饰花(文/齐光臻)

子衿

<h3> 一</h3><h3> </h3><h3> 寐生在梦魇中挣扎着,迷迷糊糊的,一时恍惚地找不到东南西北,云里雾里地摸不着个高低,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似乎醒着,又似乎睡着。他努力地睁开眼,依旧看不清周围,又用手恨恨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用的劲却大了些,疼得他立时嗷嗷的叫出声来,人却一下子清醒了许多。窗外传来了鸟语,同往常听到的大致一样,依然不知道它们在说啥,一会寂静,偶尔又来几句,一霎时又吵了起来,叽叽喳喳的。他又环视了一下四周,是自己的卧室,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摆设。立起身看了看窗外,天刚过晌午,原来自己正在睡晌午觉。寐生呆了,索性又躺在床上,咀嚼起了他奇怪的梦。 </h3><h3> 梦里,寐生恍恍惚惚地向一座高山上爬,山不怎么的陡,自己却爬得很费劲,两条腿怎么也使不上力,两条胳膊更象面条似的绵软。他向山上望去,光秃秃的,没有什么草和树,也就没了绿色,相反,山却是红彤彤的。心里想,这是一座红石头山吧。抬起头,向天上望去,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残阳如血,照红了山川大地,山就成了红色。寐生心里奇怪,我好好的家不待着,却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啥?何况这也爬不上去,快回吧。心里正想着,身子却倏忽到了山顶。</h3><h3> 正奇怪着,费了老大的劲,怎么都爬不上来,不爬了,正要回去,咋就到了山顶。心里想,这是不想要啥,偏就会有啥吧。我不想吃肉,看嘴里有肉吃不?用牙咬了一下,啥也没有咬到,肉是有的,那是自己的舌头,吃不得。正在胡思乱想着,猛然间,看见前面的石头上坐个老汉,头发胡子全白,相貌却似真非真。</h3><h3> 寐生走了过去,作了一揖,说:“老人家,这是啥地界呀?这座山叫啥名?咋连个草木都不见么?” </h3><h3> 老人捋了捋胡须,呵呵地笑了几声,说:“这是仙界,不可多问,我是月老,专管人间婚配,也可以知道每个人的身后事。” </h3><h3> “你在诳我,仙界咋是这,荒凉成这样,那当神仙有个啥好么?”</h3><h3> “仙界和人间一样,有绿地,自然也有沙漠,没有啥奇怪的。”</h3><h3> "那烦请老人家说说我的姻缘吧。”</h3><h3> “你的姻缘还早着呢,娘子今年只有五岁,回去慢慢等吧。”</h3><h3> 寐生心里想,这个老头在诳人么,就凭我的家境,娶个娘子不费劲,咋可能娘子偏偏才五岁,说:“你在诳我,我偏不相信。”</h3><h3> 老人说:“明日午时,你到十字街口的菜市,东头有个妇人领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就是你的娘子。记住这句话:三二即安,鸾凤和鸣。”说完,天地便黑咕隆咚,啥都看不见了。自己就挣扎着醒来了。</h3><h3> 寐生想了一会,梦是个虚幻的东西,不得当真,反正也没有个啥事,明天领上下人,到菜市场看一看,就当是闲逛么。</h3> <h3> 二</h3><div> </div><div> 寐生姓宋,家住在柳林镇,镇子到处栽种着垂柳,因此得了这个名字。镇子比较大,有上千户人家。寐生的父亲原来是个读书人,写得一手蝇头小楷,远近闻名,只是参加了几次乡试,均是屡屡名落孙山,最后弃文从商。先是学厨,后来卖些小吃,积攒了多年,在柳林镇开了一个酒楼,酒楼名字叫聚福楼。聚福楼生意却出奇得好,每天顾客盈门。几年下来,挣得盆满钵满的,扩建了宅子,家里丫鬟佣人雇了七八个。人人都称他为宋员外,只是说话却常是之乎者也,无论如何丢不了文人的作派。寐生的母亲生产时,疼得昏了过去。等到清醒过来时,孩子正哇哇地哭着。