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许沧桑在心头一一再访长涂、西码头 李仁华

杞人忧

2018年5月1~2日，我们一行八人在参加海军清风店扫雷舰战友聚会之后，分乘两辆车，从上海出发，驶向舟山长涂港，访问老部队一一海军扫雷舰某大队。

车辆经过雄伟的钱塘江跨海大桥。大桥北起嘉兴海盐，南至宁波慈溪，全长近36公里。车程不足半小时。

大桥中间有个观光平台和观光塔。

登临观光平台和观光塔，票价100元。光给钱还不行，节日（当天为“五一”）还得等候两小时。

哈哈，先走吧，回程再说。

舟山跨海大桥，由岑港、响礁门、桃夭门、西堠门、金塘五座桥连接舟山本岛与宁波镇海。

想当年，从上海到定海可不容易。从十六铺码头乘海轮，每天一班。也可以搭乘上海开温州的轮船，中途在宁波下船。到了宁波，乘船出甬江到定海。亦可在上海乘火车经杭州到宁波，再买船票到定海。总而言之，回家探亲或家属来部队是够折腾的。如今马不停蹄便到了舟山。

舟山服务区

一会儿功夫便进了定海城，舟山的变化太大了。

打开手机导航来到了干榄镇，这个小镇面目全非，完全找不到过去的感觉。找了个海鲜館，品尝起地道的舟山海鲜来。

我们的概念当中，要到长涂需要在西码头乘船去高亭（岱山县城），换乘去长涂的班船。一打听，全变了。

原来的民用码头不见了。向西开很长一段路，到“三江码头”，这儿有船直达长涂。

哇，这“三江码头”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停车场。发长涂的船有两类，一类是滚装船，既装车辆，又载客人；还有一类是“快船”，只载客，吨位小，速度快一点，票价也高一些。

这是快船的照片

三江码头停车场一角

再熟悉不过的灯塔

海上交通繁忙

海岛建设如火如荼

与大队政委通了电话：8个老兵回家啦。船靠码头，大队派人派车前来迎接。啊！亲人，亲情，回家的感觉真好。下榻部队招待所。

久违了，长涂！

转瞬间，一别四十余年。

第一次到长涂是1966年6月底，大队部设在江南小山包的二层楼。我是身穿布衣的342舰临时舰员（舰艇官兵穿呢制服），不久便回大连海校。没想到，海校毕业分到了扫雷舰九大队，于是二到长涂。

1969年年底，大队移驻西码头。此后，只有参加水警区会议或者接受培训，才会来长涂。

长涂是一个天然良港。

长涂港内漁轮，檣帆如林，桅顶红旗猎猎。

当年的水警区司政后机关一大摊子都在“江北”一一小长涂。

小长涂有一个并不繁华的小镇，有一条东西向的既不宽也不长的小街，街两边有数得过来的小商店以及“长涂人民公社”机关。部队营房周边都是农田，一小块一小块的。我的印象当中，栽植最多的是北方叫“菜花”的花菜，都吃厌了。

此次到长涂，惊呆了。从客运码头到一号码头，汽车开了不短时间，估计没有十公里也有七八公里。商铺鳞次栉比，望不到边。21点以后点蜡烛早已成为历史啦。

遥望江南，原来的大队部两层楼房一片绿色，估计是爬满了爬山虎之类的籐本植物。

江北这边，原来的水警区司政大楼被闲置，“文物”只有大会堂还在发挥作用，只是木窗换成铝塑窗。

部队营房周边依然是农田，这一点变化不大。

军用码头上停靠着5艘扫雷舰和3艘遥控扫雷艇。

其中一艘“6610改”，即将退役。

经过批准，老兵登舰。我们看装备，下住舱，了解现代水兵战斗、生活的状况。我们的感觉是，装备改进了，生活条件也改善了。

军舰士兵舱内装有立式空调，军官舱内是挂壁空调，与老百姓家用空调无异。依我看，军舰的这种设计不完善。应当是中央空调，为舱室送新风，冬送暖风夏送凉。与民用空调不同的是，还得符合防化、防核、防细菌的要求。看来军舰设计人员需要到舰上体验生活，尤其是盛夏。

