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的祝福和回忆

静水流深

　　明天就是母亲节了，在此借用韩红《天之大》的美妙歌声祝福我的老母亲和天底下所有的母亲节日快乐，幸福安康！

　　母亲出生于解放前的1934年，由于生活所迫她在5个月大时就被送给了养父母收养。命运多舛的她在5岁时又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不幸，她的养母因病离世。和养父相依为命生活了7年后，在她12岁那年养父又因病撒手人寰。接踵而至的变故之后，母亲就沦落成了一名孤儿。后来孤苦伶仃的母亲就只能跟随她的一位姑母一起生活了三年。直到她15岁那一年经人介绍，由不得自己选择便嫁给了父亲做了童养媳。那时瘦弱的她从不被家人和邻居们看好，但凭着自己的勤劳和智慧母亲很快就成为了这个家庭的支柱，那些年她克服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和困苦。母亲说她一生遭遇过的最大的磨难就是1959至1961年的大饥荒，在那段不堪回首的艰难岁月里，她和家人靠吃树叶、树皮才勉强度过了生存危机，最后一家人都坚强地活了下来。
母亲对她所处的那个艰苦时代造成的悲惨命运和遭遇过的艰难困苦从无怨言，却一直都在感恩老天爷保佑她现在还有一个好身体，总在感叹现在农村政策多么好，每个月还有80多元养老金，她感到非常满足。她也总是说现在日子好过了，人却老了。要是自己再年轻一些就更好了，那样就能种更多的粮食和蔬菜，有更多的收入就可以减轻我们的负担（虽然我们从未觉得父母老了就是儿女的负担，却只感到了做儿女的幸福）。

　　母亲42岁才生下我，那时家里一穷二白且尚未解决温饱问题，又赶上计划生育政策初步实施，瘦弱的她挺着大肚子在集体农业合作社挣口粮工分，辛苦劳累不说还要处处遭人白眼。当时主管计划生育的妇女主任逼迫她去医院打掉我，因为已怀胎数月，母亲实在不忍心那样做再加上好心人也劝她把我生下来再送养给条件好的人家。因为母亲的坚持，这样我才得以来到这个美好的世界。生下我后善良的母亲怎么也不可能把我送给别人养的，于是家里就多了我这位幺儿。她现在总说没想到那么晚生下我还能享到我的福，我也总是笑着回应道："要不是您当初顶着来自社会和家庭的巨大压力坚持把我生下来了，否则哪有我今天的幸福生活呢"。

　　1994年，母亲60岁。记忆中那时的她一年四季都在地里不知疲倦地劳作，似乎永远都不会感觉到累。她虽不曾上过一天学，但头脑里却充满了智慧。除了在家种地、养猪，她还常常把自家产的蔬菜和农产品肩挑背扛到城里卖了钱补贴家用。我那时在南京上学的一切费用几乎全靠她瘦弱的身躯不停地劳作，卖猪、卖菜积攒下来的。虽然她目不识丁，但她却相信读书能改变命运，所以一直鼓励我们几个好好读书。她自己也一直都在通过勤苦劳作努力地改变着这个贫穷农村家庭的命运。无论农活多忙多累，她也从不要我去帮忙，总叫我安心学习。

　　这三张珍贵的照片是1994年母亲60大寿时一位亲戚帮忙拍摄的，这也是目前为止能找到的她和父亲的最早的合影了。那时的农村家庭刚刚解决温饱问题，几乎不可能有经济能力和心思去城里拍几张照片做纪念的。没有母亲年轻时的照片至今仍感到非常遗憾。1996年我毕业工作了，每次回家就尽量给他们多拍一些照片留作纪念和回忆。

　　1999年父母亲和二姐及两个外甥的合影。

　　母亲和二姐的合影。

　　2004年母亲70岁了，那时她身体十分硬朗。

　　这张是母亲和由她从小带大的外孙的合影。我的几位外甥和他们的外婆感情都很深厚，因为她们小时候都喜欢和外婆在一起，母亲对他们都特别疼爱，也常常把家里能有的最好吃的东西毫无保留地做给他们吃，细心地照料每一位孙辈。20多年过去了，现在外甥们也都长大成人了，他们也都会经常抽时间去看望他们那和蔼可亲的外婆，给她买好吃的。

　　在2003年之前，我们家祖祖辈辈都居住着土坯房，随着岁月的侵蚀，土坯老房子总有风雨飘摇的感觉。经过全家人一起努力，我们终于让辛劳了一辈子的母亲住上了砖混结构的三层楼房，新房建成乔迁时她老人家可开心了。

