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苏采风小记

张葆冬

1995年9月我曾到过新疆，是带着学生来艺术考察的。我们从乌鲁木齐到阿勒泰，再从阿勒泰到喀什又返回乌鲁木齐……当时不通火车，乘着汽车在南疆北疆上下穿行！

一

应阿克苏地区政协画院邀请，在我将步入花甲之年之月之日，又一次来到了新疆。接待我们的画院院长杨晓刚先生，是一位颇有成就的年轻书法家，聊天中知道他是我的老乡。杨先生话不多，人很实在，热情且厚道……在新疆的几天，他和夫人，还有聪明灵利的小女儿，都为了我们的采风活动忙的团团转，真有些过意不去！

第二天杨先生驾车带我们去了温宿托木尔大峡谷。褐、红、黄，间有泛蓝泛灰又泛绿的山色，与我曾到过的兰州近郊"天斧沙宫"，青海贵德国家地质公园"阿什贡七彩峰"，还有甘肃张掖大野口等地丹霞地貌有些相似。待顺着沟壑进到里面，两边奇异的景致让人惊叹……有的因地壳运动时被挤压出层层叠叠规律又有变化的肌理仿佛红砖砌成的墙面。有因风雨浸蚀横横竖竖大小不等但排列秩序的纹饰有如欧洲的城堡。有的山面上被时光雕琢出了大大小小的鬼脸，有的山体被岁月冲刷成高高低低的石笋……

　

二

　 同来的几位画家都是画人物画的，听说有去农村参与当地专门安排的新疆维吾尔民族歌舞表演《木卡姆》，都兴奋地不得了。我们到的村子是阿瓦提县塔木托格拉克乡英买里村，驻村干部王先生也是我甘肃老乡，他热情地带我们去参观了他驻村地的办公和生活场所，并给我们介绍了他为落实帮扶脱贫政策并付诸实践的想法和举措。

将到村部，高亢激越的《木卡姆》曲调伴着冬不拉和手鼓的韵律飘了过来……一位面堂紫红的维吾尔族大叔一边弹拨着乐器，一边晃着脑袋放声歌唱。两位年轻一点儿的汉子上下挥舞着手鼓敲出强弱相间的节奏，几个维吾尔族姑娘正载歌载舞，轻盈的舞步仿佛飘在水波上的花朵……在与村民们互动中，我们克服着语言的障碍，吃力地与他们交谈，好在现在维吾尔族年轻一代大都接受过国语教育。我们一起跳舞，也为他们写生……交流虽然短暂，但也给了我们彼此了解的机会，增进我们之间的信任和友情！

三

我一直以为，树是一种很神奇的物种，尤其是一些百年、千年老树，总给人以无尽的遐想……

树的生命力常常让我震撼。

我现在生活的福建大榕树随处可见，其纵横交错的根，就足可让人观上良久……榕树的根延伸攀爬可裹挟路径中的一切，为支撑粗壮的斜枝可为之专门长出一根同样粗壮的气根，于是，独树成林！

树里更霸气的应属柬埔寨吴哥窟的树……雨水充足，阳光灿烂，气候宜"树"，树可以"占城为王"，可以骑跨在石墙上参天而立直冲云霄，可以疯狂用根茎挤爆石墙让其轰然倒塌灰飞烟灭，可以用根将雕刻包围起来肆意蹂躏，可以将比邻生长的另一棵树慢慢"绞杀"而亡！

阿克苏往西60公里有一个不大的山包叫神木园，周边茫茫戈壁，唯神木园里郁郁葱葱！这里有些千年以上的大树，倒伏断裂，死而复生，形态奇异……有的整个匍匐在地，有的两头倒地像躬身跪拜，有的粗壮的树身扭成了麻花，树皮像披挂的蓑衣随风飘动……而新枝摇曳，树叶沙沙……有一棵无根树，一端看似倒下的失了根的顽木，另一端枕倚在别的树上渐隐没在繁叶之中，却原来这些绿意葱茏的新枝新叶确都出自于自己！

看着这些"死去活来"的树，让人惊㤉和感叹生命的不屈和顽强！

选自1996年出版的《张葆冬速写插图集》

此次采风作品

新疆归来……

　　

四

在新疆采风，赶"巴扎"是必须的。"巴扎"不像我们汉族农村，各个镇子逢五小集，逢十大集。"巴扎"是各个镇子轮流"赶"。我们"赶"的是阿热勒镇的"巴扎"。

"巴扎"人多热闹是在下午……各种小吃，各种瓜果，各种衣料，各种生活农业用具，还有牲畜牛羊的交易。烤肉的香味和烤炉的烟交错地弥漫在"巴扎"的各处，红的遮阳伞映红着红的切开的西瓜，让吃过咸烤肉的人更感口渴……而让我们更感兴趣的，是熙熙攘攘人群中蓄着很有款的胡须的维吾尔族老人，还有打扮俏丽，很有气质眉清目秀的维吾尔族姑娘……我们尽其所能用速写，用相机记录着眼前的一切……

在新疆，到处洋溢着歌舞，一不留神就会融入其中。当然，美食的诱惑不觉间也会增加体重！

籍此，对在这次釆风活动中给予我们关心和帮助的阿克苏地区领导，工作人员和同行的同仁，谨表谢意！

2018年5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