也许现在的052、054、056早有中央空调，恕我多言。

印象最深的是，年轻的水兵意气风发。

遵守部队不准拍照的纪律要求，

没有拍照。

这两张照片均取自网络。

与过去不同的是：不出海，陆地有水兵餐厅。

过去的一日三餐，多数人不是蹲在甲板上，便是蹲在码头上吃这“三菜一汤”，四季皆然。

当年的“海灶”标准，每月伙食费相当于二级工工资，而陆上大灶标准每天不足五角钱，海灶好让人羡慕。

水兵们列队，唱歌，整齐步伐去餐厅吃晚饭。

1985年大裁军当中，长涂水警区被裁撤。

扫雷舰某大队移驻长涂，接管水警区的防务与军产，成了长涂的最高军事单位。

扫雷舰某大队二进长涂。

我们一行老兵到英雄广场瞻仰朱重滨

朱重滨是清风店舰水雷军士长，1972年5月奉中央军委命令，赴越南扫除美军布设的水雷。他为打破美军对越南港口航道的封锁，立下了卓越的功劳。12月23日身负重伤，25日牺牲在越南土地上。东海舰队授给他“国际主义战士”称号，基山基地追记他一等功。越南政府授予他一级国旗勋章、《越南人民的功臣》等荣誉和奖励，表彰他为越南人民作出的贡献。

朱重滨是清风店舰的英雄，是中国海军的英雄。

朱重滨是扫雷舰某大队的光荣和骄傲。

2011年9月1日，朱重滨塑像在长涂的英雄广场落成。英雄的精神激励一代又一代水兵！

向英雄朱重滨致敬，敬礼！

我们参观了部队荣誉室

历任大队长照片

（张关涛的照片，不日更换）

历任政委照片（罗义润将改为卢义润）

小宋大学毕业之后参军，现在负责大队的宣传工作。

晚饭之后，小宋来到招待所。我们与小宋交流了扫雷舰某大队的历史信息，彼此谈得非常融洽。

第二天早晨，我们在部队招待所门前树下，背对大长涂留个影。然而天公不作美，阴有小雨，背景看不清，白茫茫一片。

摄影：盛长根

小雨淅淅沥沥，从5月1日傍晚下到5月2日早晨。

我们上了部队的“依维柯”与扫雷舰某大队，与朝思暮想的长涂依依惜别。

这里是“长涂客运中心”。

登上了长涂至定海“三江码头”的高速艇，向着西码头前进。

1969年底，扫雷舰某大队奉命移驻定海西码头。这里有两个码头。东边为一号码头，码头由若干根水泥桩支撑，不随潮涨潮落而上下浮动，被冠以固定码头称谓，俗称死码头。西边为二号码头，有两个趸船，由栈桥与岸相连，趸船水涨船高，被称为活动码头。码头可为舰艇供水、供电，一号码头还可以供油。大队部设在小山包上，两排平房，外加厨房餐厅。陆地上还有后勤一大摊。包括油库、弹药库、供水班，有信号台、通信班、驾驶班，有卫生所、修理所，有码头（管理）班、军人服务社（小百货店），还负责财务、军需管理。这一摊当年叫勤务处，我曾经代理了一年左右的教导员。

这次再来，寻觅“神圣不可侵犯”的碑石终不见。

而XX公司封条倒随处可见，看来这“军事储备营区”被卖掉了。

通向老大队部的两扇铁门，铁絲穿了门鼻，进不去。老孙同志1982年离开后一直没来了，不看一眼不甘心，到西码头就是要看看过去工作过的地方，这里有着很多很多的记忆，有当年栽的树。

于是我找来作案工具：砖头和金属钩子。两个人扭断了铁絲，打开了铁门。

这一幕被孙夫人录下了，孙夫人旁白：两个政委撬铁门……。铁证如山！

老大队部是这个样子

这一排（东边），里头是司务长室，军务、防化参谋室，作战值班室，小会议室，机要室，书记员室，政办室（三间）。

政办室隔壁曾是王彪的办公室兼居室，他官至大队长、厦门水警区司令员。

王彪之后是尹吉强，尹后来调到东海舰队机关，又到驱护六支队军舰和机关任职，官居团职。

这间房风水蛮好，哈哈。

大队部前排（西边）房屋。大队长、业务长都住在这里，最南头一间是广播、放映室。

新大队部建成之后，老大队部改成卫生所。朝西的门闭了，朝东开了门，与东边一排房合成了一个院子。

2016年来时就这个样，没大变化。下次如果再来，说不定就被拆除了。哎！

这里向左三间办公室是原大队政办室。

左右两间是老孙、老钱、本人以及其他干事的宿舍，都有门通向中间那一间一一办公室。

团（大队）政治机关简朴异常。

原政办室2016年是这个样子。

最右（南）边的一间是我生活三年多的地方。

政办室的南头是我们洗洗涮涮的地方。

老孙找到了他当年栽的树，那粗壮的便是。

两年前是这个样子

原大队部饭堂这个模样。

当年我的婚礼在这里举办，香烟、茶水、瓜子、糖，领导一番勉励祝福的讲话，新人讲话，诸位逼我唱首歌，唱了一首语录歌，礼成。

这是两年前的照片

我的婚礼举办地，与今日相比，几乎还是老样子。

老大队部、勤务处与“新大队部”本来没有直通路。1976年6月由我主张，打出“大干六月修好路”的横幅，勤务处各单位不值班的都参加施工。刘排长有打钎放炮的经验，就请他做专家。一番努力修成了可通行大卡车的路。42年过去了，这条不长的路路况良好。