　　2008年，母亲74岁。我和外甥带她和父亲游览三峡大坝。

　　2010年，宜昌到恩施的火车开通第二天，我们带她和父亲第一次坐了火车，这也是她第一次走出宜昌城，所以特别高兴。

　　2011年，我和姐姐们一起带父母去了上海和北京游玩。在此之前，母亲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前面提到的恩施了，她深爱的那片乡村和土地也限制了她的活动空间。她无论怎样努力，在大环境的制约下也使她没有机会去外地走走看看。这次沪京之行是她第一次走出湖北，第一次坐飞机，也算是了却了我自己多年来的一桩心愿。

　　在天安门广场上，母亲笑的乐开了花。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只能在电视里看看天安门了，所以从未想过在有生之年还能亲身去感受天安门的雄伟。虽然她心里一直觉得去北京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也从未给我们提出过这个想法，但我却认为她老人家辛苦劳碌了一辈子，以这样屈指可数的旅行机会作为报答仍然显得多么微不足道啊。

　　父母和姐姐在长城脚下的合影。

　　那几天在北京游玩，母亲总是乐得像个孩子一样，看到她那样开心，我们做儿女的才有了一点点成就感。

　　2014年，母亲80岁了。为庆贺她老人家的八十大寿生日，我和姐姐决定带她和父亲一起去南京、苏州、杭州旅行。不过这次去游玩回来她说感觉太累了，以后再也不想出远门旅游了。我理解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年纪大了不想出远门了，另一方面也可能是怕我们多花钱。

　　南京是我一定要带母亲去的地方，因为家里条件不允许，1992年8月，十六岁的我只身一人去南京地校求学时，母亲担心我走丢了，她在家一直寝食难安，可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啊，直到我一周后发回报平安电报后才放下心来。这次带她去南京看看我上了四年学的地方，也算是弥补了一下她26年前不能亲自送我去南京的遗憾吧。

　　在杭州游览西湖三潭印月。

　　随着时间的流逝，母亲的身体状况也大不如前了，听力和反应速度都下降了不少，打电话给她已基本听不清了。但80多岁的老人能维持这样的精神状态，不仅生活能自理还能到田间劳作，已经给我们减轻了好多压力了。这些年来，她和老父亲身体总体一直都比较健康，这也就是我们做儿女最大的福气啊。因为身体好，所以母亲总是抱着一颗感恩之心对待周围的一切人和事，她觉得这都是因为一心向善，从而老天爷带给了她最好的福报。

　　2006年，女儿出生后，母亲在城里帮我们带了五年孩子。那是她在城里住过的最长的一段时间。

2014年，外甥结婚时的合影。

　　今年春天回家看她和父亲，趁我们午休之际她还不辞辛劳地在满山遍野为我们扳竹笋。母亲总是这样把最好吃的东西留给儿孙。

　　母亲在农村辛苦劳碌了一辈子，如今已84岁高龄，但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勤俭持家，给她买东西吃的零花钱多半都是买了农业生产资料。现在她每天依然不肯停歇在地里地劳作着，在城里儿女家里总待不住，每次来住两晚都要急着回家。无论我们怎么劝她休息，她都说只要身体允许就要劳动，只要自己能劳动就不能全部依靠儿女生活。平凡而伟大的母亲一辈子都在替儿女着想分忧，对她来说劳动也算是一种享受吧。

　　母亲没上过一天学，目不识丁，但我认为凭她的聪慧和勤奋，如果小时候有机会读书的话成绩一定会很好。她年轻时到城里走街串巷卖菜，只字不识却从未迷过路，卖菜的账也算得非常清楚。她的记忆力也非常好，我1992年的中考分数她至今都还记得清清楚楚，我简直有点惊讶了。

　　母亲做得饭菜永远都是最香的，因为里面全是爱的味道。

　　母亲善良和蔼，乐善好施，和左邻右舍的关系处理得非常融洽，在我的印象中，她从未和任何人红过脸，哪怕是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她最终都选择了宽容和谅解。她也从未打骂过自己和别人家的孩子，因此母亲也是我们处理各种人际关系的榜样，值得我们永远学习。

　　母亲一共生养了五位儿女（两儿三女），如今耄耋之年的父母也算是儿孙满堂，幸福圆满了。回想起小时候虽然家庭条件不好，经济拮据，但因为母亲的存在，家里却也总是充满了欢乐和睦的气氛。这些年来我们这个大家庭虽没有大富大贵，但却一直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这也许就是母亲的善良和宽容，积善添福带给我们的福报吧。

　 人到中年，有一种幸福叫父母健在！在父母风烛残年的时候，我们要格外珍惜这种幸福。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一定要抽时间多回老家陪陪我的老母亲。愿时光流逝的慢一点再慢一点，让我那历经过各种磨难和艰辛的老母亲多享受一下现在的幸福时光吧。俗话说妈在家就在，在妈眼里我们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我也想再长长久久地拥有这份做孩子的幸福。
敬爱的老妈妈，祝您母亲节快乐，愿您永远健康，寿比南山！  

写于2018母亲节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