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学”

孤空云翳

　　“同学们，现在我们上课。一年级的同学先自己看会儿书，不许听讲，我先给三年级的同学讲课。”张老师一如往常的严格要求着我们。那时候我们村的小学只有四个年级，因为缺少老师，我们一个教室坐两个年级，讲课的时候老师都是轮流讲课。

有个叫张德远的老师头发很短，前额有点凸，眼睛一瞪特别吓人，我们都怕他。他有点变态，每一次进教室和出教室都有一个恶习，就是用教鞭把每一个人的屁股打一下，大家一看他进来或者准备出去，总是会尽量坐在板凳的前面，期望教鞭打不到屁股，事实上很少有人幸免。

那时候男生还有另外一项工作～蒸饭！

我们上学都是早上到学校，带上一盒父母头天晚上或者第二天早上做的剩饭，每个盒子上面都写着自己名字。那时候我的饭盒是我表哥用完留下的，除了底上有个小眼，其他都还好，我就用铁丝歪歪扭扭的刻上了我的名字，顺便用以前特别牛逼的锡箔纸把小眼堵上了。每天早上到学校了就各自把饭盒送到学校一个有土灶的屋里放着，到大概11点多，老师就安排男生去蒸饭。我们那时候特别喜欢蒸饭，老师在上课，也没人管我们，我们四五个人把火点燃以后留两个人蒸饭，其他人就去疯疯赶赶去了，觉得那就是快乐。

对了，忘了介绍我们学校的地形了。学校三间房，一间一三年级，一间二四年级，一间空着，有楼梯上二楼。二楼是楼板，有两个屋老师的房间，有一个屋是两老师的厨房。厨房正对着楼梯口，进门左手边有一口坏了的大锅做的“火炉”，“火炉”上方有一个吊钩吊着的“萃壶”，进门右手边的隔板上挂着装筷子的盒子和炒锅、竹刷，然后对面有张桌子，上面摆着一些油盐酱醋等东西，一眼看去，到处都是灰。忘了，还有一个大茶杯，铁杯涂着白色的漆，里面有一层深深地茶垢，那是张德远老师每天走到哪带到哪的东西。

每天中午吃饭的点的时候，大家都飞跑到蒸饭的小屋，去找自己的饭盒，那时候大家都特别小心，一个是很烫，另外一个就是一旦把别人的饭盒弄翻了别人就吃不上饭了。我们吃饭特别自由，因为没有食堂，没有餐桌，我们可以自己找地方，有的人蹲在树底下，有的在一两个破败的花坛上，有的在学校后面的竹林里。

当然，几个十岁不到的小屁孩负责蒸饭，难免有意外的发生。因为灶台有一米多高，我们几个得先把蒸饭桶放到锅里，然后把饭盒一个个放进蒸饭桶里摆放整齐，有时候有的人不小心要是下面没放好，就可能一下所有上面的饭盒都泼了；也有时候有的小孩儿火候把握不好，饭没有蒸热，大家都只能吃冷的。有朋友可能会说大不了买点吃的呗，我想说的是，我们那时候根本不需要带钱，因为学校附近没有卖东西地儿。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有一天，突然听说乡教育站领导要来检查，老师和我们都像热锅上的蚂蚁，因为我的记忆里还从来没有领导来过我们学校。张老师紧急安排我和海子一个工作，去买一只公鸡和一斤板栗，作为招待领导的。我记得我和海子最后就买了一只鸡，然后在海子家里捡了一些板栗（因为老师真的不富裕）。学校没有食堂，我们村也没有饭馆，那天中午是老师在他们二楼的“厨房”做个了公鸡火锅招待的领导，幸亏就来了一位领导。从那以后，我记得再也没有领导来过我们学校，每次期末考试都是老师走到邻村小学领取试卷，考完了封住再给送到邻村学校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