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啊,母亲!

南哥

<h3>母亲嫁给父亲颇有一点小说电影里演绎的味道。父亲是个泥匠,在一次外出盖房子的巧合中认识了母亲,而恰巧我的奶奶也在这时给父亲说了一门亲事。这次,向来孝顺的父亲终于没有听从我奶奶的安排,勇敢的向我奶奶说不。</h3> <h3>这也为父母婚后母亲不受奶奶的待见埋下了种子。‘’婚后分家连口锅都不给,就给了四口碗‘’这句话是我外婆反复念叨的,‘’每次来看你妈,我都要和你奶奶吵一架的…连烧菜都要跑到邻居那借锅…‘’。婚后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到来,年轻的父母相依为命,辛勤劳作,把儿子一个个拉扯大。</h3> <h3>记忆中,母亲极度忙碌,邻居说那是因为没有女儿在身边帮忙。忙完农活的母亲除了早起烧饭,晚饭后要洗全家的衣服,还要放牛,喂猪,养鸡鸭鹅。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农村如果不养一些家禽家畜,一家人是很难吃上肉食的。当时,邻村一户生了三个女儿的很想将一个和我同岁的女儿交换养。结果还是母亲下不了决心,苦就苦一点吧,把自己亲生的孩子送给人家干嘛啊!也是这个原因,我从小就呆在母亲身边帮忙干一些家务活,十来岁光景的我就能够独自打理出一家七口人的饭菜。</h3> <h3>小时候学业谈不上繁重,在星期天还要帮助家里干点农活。有时母亲会带我们一起去拔猪草,捡柴火,对我们来说这是最开心的事情,不亚于学校组织春游秋游!母亲手脚麻利的装好自己的篮子,而我就故意慢吞吞的,甚至早早跑去和其他小朋友玩起‘’扔镰刀‘’的游戏。母亲也不吭气,默默地帮我的篮子也装满,招呼我一起回家。母亲一手一个篮子,一手和我抬起我的篮子,还会从口袋里掏出‘’米胖糖‘’奖励我。‘’满载‘’而归,路上遇见有邻居夸奖的,心里就特别的美。</h3> <h3>由于我们村离城不远,勤劳的农民经常会挑一些吃不完的蔬菜到城里卖以添补家用。田野里传来中午时段的广播声,孩子们都蜂拥至村口接妈妈,其实还是想看看卖完蔬菜的篮子里有没有捎带回来一点糖糕水果之类的。记得母亲经常带回来一种叫香瓜的水果,个大,淡淡的甜,脆脆的,其实也知道,家里人多,只能买这种最便宜的水果给孩子解解馋。</h3> <h3>最让母亲开心的还是我考上大学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阵子。世代为农的家庭出了第一个大学生,父母都喜不自禁。父亲把一箩筐一箩筐的稻谷运到粮库换成读大学的粮票,母亲用最新的棉絮,最新的被单亲手赶制了一床被褥。看着母亲舞动的的针线,很自然会联想到‘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的诗句。走的那一天清晨,早早起床的母亲端出炖了一夜的老母鸡,一个劲的叫我多吃点。送我到村口,晨曦中,飘动着她花白的头发,挥动着略显笨拙的手。</h3> <h3>母亲还是大姑娘的时候就得过肺脓疡,家境与医疗水平的制约导致伤口多年才得以愈合。嫁给父亲后又没有享过清闲的日子,身体一直不太好。有一次,病的时间很长了,瘦的不成样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土郎中看了看我母亲的脸,号了号脉,走到外屋对着父亲和亲戚说,人可能不行了!神医还说,不行的人头发会‘’结并‘’,我一看,果不其然,母亲的头发还真的一束束搅在一起!</h3> <h3>我飞奔到母亲床前,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仔细的看着母亲那苍白消瘦又饱经沧桑的脸,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听闻她微弱如丝的呼吸声。母亲拉着我的手説:‘’你还这么小,我还不想死…‘’。我木然,呆呆的,突然意识到什么,翻找出一把梳子,轻轻地给母亲梳着头发,心想要是当时真的和那女孩子交换,母亲可能就不会这么劳累这么多病了!梳子在我笨拙小手的舞动下,母亲的头发渐渐地舒展开来,也柔顺了许多。我三部并成两步的跑到外屋去,拉着神医的衣袖:‘’我妈妈的头发没有结并…‘’…‘’那还有救‘’。</h3> <h3>前几年,母亲在医院做完清宫手术,当我推开手术间,看到母亲躺在手术台上,脸白如紙,全身颤抖,呼吸微弱,傍随着痛苦的呻吟。我一把抱起她不足七十斤的身体,脸对贴着她那没有血色和温度的脸,心如刀绞。一生劳碌的母亲这么瘦,这么轻,嶙峋突兀的骨头分明就是一根根针,扎透我这个做儿子的心。</h3> <h3>佛说,儿女是我们前世的孽债,是来向我们讨债来的…</h3><h3>在我们农村老家也有说,父母待子女路一样长,子女待父母筷子一样长…</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