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顶奥太娜

罗汉

意向自然，情痴大山，这也许是许多户外活动爱好者一辈子都打不开的心结。亦如英国哲学家约翰·杜威所说，“当你不再有兴趣登山，去看其他可以攀登的山峰时，生命就结束了。”

活动不是天天有，机会不是时时在；有机会抓住机会，没机会等待机会。当攀登巴谷多神山的群公告挂出来后，太长时间没有爬山的我毅然报了名，并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出搁置得快要发霉的户外装备，静待出发。

2014年10月31日凌晨6点钟，包车依次接上德阳、广汉和什邡等地共7名驴友，然后向目的地进发。 上午11点钟，我们来到与绵竹市仅一山之隔的茂县县城，在县城中最大的农贸市场里，我们采购了一大批价廉物美到让人难以置信的水果、蔬菜、食品和矿泉水等公用食品。

下午2点半钟，我们进入到“圣洁冰山·多彩黑水”的黑水县地界——猛河大峡谷。

黑水，是藏语“措曲”的意译，“措”生铁之意、“曲”水之意，因河流贯穿全境，河水呈黑色，故称黑水。 依山傍水、古朴凝重的的色尔古藏寨。

“色尔古”是藏语，意思是“盛产黄金的地方”，有人称此地为“小江南”，也有人称之为“东方的古堡”，还有人称之为“川西北的小布达拉宫”。

赶路，赶路，我们因而无法走进座落在半山坡上的色尔古藏寨去“穿越千年古寨，打开秘境之门”。 下午4点多钟，我们抵达了今天的目的地——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黑水县德石窝乡德石窝村。

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天空浓厚的旻云，满山梦幻的彩林，村头肃穆的白塔，路旁迎风飘扬的经幡，沟里潺潺流过的溪流，远处杂沓的藏式民居，都显露出别有一番意趣盎然的深秋景象。

凡是进入陌生区域开展户外活动，聘请当地人或者有专业登山协作证的向导，这是尽可能杜绝盲目冒进而出现悲情枉命的山难事故的不二选择。 由于与事先通讯联系好的本地向导在有关事宜上没有达成一致意见，我们只得临时更换了住宿地方和另找带路向导而住进了八家寨客栈。 说是客栈，其实就是家庭式藏家乐。 在狭小而昏暗的伙房里，大家与烧火做饭的藏族夫妻及其妻弟聊天过程中了解了一些具体情况，最后，我们这山望着那山高、“见峰使舵”改变了攀登目的地，又临时决定去攀登比巴谷多还高出许多的奥太娜山峰。 11月1日早上8点半钟，年轻的藏族夫妻双双出动分别担任我们的向导和背工，吃苦耐劳的女主人背上汽车尾部存放的全部食物，我们背上精简了帐篷的行囊开始向奥太娜大本营出发了，尾随队伍行走的还有八家寨客栈的一黄一黑的两只土狗。 残雪消融，溪流叮咚，给寂静如石的大山带来了一点点声息。 满山遍野，层林尽染，最为抢眼的颜色莫过于这些如火的枫叶。 翻过横在道路中间的牛栏，我们就进入了榛芜成林，苔藓遍地的自然放牧区。 中午路餐 下午2点钟，我们走到了红石滩。 我们走过红石滩很快就来到了奥太娜大本营。 据年轻的藏族夫妻介绍，小木屋是森工局为他们几户人家修建的，主要供其在此放牧牦牛时栖身与存物之用。如有驴友前来登山，这里便成了户外活动的大本营。 篝火燃起来，游戏玩起来。 夜幕缓缓降临，鹅毛大雪突然而至，大家正好躲进年轻的藏族夫妻不足20平方米的小木屋里煮晚饭。 一般女性不爱好户外活动，爱好户外活动的女性不一般。@嘎嘣豆（昵称豆豆）美女是本次活动中唯一的女性，她的不一般主要表现在：行进中途休息时从不放下行囊且站立休息；趁煮火锅的空档还主动要求为6名男士轮流做背部按摩。 干柴遇见烈火，很快就将一大锅大杂烩的火锅煮好了。 在烟熏火燎中，大家兴致勃发，民歌藏歌流行歌，你方唱罢他登场，白酒啤酒凉白开，一曲高歌干一杯，拢共3斤多白酒喝了差不多3个多小时，而平常比较贪杯的我可能还没有喝到3两酒。 长夜漫漫，围炉夜话，东扯葫芦西扯瓢，天南海北瞎聊天。 早起就要早睡，在L形状类似榻榻米的地铺上，年轻的藏族夫妻睡一个方向，我们7人一字排开睡一个方向。 虽说户外活动爱好者习惯了在复杂多变的艰苦环境中休息，可是连翻身都成了大问题时睡眠质量就可想而知。 除了能倾听到屋外雪花落地的声音，还可以听到牦牛意欲靠近小木屋觅食而引起土狗的狂吠声以及驴友起夜时发出的响动声，我整个夜晚都处于恍恍惚惚之中。 11月2日早晨，我们吃过昨天夜晚就利用火塘余热熬好的稀粥，然后各自携带上照相机和必备的矿泉水、路餐就轻装上阵开始冲顶。 昨晚在小木屋里聊天时，向导看着我肥胖的体形就曾经预言“估计你走不到观景台就会走不动了”。

