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老屋

水映历山

<p class="ql-block">  故乡,是安丘城南一个普通的大村落。老人们嘴里说的“站在南关头,看着曹家楼”就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曹家楼向北二里是三里店子,向北五里就是老安丘城中心了。 现在的曹家楼已经和城区联为一体。市政道路 华安路擦着村西头公墓林向南龙湾南边的南外环路直挺挺地通了过去。站在村中的老槐树下,就能看见周边高楼的万家灯火。</p><p class="ql-block">  曹家楼,在我的记忆里是没有楼的。曹家楼,明洪武初年立村时叫李家楼。清康熙初年改称曹家楼。这和清初安丘东关曹家巷出了贵州巡抚曹申吉和著名词人曹贞吉兄弟俩有直接关系。曹家楼有三百多户人家,大多是低矮的土石草房。地基或砖或石,二尺来高。墙角和山墙 ,间以青砖。墙体主要是土柸垒成。房顶毡的是厚厚的麦秸。</p><p class="ql-block"> 我家也有三间这样的老屋。爷爷曾多次自豪地告诉我,我家的山墙是一砖到顶的。东山墙上还有粗大的檩。因为我的老爷爷是收钱粮的,半农半仕,有相对稳定的收入,所以我们家曾经很殷实。我奶奶是城里村人,她下嫁到乡下,养育了一大家人。 </p><p class="ql-block"> 我们家有三间正房,有棚有圈有粮囤。正房西边,是大大的西天井,里面种满了榆树梧桐槐树香椿树。还有每年都新挖的地窨子。父亲每年都在不同的地方挖。因为他小时候听爷爷说,老爷爷为避战乱,曾把家里的金银财宝埋在了西天井里。遗憾的是,几乎挖了个遍,连块瓦片也没有挖出过。 </p><p class="ql-block"> 我们家门口有一条悠长悠长的胡同。听生产队挖猪圈的人多次说,我们家的胡同是全村最长的,有八十多步。第二是村东曹英家的。胡同头是村里的主街。东西向的。向东穿过村中央的一条南北向的沙石官道,联结村东头的潍安路。向西通向韩家埠村。胡同口西侧十来米是一个200平方米左右的“前湾”,再往西是400平方米左右的“西湾”。两湾中间是两三米的土道。两口湾就像两面镜子,照耀着村里的四季变幻。湾里常年有水。春天,岸边桃花三两支,湾里水暖鸭先知。秋天,三两人家傍小溪,萧萧短竹插疏篱。夏天,小伙伴们光着屁股在湾里游泳。冬天,小伙伴们在冰上划划子、打“懒老婆”。在“前湾”东南侧是一口水井。前后左右的乡亲们都吃这里的水。胡同口东侧十来米是一颗古槐。村里九十多岁的老人也不知道树龄有多大。树干盈怀,树冠如盖,枝繁叶茂,香飘内外。这颗可能和村庄同龄的古槐倍受乡亲们的敬畏和呵护。</p><p class="ql-block">  槐荫西侧,有我家二分菜园。园子用树枝和秫秸扎成的篱笆围着。爷爷在园里种了扁豆茄子黄瓜西红柿。天旱的时候,我曾端“前湾”里的水浇菜,下大雨的时候,我曾披着蓑衣到自家的园子里挖“截留龟”儿……</p><p class="ql-block"> 我家的胡同,是一条悠长悠长的巷子。巷子里,有滚着“铁圈”快乐的童年,更有生活的苦楚艰辛凄凉迷惘和淡淡的忧伤。小时候,听学过戏文的本家大娘津津有味地说起“仁义胡同”的故事:千里修书只为墙,退它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从那时起,为民作清官的念头越来越强烈。</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p> <h3>  奶奶一辈子很少离开老屋。她向南三里,去曹家楼扬水站参观过通水,向北五里是回城里娘家看哥哥,向东三里,是去大干里收过庄稼,一生中走的最远的一个门,是1989年正月,因稀罕新娶的孙子媳妇,跟着去济南住了两个月。</h3><h3> 奶奶特别亲热人。每年春节,她会不停地拉着孙子媳妇的手,一遍一遍地端详不够。</h3> <h3>  </h3> <h3><font color="#010101">  奶奶特别喜欢孩子。她舍不得吃的那一角月饼一块冰糖一个鸡蛋,都悄悄地给孩子们留着。她坚信多子多福,一遍一遍地唠叨着:“人多了好啊!有人就有财!”</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奶奶拉了一辈子风箱,把风箱拉成了文物。奶奶活了94岁,无疾而终。</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爷爷默默劳作了一辈子。农闲时,爷爷在家里寻摸可用的木料,打成马扎子,领着我去赶南关集,给买几根油条解解馋。爷爷会讲几段“瞎话”,“介子推”的故事讲了一遍又一遍。爷爷没给我们添太多的麻烦,83岁那年悄然离世。</font></h3><h3></h3><h3> </h3> <h3>  母亲是从本村湾西头的姥姥家嫁到赵家老屋的。母亲的祖上曹家曾是名门望族,出过八位进士,也曾出过部长级的大官。姥爷从小没上学,但能看线装书,会讲古。母亲也没上过学,靠上识字班,会背唱&lt;小姑贤&gt;&lt;李二嫂改嫁&gt;。母亲在这小屋里把我们姊妹四个拉扯大。在那缺衣少食饥寒交迫孤独无援的岁月,母亲风里来雨里去,挣和男人一样的工份。母亲倍感自豪的是,我的三舅和我80,81年相继考上了山东大学,我的表兄弟表姊妹中,共有5人考上了正儿八经的大学,还娶了两位博士媳妇。</h3><h3>   老屋的前后左右都是老屋。30多年了,一直规划不了。30年来,村子扩大了近两倍,村里的四个湾,四个生产队场院,三处小学校址,全都盖上了新的砖瓦房,而老屋还是没法翻新,只好默默地憋在那里,任凭风吹雨打。</h3> <h3>  老屋,已成为一个思念一个回忆一个忆苦思甜的历史见证。它在默默地诉说着历史的沧桑。我父亲每天的重任是“看门”,到新房老屋看看,拾掇拾掇,一天不去,就像掉了魂似的。我每次回家,总要抽空围着老屋转转,看看,发发呆。</h3> <h3>  老屋摇摇欲坠了。老屋不能倒下。父母唠叨了好几年,今年终于下定决心,修吧!修旧如旧。</h3> <h3>  老屋经历了百年沧桑。它呵护了五代人。这里没有山没有水,这里看得见的就是老村老树老屋。老屋就是看得见的乡愁。</h3><h3> </h3> <h3>  历史是人创造的。历史需要积累。更需要记忆。每一个村落都有可歌可泣的历史。村史村志村风村俗,需要传承,更需要挖掘和保护。</h3><h3> 曹家楼是很平凡的。但也有值得记忆的珍贵的资料。比如古槐比如老屋。</h3><h3> 曹家楼也是不平凡的。安丘著名的三位红军烈士之一曹星海,他和臧克家一起参加革命,跟随叶剑英元帅参加了广州起义……</h3><h3> 安丘有红军小学。安丘红军从曹家楼走出。……</h3><h3> 老屋、 曹家楼,是一幅幅难以忘却的记忆……</h3><h3> </h3><h3> </h3><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