寐生的父亲说:“嗯,好啊,春秋时,郑庄公的母亲在睡梦中生了他,就叫了个寐生,及年长,雄才大略,治国理政成就了王业,好生了得。吾儿亦在其母梦中生,此乃天意,就取名寐生,此后必成大器也。”</div><div> 寐生从小里在学堂启蒙,后来学《四书》、《五经》,到了年岁大了以后,学做了些应试文章,渐渐地有了模样。 寐生资质也还算是聪慧些的人,但总归没有什么特别过人的地方。奇怪的是,每逢考试,要么是生一场大病,要么是家逢变故,还有一次天气阻挡,迟了半场,考不成了。总是各种各样的原由,变着花样地阻拦。到头来依旧没有取得个什么功名,连个秀才都没有弄到手。寐生的父亲隔三差五地问先生。先生每次都是说,看起来还不错么,在我看来功名是有的,只怕是火候不到,就有了这么些拦挡。时间长了,问得多了,也都倦了。</div><div> 功名强求不得,也强求不来。儿子大了,功名就先放一放,给儿子娶个媳妇吧。四处张罗了一阵,不是八字不合,就是门第不当。偏偏寐生挑挑拣拣,这不行,那不合,迁延至今,已经是二十有一了。</div><h3> 老两口经营着酒楼,守着个偌大的家宅,看着年龄大了的独苗,整天是唉声叹气,极不舒心。</h3> <h3> 三</h3><h3> 第二天午时,寐生领了两个下人,早早地来到了十字街的菜市场,菜摊子顾客很少,大都买了菜,回去做晌午饭了,摊主们都在归笼剩余的各种菜。寐生远远地望了又望菜市的东头,空空如也,不见个人来。心里想,果然是个梦,不能当真。正要转身离开,却看见东头来了个妇人,拖着个四五岁的孩子,另一个胳膊挂着个篮子,一边走,一边捡地上的菜叶子。寐生的脸灰了,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说,我真的命该如此吗。站了站,就留下个老成点的下人,指着那个妇人吩咐:“不要惊动她,把她家里的情况弄清楚,马上回来告诉我。”吩咐完了,转身就回了家,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满脚地里转圈,一会儿摇头,一会儿跺脚,焦燥不安。</h3><h3> 过了有一柱香的时辰,下人回来了,一路小跑,黑水汗脸的,把打探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寐生。</h3><h3> 原来,这家人是湖广逃难来的,夫妻两个,只生了个女儿,丈夫姓钟,叫钟举,是个读书人,可是,进了几次考场,却屡试不第,又不会经营,家道自然贫寒。去年湖广又遭了水灾,眼看着没法子生活了,夫妻两就变卖了家产,一路上千辛万苦地来到这里,投奔钟举的娘舅。原来想,能依靠娘舅,开个书馆,招上几个学童,勉勉强强讨上个活命吧。另外,到了外面也能长些见识,准备好再次进场取得个功名。可是,谁能料到,到了这里,却傻了眼。娘舅因为家道中落,偏又让人骗得倾家荡产,一时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就跳了河,一家子四散五落的,不见了影踪。投不了亲,回又回不成了,只能暂时在十字街头,租了个房子,暂时住着,靠剩下的钱和捡拾菜叶,勉勉强强地生活。</h3><h3> 寐生呆了半天,一句话都不说。不知道过了多久,便把管家叫了进来,嘀嘀咕咕了半天,管家临出门时说:“少爷,你说的话,我全记住了,估计差不多,能行。”</h3><h3> 掌灯时分,管家来到寐生的书房,说:“少爷,那姓钟的不愿意离开,不是嫌五两银子少。他的意思,离开这里,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回又回不成了。那娘子哭哭啼啼地说了好些苦处。少爷,你看……”寐生恨恨地说:“没用的东西,明天叫两个得力的人,赶他们走。”</h3><h3> 管家说:“少爷,说句不中听的话,那姓钟的,没招咱惹咱,这么做是不是太缺……”话还没有说完,寐生抬腿踢了管家一脚,吼了一声:“你给我滚!多嘴多舌的东西。”</h3><h3> 骂出了管家,寐生也有些后悔,做了个破梦,就和梦过不去了,是不是太过分了,害了好人家。