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的思念

高玲

<h3>  写给天堂里的妈妈</h3><div> ——2011-05-07 </div> <h3>  母亲节到了,满世界都是以母亲为主题的节目、商机,点给母亲的歌,送给母亲的礼物等等。唉,人生最大的憾事莫过于欲尽孝时亲不在,母亲离开我已经15年了。</h3><div> 天堂里的妈妈,您还好吧!</div> <h3>  也许是同性相斥,从小我就和您不亲。您为了工作把我扔给了一个孩子已经5岁的奶妈,害我喝了一年的米汤,您还总是说我体质太弱,不肯好好吃饭,手腕细得一拧就断;稍大一些时,您就把我送进托儿所,至今我还记得因为我睡不着,阿姨用脚使劲的踩我的手;当年我唱歌您说我五音不全、跑调,我走路您说我驼背、八字脚,说得我一直对自己没有信心。那时的我不懂爱,只觉得在您的眼里,我浑身一无是处,无论我怎样努力,您都不会满意。</h3> <h3><font color="#b04fbb">  母亲(右)和她的闺蜜,我们的邻居申阿姨一起骑车上班去。<br></font><font color="#b04fbb"> ——摄于1965年</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文革”中,您和父亲都被打成“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被批斗、被隔离,您的少年入党成了您的又一罪名——“假党员”;小时的记忆里,您总是写完“思想汇报”让我为您誊清,而您却关起门来揣摩明天又会遭遇什么,和父亲讨论如何应付;父亲却总是冷冷的沉默,似乎毫不畏惧、哪怕明天上刀山下火海。那时的我不懂爱,敬佩父亲的镇静、坦荡,鄙视您的胆怯、惶惶不可终日。</font></h3> <h3><font color="#b04fbb">  母亲1945年参加革命,随军南下留在上海。</font></h3><div><font color="#b04fbb"> ——摄于1951年</font></div> <h3>  40多年前,毛主席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 的“最新指示”,掀起了上山下乡的浪潮,到处是敲锣打鼓欢送知青的热闹场景。“革命青年志在四方”,口号叫得震天响。随着滚滚洪流,我把自己的户口迁出上海,您捧着那本注销了我户口的户口簿泪流满面、梗咽无语。那时的我不懂爱,重理想、轻离别,心儿早就飞向广阔的天地。</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b04fbb">下乡前与母亲的合影</font></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b04fbb"> ——摄于1970年</font></h3> <h3>  儿行千里母担忧。那年冬天挖河,我们赤脚在冰冷的水里挑土。您写信说出差顺路想来连队看看,我断然拒绝,只与您在农场附近一个叫滁槎的地方见了一面,就匆匆赶回挖河的战场。事后您给我寄来一双高筒雨靴,在信里告诉我,您尾随我到挖河的工地,看到了使您心疼的场景。那时的我不懂爱,为表现农垦战士的无私无畏,我把那双雨靴送给了“更需要它的”老农。</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b04fbb"> 回沪探亲时与母亲的合影。</font></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b04fbb"> ——摄于1972年</font></div> <h3>  第二年初春,我以优异的表现获得团部嘉奖,并加入共青团。您来信说,看到连队寄去的喜报“高兴得流泪”,让我再接再厉,争取早日入党。那时我耳闻目睹了连队发生的一些丑事,“无限上纲”的扩大了社会的丑陋面,认识产生了偏差;您从信中发现了端倪,竟然写信给指导员让他帮助我端正思想。那时的我不懂爱,一怒之下,几个月不给您写信。</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b04fbb">当年连队的来信和您的回信。</font></h3> <h3>  农村无聊的生活催生了男女间的爱恋,您不知从哪里得到的信息,未雨稠缪打起了预防针,来信的字里行间充满了明令暗示。