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故乡大清河

过故人庄

难忘故乡大清河

黄恩鹏

离开家乡多年了。有时候，真是铭心刻骨怀想。尤其是那条日夜不倦流淌的大清河。家乡的大清河很有名，据说唐朝薛仁贵征伐辽东时，一日清晨，见东山崖与天衔接处有一条老龙，正想借峰峦之上的云彩升天，却无力攀越这高高的山岭。便一箭射去，洞穿了山崖石壁，一条清亮清亮的泉水从洞中奔涌而下，冲开了一条天河，老龙顺着天河腾升而去。这条河，后人叫它大清河，那个洞，后人叫它天洞。至今那个天洞还在高高的山崖峰顶。

大清河依山而流，北岸则是一大片粗壮的白杨树林。走进白杨树林，就走进了一片茂密葳蕤的天地。白的树干，绿的树冠，撑起高大的伞盖，无数鸟禽鸣叫着，在树枝间窜来窜去。过了白杨树林，踏上一片草滩，就听见了大清河湍急的水流声。草滩是虫和小鸟的世界，无数虫噪和鸟鸣，把白天和夜晚，变成了一台永不止息的交响曲，一些鸡鸭鹅领着她们的孩子在岸边草滩上觅食。

我的家就住在大清河北岸，若去河边，需经过一片田野。田野里有高粱、玉米、大豆、谷子、棉花和红薯。春天和夏日，景致美绝，到处都是嫩绿，就连空气也能开出绿叶来。那些绿叶，郁郁葱葱，一派盎然。年少的我，奔跑在田野里，穿行树林中，把厚厚的落叶埋在身上捉迷藏，肆意捣坏沙虫的蜗居，爬上树去掏鸟蛋……

我对这条河的喜爱，是那迷人的清波。急流处，有一道一道圆石挡的水坝，缓冲下面的河道。水坝滑滑的石缝间，常有螃蟹藏匿其中，将手随意伸进这些石缝，都会摸到螃蟹，有时，还会摸到软乎乎的脱壳蟹，回家用锅蒸熟，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圆鼓鼓，掰开，满满的蟹黄和蟹肉，香气扑鼻，再佐以醋食之，真是大快朵颐！乡亲常在夜间用雪亮雪亮的“石灯”照螃蟹，螃蟹有趋光本能，见到光亮，一群群爬来，一网下去，沉甸甸的大蟹小蟹捞上来，小蟹放生，大蟹留下。一晚上下来，就是一大筐。

我爱钓鱼，父亲手巧，常找来长长的竹竿，买来尼龙丝线，把大头针儿的针尖处掰弯，然后用快剪在针尖头上剪出倒勾，锋而利，比买的还管用。然后我们去田野里挖蚯蚓，这是河鱼最爱吃的美味，将蚯蚓撕成肉节，套在勾上，甩入河心，只几分钟光景就有鱼儿咬勾，折一条柳枝，去掉叶子，用镰刀削光柳条，把钓上来的鱼一条一条从鳃部穿过，一会儿就是一长串的鱼。

大清河里，常见的鱼是河鮻白鲢鲇鱼鲫鱼鲤鱼，还有河鳗。河鳗最是难得，常活动在深水处。父亲的水性好，会踩水。常常，他手里拿着一柄渔杈，踩着水，慢慢走进深水，水清见 底，河鳗卧在巨石或沙坑里，父亲眼疾手快，一杈一提，一条河鳗挣扎在杈上，父亲小心把白鲛取下，用力甩上岸的草丛里，我抓住，装进网筐。

大清河水浅的地方，细沙如面，脚踩上去，柔柔的、软软的舒服。我和几个小伙伴在齐腰深的水里嬉水，常常不经意踩着沙子里的蚌，一个猛子扎下，挖出墨绿色的圆蚌，最大的有小瓷碗大，最小的也像拳头一样，回家用沸水一氽，蚌壳张开，拽出蚌肉，蘸以辣椒葱沫盐水食之，美味之极！

我有时蹲在岸边湍流处，静静看着袅娜的水草下嬉戏的一群群浅墨色小虾，伸出手，看准了，向水中飞快一抄，登时就有一两只活跳乱跳的小虾被罩进掌心。而在河边淘米的人家，米饭里常常吃出煮熟了的小虾已不是奇怪的事了。

夏天，有时晴空万里的天，眨眼之间阴云密布。随着天上一声炸雷，四周空气一震，倾盆大雨霎时泼灌而下，砸向地面，砸得灌木东倒西伏，砸得我头皮生疼。我和小伙伴头顶着银亮亮的大雨狼狈飞跑。没跑几步远，河水便漫上岸。一瞬间，所有的大大小小沙坑全被注满。雷在响，雨在泼，风在刮，水在涨，我在跑，小伙伴在跑。草坡上的水在漫溢。到处都能听见流水声，地面上溅起无数气泡。我们快跑着，却怎么也攀不上那些草坡。一丛灌木把我绊个跟头，嘴里灌满泥水，却见几条鲇鱼在树根部蠕动，尾巴拍打着泥水，发出泼剌剌的声音；还有几只小螃蟹爬在树条上，一条蛇盘在枝上，张大嘴巴正吞食一只小蟹……我害怕了，赶忙爬起，恐慌地连滚带爬，趟着泥水，穿过树林，窜过庄稼地，踏着积水的土路，像一条落汤的湿毛小狗窜逃回家。

母亲站在雨水里，焦急地打开栅门，她虽披着雨衣，身上衣衫早已湿透了。火急火燎将我拽进屋里，扒下我的衣服和鞋子，找出干爽的衣服让我换。我自然是受到了一顿责骂。

父亲看着我光溜溜满身满脸泥水狼狈的怪样子，没有发火，反而哈哈大笑。他正在屋子里准备网兜和柳条筐。他告诉我，等雨停了，就带我和两个哥哥去河边的树丛里捡鱼去！

【载《新课程报·语文导刊》2010年第29期 八年级快乐读写版 名家新作专栏】

大清河张郎寨流域

大清河中上游石佛寺流域

大清河城市区域脉流干涸

暖泉山脉

暖泉山谷

暖泉山谷

山谷梨树无人剪枝打理

小时候梨花味道

虎斗马峪山岭

蒲公英开遍春天的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