</h3><h3>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管家气喘吁吁地进了书房,对寐生说:“少爷,这下都办妥了,姓钟的一家动身了,我派人正往江边送,一家人上了船,船离岸走了,他们才能回来。”</h3><h3> 寐生说:“今天咋这么容易,一下子就动了身?”</h3><h3> 管家叹了口气,接着说:“姓钟的先前还不愿意,妻子又哭哭啼啼的。后来,看我逼得紧,磨磨蹭蹭地拾掇了起来。我嫌他们动做太慢,就让人推开那夫妻两个,把那些个东西快点装起来,好上路。不曾想,下人手太重了,不小心把那小孩的头磕在了床角上,哇哇地哭了起来。夫妻两个忙给小孩止了血,一句话再也没有说,赶忙收拾了东西,就上了路。”</h3><h3> 寐生忙问:“孩子磕碰得严重不?”</h3><h3> “不碍事,血倒流了不少,大不了将来留个疤。”管家低声说。</h3><h3> 寐生转身从匣子里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管家,说:“快去,把这二十两银子交给他们夫妻,就算是我对他们的补偿,让他们用这些银子做个经济,再也不要来这个地方。”</h3><h3> 管家接过银两,不情愿地说:“少爷,无亲无故的,咋给这么多?”</h3><h3> 寐生不耐烦地呵道:“多嘴,让你去,你就去。”</h3><h3> 管家揣了银两,一溜烟地去了。</h3><h3> 寐生长长地出了口气,终究是送走了。天地这么大,总该是再也见不着了。</h3> <h3> 四</h3><h3> 寐生的父母又给儿子张罗起了婚事,寐生这次也不挑不拣,给父母说,一切都由父母做主。老两口欢天喜地,托人说媒,很快订了相邻的桃园镇何员外的小女儿,换了帖,也过了聘礼,定了吉时,就准备着迎娶。不料,何员外的小女儿走亲戚的途中,掉进了河里,打捞上来,已经没了气息。一个月以后,又订了本镇龚员外的独生女。不曾想,刚换了帖,却得了个急症,黄水吐了个没完没了,郎中换了几个,却不济事,双腿一蹬,就把气咽了。</h3><h3> 寐生心虚得愈发厉害了,难道说梦是真的不成。寐生的父母却不明就里,连叹家宅不兴,白喜欢了一场。两个月后,又托人说了山里富户贺姓的女子。这次是一切都顺当着,家里张灯结彩,亲朋来了许多,热热闹闹的,满望着迎娶回来,拜堂成亲,开筵待客。可是一直等到掌灯时分,管家却象个泥猴似的回来了,见了主人,一下瘫倒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哀哀戚戚地说了原委。原来,迎娶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大雨,山洪象雷似的吼叫,连泥带水流了个没完没了,新娘子连同轿夫被冲得无影无踪……</h3><h3> 寐生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寐生的父母越发得衰老,见人就诉说自己的不幸,时不时地老泪纵横。</h3><h3> 一天早上,丫鬟们正忙着张罗早饭,寐生进来,双膝跪在父母的面前,说:“孩儿不孝,命里大概是娶不得妻子,白白地让二老遭了这么多的罪,也害了好人家的女儿,孩儿真是心里不安。从今起,孩儿专心攻读,求取功名,光耀咱们的门庭,爹娘再也不要给我托人作媒了。”老两口听了,也只好作罢,这也是个好事,只要儿子安心读书,取上个功名,说不定就转了运气,退一万步说,这也是个不幸中的万幸了。</h3><h3> 从此,寐生昼夜刻苦攻读,也外出游学,已经是文思大进。秋闱春闱过了几场,中了秀才,也得了举人,老两口欢天喜地的,总以为儿子这是要状元及第了。可是,到了后来,寐生却愈发地艰难了,进了两场都不中,眼看着已经是九个年头,今年是寐生进第三场了,但他的心却凉凉的,心里盘算着,这次不中,就不考了。不料想却连连得手,但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放榜那天,同科考生都去看榜,他却胆怯了,好坏不敢看了。