而去，就连最耐活的仙人掌系列也会在我的照拂之下莫名枯萎。于是，便博了个“花木杀手”的“美名”。几经周折，屡战屡败，也就断了养花的念头。

直到那天，你再也迈不动脚步下楼，再也无法灵活的忙里忙外，只能在坐或躺中选择。大凡特别能干的人，最无法接受的，是忽然从某一天起要去面对自己时时处处都需要求助的现实。于好强的你而言，这无疑是一种酷刑。眼见着你日渐消瘦黯然，心疼无以复加的蔓延，便寻思着：养点花草吧？或能给你带来些许慰藉。

旧屋的阳台，曾是你挚爱的乐园，各式各样的花草藤萝，虽算不得名贵，却被你打理得生机无限。任四季更迭，岁月流转，小小阳台满载的是你孜孜不倦的将坎坷抑或艰辛揉进每一片叶盛进每一朵花里，化作风轻云淡。玫瑰盛开的时候，你会一层花瓣一层糖的酿成蜜馅，包进糯米团子里，让我们在咀嚼中存下口齿留香的体验；昙花夜放，你又会轻声把熟睡的我们唤醒，就着四溢的芬芳讲昙花一现只为韦陀的典故，第二天的汤，是昙花煮的肉片，又将软糯鲜香印上舌尖；指甲花和上明矾是能染得指甲明丽动人的；牵牛花是真正可以当成喇叭来吹的……物资匮乏的那些年，我们也未能懂得什么是穷困，何为艰难，我们只看到了阳台上那些潋滟无比的花色也美不过的你的笑颜……

　　考虑到自己花木之缘甚浅，便只将文竹、茉莉、月季、玛格丽特、一帆风顺之类好养活的植物挑回家。刚开始，你仍是怏怏的，有些视而不见，我也只好不得要领的胡乱养着，死了又买，买了又死，循环往复。好不容易茉莉开出两朵来，我开心的用轮椅将你带至花前，许是花香感染了你，终于开了口说，茉莉喜肥。终归是不忍看我一再的荼毒生灵，你又开始关照起那些植物来，精力好时还会细细的传授一些植物们的特性、喜好和培养方法给我。家里的植物愈发抖擞健硕了，笑意又重新镌上你的嘴角。

　　我总算学会了浇水、修枝、施肥、培土，花儿也都默契的适时而开，阳台姹紫嫣红开遍，一片盎然，可您，却永远离开了我。

两年四个月又十二天。“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谷，我独不卒……”（《诗经·小雅——蓼莪》）每当我念你入骨无处诉，便会去花市带回一盆花来，用心养着护着，祈着盼着待她盛开。每见着一朵花开，就又看到了您微笑的脸。

母亲啊！我的阳台客厅如今已满满似花园，您看到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