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1982年5月,贾又福先生带着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的本科生到河南七里营实习。期间,他和崔晓东到辉县打前站。他手持王文芳手写的信找到我,让我一起陪同进山。当年我二十岁出头,十八年后贾先生对我说:原以为你是个中年人,没想到是个小伙子。当我们一起徒步薄壁十八盘,登上山顶的宝泉村,看着奇雄伟岸的大山。贾先生激动无比,起早摸黑,贪婪地享受着太行白陉之美,在山道上写写画画,对着沟壑长歌。在后来,他为我写的序言中说:他庆幸碰到了一位"小老师"。匆匆的太行之行,却让他带回"山山皆碑"的构想,后来完成力作《太行丰碑》。</h3> <h3><font color="#010101">千奇百怪,不可名状的太行山</font></h3> <h3>危岩绝壁</h3> <h3>我和贾先生、崔晓东徒步登十八盘,上到山顶已经是十分疲惫,还有几里路要走。我讲一个真实故事,给他们解乏。文革后期的太行山区,热闹非凡,辉县大搞农田水利建设,大搞"人海战术",高山上的阵阵巨响,闻名全国。"辉县人民干得好"吸引了大批的新闻工作者和文艺界人士前来,县委宣传部应接不暇。美院的老师上山画水库工地,接待秘书告诉说:"小车的没有,你们坐往山上送炸药的车吧。"几位老师一听吓得连忙推辞:"你们的炸药不炸人呀?"贾先生听后腿脚轻松,更体会到徒步饱览的乐趣,为了多看,都来不及坐下来画。</h3><div>到了宝泉村,天色将晚。我拿着薄壁公社开具的介绍信找到了村支书,安排住宿、吃派饭。饭后,我们三人在村头看山,刚刚从部队转业的公社武装部部长张振贵凑了过来,一起聊天。仰望着一米八几、粗壮黝黑的张振贵,身材不高的贾先生,悄悄地对我说:"你看人家,长得像座碑似的。"</div> <h3>危岩绝壁</h3> <h3>太行石壁夕照</h3> <h3>晚上,我们三人被安排到了宝泉村的一个光棍汉家里借宿。贾先生住里屋靠窗子的炕上,崔晓东住他对面,我睡在外间的床上。而在十六年后,贾先生却在他的文章里把那一段的情节回忆的那么美,那么动情又动人。</h3><div>"村民很穷,但老乡家的瓜菜小米汤为什么那么香甜?至今我还常常想起来我们住在一位贫苦的单身汉家里,夜里房梁上的小老鼠看到与单身汉主人同睡一炕的来客,亢奋地嘻闹到天明,弄得我和安辉脸上鼻梁上都是尘土,像京戏里的丑角小花脸儿。清早醒来,我们相视大笑,好生地快活,早晨六点就急着跑出去画速写了。"</div><div>当时,我还没有开始画国画,正痴迷于黑白版画。贾先生鼓励我说:"你的速写比本科二年级学生画得都好,精妙入微,散发着令人爱不释手的乡土气息和艺术灵气。"后来我步入山水画创作,贾先生应该是给了我第一口奶。</div> <h3>现在已经成为蓄能电站水库的宝泉村</h3> <h3>1982年,贾又福先生辉县宝泉太行写生稿。</h3> <h3>当时我用的速写本很小,画下在绝壁上的宝泉村作画的贾又福先生。</h3> <h3>太行丰碑第一稿</h3> <h3>太行丰碑局部</h3> <h3>太行丰碑</h3> 贾先生并不是生在太行山的山沟里,但是从他1964年第一次见到雄伟的太行山,就充满浓烈的感情,且一直不曾冷却。这次到辉县已经是他第十二次太行之行。看到他在速写本上画下记录此次写生的自画像,我也照样在我的小本子上画了一个小刊头。<div>我们从上八里村出发,沿着山坡上的水渠,向鸦口村走去。看到远处一片片茂密的竹林,他惊奇地问我:"太行山还有竹子?"我说:"这里北靠太行南依黄河,有小气候。"贾先生画速写不似一般画家注重画面的完整,而是记录着自己感兴趣喜欢的人和物。几根新竹、竹竿上掛着书包、席地而坐的儿童,两只长着洁白绒毛的小山羊,高高的杨树上飞来飞去的山喜鹊,一张纸上散落地画着,让我有所感悟。他突然又指着更远处的山沟里,巨石旁嘻闹的男童,兴奋地说:"看他们,像小蝌蚪一样!"</div><div>他在太行寻觅着,不象我曾经见过的有说有笑的"游玩"画家。他是"在大自然中要找到自己的"母亲"—与自己艺术生平血肉相连的那一方水土,要以全部生命去钟爱她,带着浓缩了的真切感情投入母亲的怀抱。"</div> <h3>1989年在京郊写生</h3> <h3>2007年在贾先生家中</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