过了大半个时辰,报喜的来了,这科偏就中了,中了进士。寐生连忙派个随从回家报喜,自己也拜老师投门子,忙活了一阵。</h3><h3> 过了不到一月,却放了外任,原指望着做个京官,如今是做不成了,京城又不能待得太久。只好收拾行装,到湖州府归安县任知县去。</h3><h3> </h3> <h3> 五 </h3><h3> 寐生大力地革除弊政,到归安县各地明察喑访,劝民农桑,又大兴学堂,把过去旧的学堂翻新,新建的学堂也不少。上任两年,已经是民康物阜,风清气正。原本上归安县的人就会经营,寐生整饬吏治,又大力地引导百姓,这样一来,经济就发展了起来。</h3><div> 这天,寐生办完了公事,在退思堂里坐着,想一想自己处理各项事务有什么纰漏没有。师爷进来了,说:“外面来了个老者,自称他是知府,说要见大人。”寐生说:“哦,知府大人你没有见过,自我到任以来,他也没有来过。你赶快把他请到客厅。”</div><div> 寐生见了知府,请了安,行过了礼。知府不穿官服,着一身便衣,手持一把青油伞,领了两个随从。寐生让人上了茶,其他人都让陆续地退了出去,只剩下知府和寐生。</div><div> 知府问了一些归安县的民情,查看了部分卷宗,对寐生是赞不绝口,连连感叹说:“真是一名能员干吏,人才难得啊。”寐生却自谦地说:“全赖大人栽培,才能做到这些。”知府又问寐生:“老夫有一件事不明白,你的家道富裕,人也眉清目秀的,为啥三十有二还没有婚配?”</div><div> 寐生红了脸,叹了口气,说:“早些年也托人说媒,只是命运多舛,眼看着就好了,却出了许多的事情,百般地阻拦,因此一直耽搁到了今天。请大人谅解,下官不想提起过去的那些难过的事情。”</div><div> 知府点了点头,对寐生说:“不愿提起,就不说了,人生一世谁都有过不完的沟沟坎坎。”知府喝几口茶,把寐生又仔细地看了看,说:“你不要怪老夫唐突,老夫只有一个女儿,名字叫灵秀,正是二八年龄,自小里读书习字,现在已经是粗通文理。想许配给你,不知你……”</div><div> 寐生心虚得越发厉害了,只得给知府说了在家乡娶妻的多灾多难,怕耽误了知府的女儿。知府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阴差阳错的事情,老夫偏不相信。爱女长得秀丽,又知书达礼,聪慧过人,不会辱没了你。没有其他原因,你就尽快告知你的双亲,择个吉日,我派人护送,就在归安县成亲。一切礼仪从简,不可铺张。”寐生推辞不过,只好一一应承。知府在归安县逗留了两天,对寐生十分满意,高高兴兴地走了。</div><div> 宋员外老两口听说儿子有了媳妇,又是知府的女儿,高兴得欢天喜地,只是年龄大了,受不了舟车劳顿,就派老管家拿着银两到归安县替他们操办。寐生也按照知府的交待,婚礼办得十分简朴。</div><h3> 灵秀长得明目皓齿,清清秀秀的,寐生欢喜得不得了,百般地疼爱着。小两口又是新婚,男欢女爱的自不必细说。寐生也丢掉了心里那个藏了许多年的阴影,梦中的那句话:三二即安,鸾凤和鸣。这算是兑现了吧,今年我不正是三十二岁了。或者说,我进三回考场,最终是中了进士,又当了两年归安县的知县,也算是三二即安了吧。只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不知道去了哪里,也该嫁人了吧。 </h3> <h3> 六</h3><h3> </h3><h3> 寐生发现灵秀有个奇怪的嗜好,左额头总是要有一朵小小的饰花,白天是插在头发里,晩上却是贴上去的,小巧玲珑的花,颜色有艳丽的,也有素雅的,样式也多,有牡丹、月季、芍药等,不时地换着。起初寐生不好意思问,但总是很疑惑。蜜月中的一个晚上,夫妻两个闲谈时,寐生就忍不住问了起来,灵秀说:“我的额头上有个疤,不好看,就用一朵花护着,也能遮个丑。”</h3><h3> 寐生随口说了句:“哦,磕磕碰碰每个人都是难免的。”</h3><h3> 灵秀也接着说:“我的这个疤,可不是平常的伤疤,是有来历的。”