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家乡对于漂泊的游子,虽是一堵残墙,更是一种精神寄托,灵魂的归宿,眷恋终生。总是在异乡的夜晚,出现在魂牵梦绕的思绪里……</h3> <h3>这个时节,西院二大娘家的三棵杏树应该结出了酸酸的果实。她提着水桶,一瓢一瓢的浇灌着菜园子里的春菜:一畦小白菜,一畦小葱,还有生菜、韭菜、水萝卜,每一畦都郁郁葱葱。</h3> <h3>那时候家家日子过得都不富裕,我们两家更是雪上加霜。我们家孩子多,都还在读书干不了农活。二大娘家三个儿子虽已成年,但农村娶媳妇彩礼钱不是个小数,老大和老二已经结婚,最小的儿子去了俄罗斯好几年也没有消息,二大爷又有点儿好吃懒做的,所以日子一直过得不太宽裕。</h3> <h3>无论什么年代,嫌贫爱富和势利眼的人总是不少。人以群分,一样贫穷的我们两家自然关系就不错,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二大娘和我妈妈又比较投脾气,生活上互相帮助,互相扶持,也算是惺惺相惜了。</h3> <h3>我小时候没少吃二大娘家的杏儿,那三棵杏树品种不一样,每一棵都有独特的味道。一棵是干面的口感,一棵是肉厚酸甜的,一棵是汁水饱满的。颜色一个偏黄一个偏白一个偏橙。由于三棵树紧挨着,所以交织枝叶的部分在开花的时候,授粉容易串种,又生出了杂交的味道。二大娘只给我们吃杏儿,吃过的杏核要还给她,因为可以换钱,贴补家用。</h3> <h3>记忆深处的二大娘,是个微胖的老太太,冬夏都穿着一条藏蓝色的涤卡面料的补丁裤,春夏秋三季不停地干地里的农活,到了冬天,二大娘每天天蒙蒙亮就起炕,挎着筐,拿上铁锹,满村的小道上捡粪,用来做明年春耕的肥料。每天如此,除非下大雪,覆盖了路上的粪,不然她是不会停工的。一个冬天下来,那个粪堆就有一人来高。</h3> <h3>这样年复一年,日子总是有希望的。后来听说二大娘的小儿子在俄罗斯挣了大钱,二大爷二大娘喜出望外,高兴的奔走相告,全村人差不多都知道了。他们家自然就门庭若市了,于是就有很多人从他们家借钱,二大爷二大娘开口必借,有求必应。后来钱被借光了,再去借的人不这样想,以为是二大娘不借给他,于是心里生恨,怨声四起。</h3> <h3>一天夜里,二大爷不在家,二大娘一个人睡得正香,进来了蒙面大汉,把刀架在了二大娘的脖子上,逼她拿钱,二大娘真拿不出钱来,歹徒不信,把二大娘家里翻个底朝天,还打伤了二大娘,二大娘因为过度惊吓,精神就不大好了。</h3> <h3>这一年暑假,二大娘的手被干葵花杆扎进了许多的刺,由于很深很硬,她找了几个人都不敢拔,是我仗着胆子一针一针帮她挑了出来,流了很多血,虽然很疼,但二大娘咬着牙一声都没吭。也可能是这个小手术刺激到了她的某根神经,二大娘的精神竟然逐渐好转了……我自然受到了二大爷的夸赞。不过我想想也很后怕,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血淋淋地做了个外科手术。当时我真的没多想,只想着尽快帮二大娘把刺拨出来。</h3> <h3>如今我远离家乡,已近二十年未和二大娘联系过,不知她现在怎样,过得好不好?如果她还健在,应该也快有八十岁了。</h3><h3><br /></h3><h3>又到了杏儿满枝头的季节,又想起了家乡的二大娘,好想再吃一次那酸酸甜甜的味道……</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