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往事

徐行者

<p class="ql-block">  如同心上着了一鞭,正酣睡着,没来由的突然一阵心里绞痛,手脚痉挛。披衣而坐,懵懂的看了一下手机,3点10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nbsp;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心里隐隐的惶恐不安起来。3点15分,电话响起,是三妹打来的。我一下紧张了起来,大凡父母年长或者卧病在床的,儿女们最怕深夜的电话了。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快回来,妈不行了"三妹只说一句就挂了电话。深夜霹雳震天,我的世界轰然坍塌,颤栗不已,泪眼朦胧中胡乱的穿衣,开车往老家赶去。</p> <p class="ql-block">  半个小时的车程,远远的就看到老家门口昏黄的灯光下人影晃动,再近一点已有哭声传来。我知道母亲已经走了,伏在方向盘上我嚎啕大哭。</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大年正月初四凌晨三点二十,在长长的呼出最后一口气之前,她睁大眼睛定定的看了一眼围在床前的一众亲友,嗫嚅着终于没有留下一句遗言。而她最放心不下的最小的儿子—我,却没能赶到她的面前,没能让她看最后一眼。</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来生,我不知道母亲是否还能记得我的模样,我们母子凭什么相认,母亲是否能凭着记忆再把我呵护在翅膀下。黄泉路上,我坚信母亲断然不会喝那孟婆汤的,她怎能忘记她的三双儿女。只是母亲啊,怎么就不再等我一会呢,儿还有好多的话要和你说啊。</p> <p class="ql-block">  母亲的突然离去,让我们猝不及防。原本为了过年,年前我就给母亲重买了新被褥,房内重新布置了六盆新的花草,清理了空调滤网,重买新的水果榨汁机。就在昨晚,母亲的精神较平时好了很多,喝了一碗稀粥,吃了1个包子,又削了两个苹果榨汁喝了。母亲安详的看着我,吩咐我给她捶腿揉肩,母亲的状态让我们兄妹很高兴,放心的安排三妹陪护,我回家休息了,全然没意识到这是临走前的回光返照。只是这一别就是阴阳相隔,永远无法再相见。我不知道这永远到底有多远,思念何时才有尽头,这泪水有多浓,心为何这般痛。</p> <p class="ql-block">  我们这面的风俗,老人过世后要在大儿子家堂屋成殓,三天后才可以安葬,儿女们陪在左右守灵。我不是个性情外露的人,看到母亲面顶黄纸躺在那儿孤立无助,像个孩子犯了错,被父母故意冷落在一边的落寞,我却素手无策,无能为力,我这不争气的泪水又流了下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什么风俗,非要给故人脸敷黄纸。母亲一生谨言慎行,积善成德,甚至连婆媳矛盾都没有,更别说邻居和亲友了。坦坦荡荡的,她应该坦然面对众人,至于风俗别人遵守去吧,我不管也不同意。</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揭去那层黄纸,母亲安然的就像睡着了一样。我颤抖着轻抚母亲脸上的皱纹,一如小时候她轻拍我的额头。母亲很乖,一任我的泪水洒在她脸上。</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母亲的手冰凉,捂了一会我的双手也冰凉。好在我的心脏还热,用我胸口的温暖终于把母亲的手捂得有了暖意。我的大哥见状,默默的去另一侧捂母亲的另一只手。守灵三天,我们兄妹六人轮流捂母亲的双手和脸颊,用手心和胸口的温度。这手心的温暖是我们唯一能传递给母亲的,放手就是永别。</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在送母亲去火化的那天早上,母亲面色红润,栩栩如生,我们兄妹一度都怀疑母亲是深睡的状态,后来又请了医生来重新检查,才确认母亲真的过世了,她血液里残存的温暖是我们兄妹这三天返还给她的,一如她给我们的血液。</p> <p class="ql-block">  寒风凛冽的日子,料理完母亲的后事,一切都安静下来,我们兄妹面面相觑,一片茫然。母亲在,这个大家庭就在,我们有来处,现在却只有归处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10年前,父亲因病离世,母亲就成了维系这个大家庭唯一的纽带,我们有空就会回老家,听她念叨,不能经常回来的也是经常电话,让她知道我们的情况,分享喜悦和幸福,让她知道我们都牵挂着她,她对我们是多么的重要。而今,一方浅浅的坟墓,父母在里头,我们在外头。"子欲养而亲不在",再想花钱买东西给母亲,竟然无处可以安放。</p> <p class="ql-block">  母亲离去的一段时期,我们兄妹都竭力回避这个话题,哪怕一起去上坟烧纸,大家都装着若无其事,情感的闸门不可以打开,我们都知道,悲伤会逆流成河。</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寒风吹彻的日子,傍晚和几位友人小聚,聊到各自父母的艰辛和付出,对父母的拳拳之情。我喝得酩酊大醉,懵懂中叫了辆出租车把我送回老家父母的墓地,匍匐在坟前我嚎啕大哭。后半夜,家人在城里遍寻不见的情况下,电话给老家的大哥,我近房的几个兄弟打着电筒在坟地里找到了我,那时我靠在墓碑上睡的深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醉了才知道你最爱谁,如果说父亲走得早,我还有点惘然,母亲的离开却是真真切切的近痛。在与多发性骨髓瘤抗争了10年,承受了无尽的痛苦和煎熬,顽强地打破了这个病最多三年寿命的魔咒。现在她永远的安息了,天堂里不会有病痛。我的母亲叫吴依兰,享年74岁,她爱的是我们大家,我最爱的是她。</p> <p class="ql-block">  今天是五月十一号,距离母亲节还有两天,晚饭后在公园里散步,想着若有若无的心事。一辆轮椅从身边滑过,轮椅上的老妇人满头银发,九十岁左右,分明在絮叨推轮椅的儿子,儿子六十左右,却也鬓发半白,不敢半句反驳,极尽小心。看得我是羡慕不已,如若母亲在,她就是打我骂我,我也会乐呵呵的傻傻接受,可上天不会再给我这个机会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nbsp;天气预报说, 母亲节那天会有大雨。我那可怜的母亲,大雨将至,儿如何为你披上一席蓑衣,又如何再为你挡风遮雨!</p> <h3>部分图片</h3><h3>选自网络和美友</h3><h3><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