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妇女(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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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寓山绝恋

　　前天，失踪了十几年的凤回到了生她养她的红旗岭。
　　村里人发现，凤一身素装，红肿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这个刚满40岁的女人，就象山里那快50岁的老大妈，头发一绺绺地发白，脸上的皱纹似刀刻地一样。

　　凤在娘家只住了一夜，她把自己从山里带回来的一袋袋山珍野味放在父亲烘茶叶的土屋里，对母亲说了一番话就走了。父母亲望着凤远去的背影，没有说什么，但二老的泪水都挂在了脸上。

　　凤二十四岁就嫁到了仙寓山。她的丈夫是个手艺很好的砖匠，长年在上海带一班老乡承包着室内装修的活儿。听说还开了“伙食团”， 烧锅的是一个贵州小妹。凤的丈夫把新婚的娘子搁在家里生孩子、带孩子，他自己是正月出门，过年才回家，甚至有两年连过年都不回来。风言风语传到凤的耳朵里，说她男人在外面有了一个烧锅的。
几年后，凤的丈夫回家拼了命地和凤离婚了，把房子和孩子都给了凤。凤的公婆过世早，家里十几亩茶园要靠她经营，她也不想到城里去找那个勾走了她丈夫女人。她独自把孩子带大了，上小学了。
凤的婆家唯一在家的亲人就是一个小大大。这个小大大年轻时也是个人精，没学过木匠他能给人做六排列房子，没做过砖匠他敢给人打屋脚，没上过学，他当过生产队的会计。小大大姓王，村里人都叫他王木匠。王木匠二十五岁时和村里一个叫满莲的姑娘谈恋爱，俩人躲在草堆垴里也不知好了多少回。可姑娘的父母非要女儿嫁给大队里的民兵营长。终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寒冬腊月里，一辆手扶拖拉机将满莲和一个大火桶接到了民兵营长家里。王木匠从此就没谈过恋爱了，他凭着自己的一身本事，在凤的隔壁做了栋小楼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家里供着许多佛像，听说他已是个“在家居士”了。
王木匠平日里也忙得很，村里人哪家建房子都请他做大工，一年下来，也有一两万块钱的收入。一些死了老公的寡妇也曾在他面前撩起褂子假装扇热，把肚子上的那一堆横肉在老王面前忽闪忽现的，老王连正眼都不看，久而久之，女人们也都把老王看成一尊佛了。
老王比凤大14岁，他一直把凤当家里亲人待，隔三差五地不是肉就是鱼的买回来送到凤的手里，说是给小侄孙吃，凤也不推脱，既然买了就收下。有时老王家里来了客人，凤把围裙一系，就烧起锅来，象一家人那么默契。

　　这年春夏之交，山上的茶叶疯长，凤的茶山上那青枝绿叶实在是摘不过来，眼看着那嫩草一茬一茬地老去。凤很着急，但农村里的劳力几乎都在外打工，实在是请不到人啊。凤每天从天刚亮忙到天黑，中午就带点干粮和着山泉水糊一餐。
这天，凤早早地把女儿送到小学，对老师叮嘱了一番就上山了。她感到头痛，也许是连续一个多月摘茶太累了吧，凤一上山，就觉得头晕目弦。王木匠似乎有所预感，也跟着凤上山了，他帮着凤摘着茶叶。不到一个小时，凤就晕倒在茶叶地里。王木匠飞也似的抱起凤朝山下奔去，他晓得山下就有个村卫生室，那个姓朱的赤脚医生是他的酒友，一定能救这个侄媳妇的……
王木匠硬是在凤床头服侍了两天。当朱医生说可以回家了，他才扶着凤走出了病房。这天晚上，王木匠亲自炒了几个菜，叫了朱医生和几个好友喝了一瓶又一瓶。
这天王木匠一早正准备出门上大工，可他看到隔壁凤家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他推门一看，凤一头倒在了锅台前，脸色苍白。此时，王木匠什么也不顾了，抱起凤就朝门口走去，他掏出身上那个老大的手机，叫村里的三轮车师傅快过来……
凤在医院里躺了三天，医生说是低血糖，还说是贫血。王木匠打了电话给凤的丈夫，可那人说，你看着办吧……。王木匠添付了好多医药费，他认为凤是他家的亲人。

　　出院的那天，凤一把拉住了王木匠的手，说，晚上买点菜，我陪你喝一杯。王木匠知道凤是远近闻名的大酒量，只是没有较量过。今晚既然凤要喝酒，可她刚出院，是不能喝多的，也只能意思意思。
凤炒了几个菜，从厢房里拿出了一瓶过年亲戚拜年的酒，给小大大满满倒上了一杯。他们就这么喝着，一瓶酒见底了，小大大说要回去洗澡，凤送到了门口。
这天下半夜，凤的屋里又传来了小孩的哭声，王木匠条件反射地跑过去，此时凤倒在床边，手唔着胃，冷汗直淋。王木匠要送她到医院，被凤制止了，说床头有药，吃几片就好了。王木匠放心不下，就坐在床头看着凤入睡……
凤和小大大从此就那么明的暗的同居了，凤的丈夫也不晓得是怎么知道这段私情的，他打电话给小大大：我和风以后还要复婚的，你破坏我的家庭，明天就是你的死期！王木匠害怕了，于是他捡起衣物要出去躲一向。凤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说，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风和王木匠躲进了牯牛降，在那个仙人居住的地方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王木匠用一年的时间就建了栋木板房，还养了百十只鸡鸭。平日里挑着一担茶叶下山来换些大米和一些油盐回去，行走到半山排，凤一定在那里接他。王木匠晓得四下没人，就把凤按倒在一处平坦的草毯上，让她滋润一番才罢休……

　　转眼七个年头过去了，山上的建筑也成了规模，简直成了一幅立体的画，一首无声的诗。凤当初带女儿一块上山的，她悄悄地将女儿送到山下学校里读书，王木匠每个周末都要去看女儿，可这个周末，直到天黑也不见王木匠回家。这可急坏了凤，她星急火燎地朝山下奔去。在一线天的悬崖旁，她发现了王木匠，此时的他已倒在半山排上，失去了知觉……
也不晓得凤是如何将王木匠背下山的，送到了医院。医生说，也许以后站不起来了。凤不敢对王木匠说，每天用热水唔着他的腿，她相信他会站起来的。
过了一年，王木匠不但没站起来，腿却越来越细了，连在床上翻个身都要凤帮助。他想到了死，可凤每天晚上搂着他睡觉，他真舍不得离凤而去。

　　这年冬天，凤早上下山挑粮，又到镇上剪了头发，临近中午才到学校看望女儿。可校长说，你女儿刚回家了，是山上来人把信，说你男人走了……
凤一口气爬了两小时的山，来到王木匠建造的“世外桃源”。她老远就听到了女儿的哭声，她知道王木匠走了，她一屁股坐在了离那个家只有50米的石阶上……
王木匠是怎么死的，无从考究。凤的女儿上初中，上大学，到了大城市，无论怎样劝母亲下山，都无济于事，凤就守在大山，守着牯牛降，守着那一座坟莹，那里有个王木匠。

（本小说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乃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