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小云回家</h3><div> 一一写在北京知青卢小云回芮城探亲之时</div><div> </div><div> 薛万合 </div><div><br></div><div> 2018年 4月27日，北京知青卢小云偕丈夫回来了。回到了半个世纪之前插队的地方一一山西省芮城县学张乡下窑村。</div><div><br></div><div><br></div><div> 一晃五十年过去了。五十年来，芮城这个小山村一直牵挂着你的心。你身在京城，心却在山城。总是想着要回来一次，却总因为忙没能抽出身。这成了你心底深处最痛的一个点。一个默默念叨、声声祷告、切切不忘的点。</div><div> 今天， 你终于回来了。却未进家门就执意要去地里给老房东扫墓。五十年了，再善良的老房东也已经作古；再美好的过往也已经风吹雾散，觅无踪迹。可无论怎样，你都始终把她（他）们藏在了心底。只有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什么样的爱。那是一种别样滋味在心头。坟头上的草长了又衰，坟头上的花开了又败。一个冬天接着一个冬天，一阵寒风掠过一阵寒风，然而吹不散、冻不掉的是你那心底里永不衰竭的叶、永不败弱的花。</div><div> 你将从皇城根儿特意带来的鲜花，工工整整地放在了老人的墓碑前，轻轻抚摸着那高耸着的石碑，一种激情由然而生，两行热泪顺着脸颊跌落在了苍茫的大地上⋯⋯。</div><div> ＂爹一一，娘一一，北京知青从京城赶来，专门看望您们来啦！＂随着房东二代的一声嚎哭，随行的人们和你一起默默地低下了头，悼念这位当年为知识青年无私奉献一切的老人。＂安息吧，好房东！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您老人家，不会忘记芮城的！＂</div><div><br></div><div> 拨拉开浓郁的桃树枝，踏着绿油油的麦苗儿，走出地块，翻过小沟岔，你又要去寻找你们当年住过的土窑洞。</div><div> 那是在沟底里，在半崖间，在杂草丛中。五十年了，下窑村随着祖国的变化早已经步入了小康的快车道。沟底的土窑洞早已被丢弃荒废，长满了荆刺和杂草。你坚称要重走这沟坡小道，要再进进这黄土崖院，再看看这想之即来、挥之不去的农家土窑洞。就像你当年执意要拉车送粪、要割麦碾场、要上山砍柴那样毅然决然，那样令人叹服。</div><div> 时间如梭，光阴似箭。从当年那十六、七岁的芳华年龄，到快进入七十岁的金色年华，虽然没有老态显现，可也已经步履沉重。从京城那宽阔大道，到山村这羊肠小路，虽然不似万里长征，但也隔着一条条深深的洪沟。你那坚韧、执着、果敢的性格，催促着大家带你一起下到沟里看看。</div><div> 路滑，坡陡，你扶着土崖子往前走。树高，草深，你与丈夫携手继续往前走。又像当年插队追梦时，不管前路多漫漫,你都坚定信念大胆朝前走一样。这就是你一一一位京城女校长的特殊人格魅力。</div><div><br></div><div> ＂到啦一一，到啦!一一＂</div><div> ＂唉哟一一，就是这座崖院。这面窑是我们三位女知青住过的窑洞。＂＂老房东当年可是把最好的窑洞让给了我们住的！＂</div><div> ＂唉哟一一，那小土台台、煤油灯窑窑还在呀！＂你踏过倒塌了的土块、石堆，和丈夫一起下到窑里头，望着已经斑驳脱落、面目全非的土墙土台土疙瘩，心里一阵阵的酸痛涌了上来⋯⋯。</div><div> ＂唉哟一一，这里就是我住过的地方，我的床就紧靠在这个角角里！＂你拉着丈夫要在这个角落里照相，要留下这难得的纪念。大家挨不过你，只能由着你，难得青春一次。</div><div> 在窑院里，你又寻找着当年地窨井、红薯窖，寻找着当年的小枣树、小杏树和老皂角树，还有石座子、石门蹲、石磨道⋯⋯。一切的一切，虽然都没有了原样，都成为了过往，但站在老房东住的矮窑洞前，老人家那干干练练、朴朴实实的印象，却始终清清晰晰、完完美美！</div><div> 想起了老房东的好，你又撒上了"娇"。＂我想吃煎馍，想吃蒸红薯，想吃洋槐花麦饭。想吃当年老房东扞的又薄又细的柳叶面⋯⋯＂＂还有灰条子、扫帚苗、蒲公英、野薄荷菜哩！＂。</div><div> ＂行！行！行！＂。站在一旁的房东二代像老一代那样，爽爽快快地答应，利利索索地去做。保你这个老＂洋学生＂痛痛快快、美美滋滋地回味过去，寻梦以前。</div><div><br></div><div> 果真不凡，等你从沟底里爬上来，回到房东二代的新院子里，一桌桌清一色的野菜已经摆了上来。小锅里下的是柳叶面，大锅里蒸的是红薯和麦饭，院子里支灶摊的是煎馍。还有当地产的优质苹果、红枣、核桃，和芮城上好的洞宾仙酒等。乡亲们要用麦收罢后新女婿上门的贵宾待遇，来接待着你。</div><div> 更让你感到意外的，还有院子里那一条随风飘扬着的彩色标语。＂小云您好，欢迎回家＂。那是经过精心制作，用铁丝一个字一个字挂上去的。还有那标语两旁的一盏盏红红灯笼⋯⋯。</div><div> ＂回家了，到家啦！＂ 你拉着一个个村民的手嘘寒问暖，和一个个父老乡亲合影留念。</div><div> ＂回家了，到家啦！＂ 你从不沾酒，这会儿却主动斟满与大家一一碰杯。然后，一饮而尽。</div><div> ＂回家了，到家啦！＂ 你拉过来房东三代说：＂从现在开始，不能再叫我姨姨，要改口叫姑姑哩！＂</div><div><br></div><div> 你把下窑村当成了你的家，把芮城当成了你的第二故乡。临别时，你仍意犹未尽，恋恋不舍，一一惜别，含泪上车。你说＂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还会回来的⋯⋯＂。</div><div><br></div><div><br></div><div> 芮城打通了条山隧道，架起了黄河大桥，正在修建通用机场，一步步缩短着回家的路程。在这个属于奋斗者的时代，下窑村这个家一定会越来越好，想家、念家、回家的味，一定会越来越浓，越来越浓！</div><div><br></div><div> 2018年5月5日于芮城</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