我回沪探亲时您更是层层设防,就差步步紧跟了。那天您下班回家正好碰到我的男同学来访,您紧张的仿佛来了敌人,不仅亲自询问来意,还让弟弟时不时的进屋来拿这找那的。那时的我不懂爱,认为您不尊重我和我的朋友,收拾行李提前返回了连队。</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b04fbb">下乡期间我给父母的信件都被好好的保存着</font></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 "><br></div> <h3>  从此您加快了帮我调离农场的步伐,到处托人为我的上调铺路,父亲也差点为了我去贵阳支内。您联系的几个单位,都被我以各种理由拒绝了,我以为自寻出路是对上山下乡的背叛。正好有去师范读书的机会,我写信给您,您表示坚决反对,说会给上调增加难度。那时的我不懂爱,最怕面对您的所谓“上调”,便一意孤行去了赣州。</h3> <h3>  后来弟弟被推荐去北大读书,家里的3位老人(父、母、姥姥)又一起卧病在床,您一封封信催我回家,我却认为那是您的“阴谋”。最后是您在赣州的同事找到我,告诉我家里的现状,并为我请了假,“送”我上了长途汽车。一进家门正好看到邻居端着饭菜送给卧床的你们。尽管那时的我不懂爱,但家中凄凉的情景,还是让我潸然泪下。</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b04fbb">母亲的证件照</font></h3> <h3>  历经艰难,我终于商调成功,回到上海,成了家中的顶梁柱,工作、学习、家务,心无旁骛。不久弟弟大学毕业也回到上海,从小您对我姐弟的态度就有所不同,无论什么情况,只要我与弟弟的意见相左,您总是不自觉的站在弟弟一边。那时的我不懂爱,始终认为您重男轻女,以冷漠对待您对我的一切关心、爱护。直到看了《唐山大地震》,看到徐帆也是痛苦的选择了弟弟,我才对北方女人骨子里的传统观念和对儿女同样的爱有了些许理解。</h3> <h3>  回沪后您就起劲地为我介绍男友,我只能阳奉阴违,周旋于各种相亲场合,想方设法让相亲失败。对峙到我30岁,您终于接受了我铁心“下嫁”的事实。但您竟然偷偷地调查对方的家庭人员,“考察”人家的居住条件,放着自家的大房子不说,却和亲家讨论我们婚后的住所。那时的我不懂爱,被您的行为深深地刺伤了自尊,我拒绝任何嫁妆,以自己的方式经营婚姻。</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b04fbb">结婚时,父母家人在我的新房里。</font></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b04fbb"> ——摄于1982年10月</font></div> <h3>  父亲患脑肿瘤住院开刀,您急得血压升高、手脚发麻。从医的准弟媳配来医药,请来护士为您输液,您趁人不备偷偷拔去针头,声称要为父亲承担一半病患。您的偏执导致您中风、偏瘫,给我们已经不堪重负的肩头又压上一副重担。迫不得已,我放弃了即将完成的业余大学的学业,一连几个月以病房为家。那时的我不懂爱,对您的“作”恨之入骨,唾弃您的“虚情假意”。</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b04fbb">晚年的母亲,因为偏瘫行动不太方便。</font></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b04fbb"> ——摄于八十年代末</font></div> <h3>  妈妈,年轻时的我不懂爱,不知道世界上有多少种爱,更不理解爱的表达方式会各不相同。当我为人妇、为人母时,才发现为人女时的我是多么的任性,多么的自我;特别是当我作为一个成年人的母亲,面对自己孩子无畏的选择,面对我无法改变的结果,面对我必须接受的事实,我才发现自己的浅薄、孤陋,自己的多虑和无奈。</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b04fbb">母亲保留着的我小时的物品</font></h3> <h3>  如今,当母亲节来临,当我拒绝儿子要给我送节日礼物的提议时,我想到了您,我的在天堂里的母亲;我理解了您,我的以自己的方式表达着爱的母亲。</h3> <h3>  妈妈,我爱您!</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