</h3><h3> 寐生听这句话,好奇得很,就对灵秀说:“一个伤疤还能有些啥来历?”</h3><h3> 灵秀轻声笑了笑,说:“我这个伤疤救活了我们一家人,让我爹有了功名,今天才做了知府。我娘说,把它好好护住,它是咱们一家子的救星。”</h3><h3> 寐生呵呵地笑了起来,对灵秀说:“你在编故事。”停了一下,又说:“让我看看,这个伤疤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灵秀起初还不肯,后来经不住寐生的央求,就随手轻轻地揭了饰花。寐生仔细地看了看,伤疤很小的,只是缺少了皮肉,好了一个细小的坑,把个秀丽的脸多少留了点遗憾。灵秀又把饰花贴上去,果然又可爱了许多。</h3><h3> 寐生好奇地问:“你把这个来历说给我,让我也听一听。”</h3><h3> 灵秀说:“听爹娘说,我五岁那年,一家人逃难到一个叫柳林镇的地方,投奔亲戚,亲戚家却出了变故,投亲投不了,回家又回不成,困在了那里,每日依靠我娘捡拾菜叶度日。”寐生听到这里,手心脚心有些发湿,灵秀依然平静地叙述:“我们一家子正没有办法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不知是那个大户人家的管家,给我们五两银子,前提是我们必须离开柳林镇。五两银子对我们家来说,已经是不少的钱了,关键是不明白的钱,不敢要。就是拿了银子,又到哪里去,这也愁住了爹娘。不料,第二天,那个管家带了两个下人,硬逼着我们走。骂骂咧咧的,嫌我爹娘收拾东西故意磨蹭,就推开我娘,他们收拾。推开我娘的时候,也把我推到了床边上,把我的头磕在了床角上,流了好多血。爹娘收拾好了,就带我上路了。临上船时,管家又跑了来,说,少爷知道碰破了我的头,很过意不去,给我们送来了二十两银子,就当是给我们的补偿,让我们回家弄个小本经济。让我们不要怪他们家少爷,也不要问啥原因,就是以后再也不要到这里来了,走得越远越好。我爹推辞不过,只好收了银两。”寐生的脸苍白了,头上出了虚汗,灵秀过来摸了摸额头,汗津津的,就拿了条湿毛巾给寐生擦了擦,小心地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请郎中?”寐生摇了摇头,喝了一口茶,又定了定神,说:“没有啥,就是感觉有些闷热。”嘴里说着,心里却想,世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不就是我做下的事么。可是,知府的名字叫钟义,我赶走的那个人却叫钟举,不是一个人么,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多少踏实了些,就问灵秀说:“后来呢?”话一出口,寐生倒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好好的嗓子,却有些沙哑,灵秀也听出来了,对寐生说:“你是不是病了,你的声音听见有些不对了。”寐生掩饰说:“可能是天太热,房子干燥了吧,没有啥,我还想听后来的事呢。”</h3><h3> 灵秀又接着说:“我们得了二十五两银子,水路一程,早路一程的,就到了京城,靠这些个银子,活了全家人的性命,也顾全了体面,我爹也进了考场,后来就中了进士,先是放任到凉州,后又改任到了这里。只是我的额头上留下了这个伤疤。我爹常说,过几年,一定去找一下那位公子,不管赶我们走是由于什么原因,但赠给我们的银两却救活了全家人,也顾全了我们的体面。”</h3><h3> 寐生问灵秀:“岳丈一直就叫这个名字?”</h3><h3> 灵秀说:“我爹原来叫钟举,中了进士,朝里有位大人说,如今你已经中了进士,再不需要中举了吧,给你改个名字,就叫钟义好了。我爹的名字就改成了钟义。”</h3><h3> 寐生刚听完,叫了声娘子,就泣不成声……</h3><h3><br></h3><h3><br></h3><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