风过无影，雪地无痕，哈哈哈，观景台，我来了！让“门缝里看人 —— 把人看扁了”的向导的狗屁预言见鬼去吧。

坡度越来越陡峭，海拔也在逐渐升高，高原反应对我来说却并不十分明显，我对自己的体能与意志力以及心肺功能是绝对有自信心的。 比我还走得慢、与我前后距离相差不远的@清风同学原地休息后就不想再前进了。他两次表示想半途折返下山，我就两次为他喊“加油”。 走过小海子。

爬上乱石岗以后，大家的体能都下降得比较厉害，于是一边补充小食品，一边捧饮路边雪。

在冲顶的最后阶段，只见广汉帅哥慌慌张张地折转身匆忙往下走。呼吸急促，嘴唇发乌的他说“我高原反应了，得下山去了”。 “不能胜寸心，安能胜苍穹”，我们继续向上爬行。当@清风同学通过对讲机与前方快上顶的驴友通话以后，竟然精神大振像钻山豹一般嗖嗖地冲刺上了山顶。如此猛烈的爆发力，简直是让我大跌眼镜。 当他们5人从5200多米人迹罕至、鸟不生蛋的山顶返回时，我还在能够看清他们眉毛胡子、大约5000米处向上努力攀登。 既然没有赶上就别惦记了，曾经体验过就别遗憾了，无奈，我只有放弃最后的200米里程而华丽转身一起返回。我站在高处往下望，茫茫雪地真干净，不由让我默念起了唐朝王勃《滕王阁序》中的佳句：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 冰峰林立，终年积雪的三奥雪山，是当地嘉绒藏民心目中的神山，由三座金字塔型独立的山峰呈“品”字形状并列相连。海拔高度5286米的主峰名叫奥太基，藏语意为群山之父；海拔高度5257米的次高峰名叫奥太美，藏语意为群山之母，海拔高度5200米的最低峰名叫奥太娜，藏语意为群山之子。“三奥雪山”之名由此而来，也总称为“奥太雪山”。

那么，神山到底有多神呢？

在《藏传佛典》中有赞颂主峰奥太基的诗歌为证：在嘉绒的东方/有个叫措曲的地方/那里有一座叫奥太基的大神山/它有着大活佛和大喇嘛的神灵/是神山之首领/只要诚心敬仰他/就能降魔除害/降福于百姓/为你解除苦难……

在常人的眼里，能够攀登上5000米以上的高山就已经相当不简单了。 岂知，我们这次攀登的奥太娜雪山，其实仅仅只是国家登山队认定的入门级户外登山爱好者体验学习穿越技能、体能测评、装备检验、方位意识、山地行进、力量技巧、天气变化、环境保护等常识的三奥之中一个小奥而已。 上山容易下山难，下雪不冷化雪冷，再加上，天上没有月亮与星光，多数驴友没有携带头灯或手电，摸黑行走化雪时的下山路更是难乎其难。“一心忙似箭，两脚走如飞”，我手拿电筒走在最后为前面的驴友照亮，看见多人多次滑倒摔跤。

精神不糜，坚持到底；除了向前，别无选择！走，不停地走，直把人走得肉体麻木、灵魂出窍，似乎山风再强劲一些都会将人吹倒的感觉。当看见山下打着双闪车灯在半道上前来接应的面包车时，我们就像急待救治的伤员看见救护车一样，心里顿时倍感轻松立马就脚耙手软了。

从早上7点多钟开始冲顶，至下午1点多钟开始下山；下午5点多钟再从大本营继续往德石窝水电站行走到夜里9点多钟，全天共行走了14个小时。 在向导家等待领队和财务主管与老板娘结账的时候，许人一物，千金不移的我将随身携带的一直想白要的MP3迷你小音箱送给了向导，算是对向导帮忙从大本营背行囊下山的物力交换，互不亏欠的代价吧。 从德石窝村出发已是夜里9点半钟，凌晨2点钟在茂县汽车站旁正准备打烊的小吃餐馆里吃了晚饭，待擅长开快车、开夜车的@包车师傅将我们安全地送到家门口时已经是11月3日早上7点半钟。 老话说：登高须防寒，暑时备秋衣。

这话其实只说对了一半，在紫外线照射特别强烈的高原上还应该注意“防晒”，“防寒”与“防晒”是同等的重要。

我自诩户外活动经验丰富、自以为人老皮糙肉厚而疏于防晒保护，哪知却被直射的太阳光线和反射的雪光严重地灼伤了脸部，毁了“面卡”。

当晨起的@老婆惊讶地看见“满面红光”的我以后，她一句“猴子的屁股熊猫的眼睛”牛头不对马面的夸张形容直接就把我笑翻了，笑起来扯得面部神经都微微发痛，然后她将自己经常使用的芦荟膏大把大把地往我脸上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