我曾戏言，此路叫“仁华路”

两年之前的李仁华路

这株雪松为李郎去后栽，现己参天。

当年这里是露天电影放映场地。百姓也来看电影，只是要排在军人的后边或两边。

下图为“新大队部”。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两次来过这里，三层楼的大队部成了海岸导弹某团机关，有战士站岗，说明来意后，到“老大队部”转了一圈，房屋“健康状况”与之前相比变化不大，只不过是闲置了。

当时两个码头都在，空空的。

2016年8月再来时，岸导团机关也走了，二号码头看不见了。多了个碑石，上书“军事储备营区，神圣不可侵犯”，营房更为破旧。我写了“当年军营今何在”以为记录。

“新大队部”，政治处孙主任的办公室，淒凄惨惨的样子。

孙主任唏嘘不已

这里是大队的家属宿舍区，大队长臧玉珍、副大队长张兆昆、副政委夏龙等大队领导住西边一幢，东边一幢住着舰艇和机关干部家属。

后来又在高处建了一排平房，为临时来队家属宿舍。

2016年是这个样子

这里是临时来队家属宿舍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来到西码头，到原家属区看了一下，木制门窗缺失，建筑主体尚存。临时来队家属宿舍的东边，导弹团建了四层楼的宿舍。

2016年8月再来时，家属宿舍不仅门窗全无，简直是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这一次来，没想到原来是家属宿舍被夷为平地。

真的是：几许沧桑在心头，独自泪空流。

几乎看不出家属楼的痕迹

家属楼房成平地，此地空余临时房。剩下的临时来队家属宿舍，不知哪一天也要被拆掉。

此时此刻，我在心里低吟崔颢的诗，因为心境相通。

昔人己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导弹团建的宿舍楼尚存

这里是原来的一号码头。

现在停满了民船。

原来的二号码头不见了，这个趸船是不是从二号码头移过来，没人能回答。

一号码头的对面是下圆山，据说这个小岛曾养着若干腹蛇。现在被开发成这个样子。

此次来时气象条件不好，拍不清楚。

这是两年之前的照片。

原来的信号台，只看到桅杆的顶部。

老百姓讲，塌了。

这是当年的修理所。

2016年这个样。

2018年部分房顶己瘫塌

当年的油库（油罐在山洞里）看不见了，看到的是民用加油站。

水兵们打的山洞，封了。

曾经的窑洞式仓库，每艘舰分一两孔，存放杂物，

现在荒草萋萋，倒也是满目绿色。Ye！

西码头想看的都看了，还要到定海觅旧踪。

原来的舟山基地司政机关在什么地方？

在这里！现在这里是某水警区机关，不但进不去，连拍照也不行。

“到此一游”没有照片怎么证明？2016年悄悄的地拍了两张。

寻找当年的海军六号码头。

六号码头上去便是定海老城区最繁华的地方。

六号码头交给地方后，一座航运公司大楼拔地而起。不知什么时候这大楼被推倒了。

现在是一个广场，一只大铁锚立在广场之中。

九号码头原来是扫雷舰的停泊处，码头上有若干水龙头，有晒衣场，码头是开放式的，百姓可以走近，值更人员站在舰艇入口或者码头上。

那时的军队与人民群众靠得很近。

现在的九号码头圈了起来，连站在移动大门外向码头方向看看也不成：“不准围观”。

没办法，不能近观，只能遥看了。

这张是前年在原六号码头处对着九号码头拍的。

这是近照，拍摄地点与前年的相同。

看样子是电子侦察船。

这是当年海军定海港区的信号站

一下子找到当年的感觉

长涂、西码头都去过了。

打道回沪。

钱塘江跨海大桥，壮哉！

直升飞机停机坪

站在“海天一色”观光平台，欣赏跨海大桥的雄姿。

老孙在观光平台上留个影

上海就在前方，我们在金山下车，与战友加兄弟的苏先生叙旧。

这次长涂、西码头两天之旅非常值得。

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