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选自散文集《岁月流进记忆的河》</h3> <p> 也许是年过半百的缘故吧,闲暇时,总爱回忆童年时代在生我养我的小山村里发生过的一件件往事,甚至连做梦也都是小山村里的人和事。</p><p> 小山村地处子午岭边缘,这里风景优美,四季如画。森林茂密,百草丰茂。生态良好,气候湿润。野生的飞禽走兽应有尽有,叫上名叫不上名的植物漫山遍野。</p><p> 草场广阔,适合发展畜牧业。从我记事时起,生产队里牛、羊、骡、马、驴成群上百的养殖。</p> <h3> 春天,我和村子里的小伙伴们一起提着篮子挖小蒜、掐苜蓿、铲苦苦菜、拧蒲公英、捋榆钱钱,小篮子装得满满的。开始到处找吃的,什么“索牛儿”,什么“蒿须须”,什么“蒲公英茎”,什么“红红根”……只要是看着能入口的都尝个遍,吃个够。肚子填饱了,就开始在野地里玩耍,男孩子喜欢折柳树或丁香枝拧“咪咪”,然后,放在嘴里呜哩呜喇地吹,而女孩子则到处找野花,互相往小辫子里插。有时候,也玩玩老鹰抓小鸡,丢手绢,猫逮老鼠,上马城……玩到天黑才回家去。</h3> <h3> 夏天,上学时,下午放学跟伙伴们喜欢顺着河走,因为可以玩蝌蚪、抓泥鳅。有时候,也走山路,一边走路,一边在路边捡蜗牛壳,然后,几个人玩“蜗牛顶”。有时候,一只蜗牛壳竟然可以战胜所有伙伴的蜗牛壳,这时候,把这只蜗牛壳像宝贝似的放进书包里。第二天继续用它跟伙伴们新找的的蜗牛壳进行较量。当然,几个回合下来,我那个蜗牛“常胜将军”自然“光荣”了。还玩捕鸣蝉,抓蚱蜢,斗螳螂,玩得不厌其烦的是挖蚂蚁窝,直到翻出蚂蚁的卵为止。</h3> <h3> 假期里,喜欢跟着父亲到山里去放羊放牛,满山摘杏子吃,打木瓜吃。太阳火辣辣的,学着父亲的法子也拧一个蒿草圈当作帽子戴在头顶遮阳。跑累了,找棵大树,把毡袄铺在阴凉下,望着蓝天白云遐想。望着想着就睡着了。等睁开眼睛,父亲不见了,羊儿牛儿也不见了。揉揉惺忪的双眼,一边侧耳聆听,一边四处张望,发现父亲已经到了山那边。于是,拿起毡袄,提着羊铲,疯了似的向父亲身边跑去,于是,灌木丛中的山鸡、兔子被我惊得飞的飞,跑的跑,有时候,就连在小路边上睡大觉的蛇也不得不给我让路,摆着尾巴慌慌张张地窜进草丛里去了……我到处找蜗牛壳,直到装满两个衣兜,想到可以跟伙伴美美的比一场“蜗牛顶”了,心里乐滋滋的。父亲答应我在草丛里寻找山鸡蛋。有时运气好的话,会找到好几只山鸡蛋呢,我就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然后拿回家让母亲给我煮熟了吃。</h3> <p> 秋天,小山村到处是一派丰收的景象。玉米露出金牙,高粱笑红脸庞,谷子喜弯细腰,糜子压低额头,洋芋埋下地雷,萝卜挺着身体,包菜撑破肚皮,白菜身高腰肥……大人们在田间地头忙着收割,村里大大小小的孩子也不闲着,跟在大人身后,有的提捆,有的推车……心里一直有种“我是队里小社员”“劳动最光荣”的自豪感。而最难忘的是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彩色,深绿的,黄的,红的,紫的,相互点缀,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神奇的山水画。落霜之后,走进灌木丛里,各种各样的野果勾引着你的眼睛,挑逗着你的味蕾,酸甜酸甜的山杜梨和野生的山楂果,甜甜的马杜梨、茧子果,真的是吃不够,吃不厌。常常因为一门心思的摘野果吃,而忘记了身上穿的经不起树枝划拉的衣服,所以,饱了口福,却逃不脱母亲的责怪。但不管如何,至今想起来也不由自主的口水直流。</p><p>(图片来自网络)</p> <h3> 冬天,小山村总时常下雪,而且一下就是两三天,院子里、田野里积雪有一尺多深,放眼望去,真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那时候,家里穷,冬天在记忆里是最难熬的,因而回想起小时候的冬天,记忆总那么深,往事总那么多。</h3> <p> 记得上小学了,每逢下雪时,即使最艰难的时候,也是最快乐的时候。那时候,家里穷,棉衣棉裤都是穿过的单衣改做的,棉花也是旧的,所以不保暖,寒风一吹,就觉得浑身冷嗖嗖的。光着脚丫子,穿着父亲用黄花菜叶编织的草鞋,走在雪地上倒也不觉得冻脚。没有手套,没有棉帽,没有书包。学校离家不远,上学时,就腋下夹着书本,双手筒在袖口里,缩着脖子,猫着腰,一路小跑就到学校。</p><p> 学校只有两孔窑洞,一孔是老师的办公室,一孔是一、二、三年级的教室。教室地上支着一个四方木架,上面放着一个无耳小铁锅做火盆,烧的是山里砍回来的木柴。寒气和木柴燃烧生成的浓烟充满了窑洞,加上下雪天光阴暗,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字就笼罩在烟雾里,时隐时现,感觉不是坐在教室里上课,倒像是进入了《西游记》里那神话般的世界里。</p><p> 下课时间一到,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奔出窑洞,于是,满院子的疯跑,用手玩雪球,然后就是打雪仗……“上课啦!”老师一声招呼,大家呼啦都往教室里跑。你瞧,大家头发上,衣服上落满了雪。不一会儿,衣服上的雪学就融化了,单薄的棉衣棉花挡不住那点儿雪水,感到身上凉凉的湿湿的。可是,一下课,照旧玩个不亦乐乎。</p><p> 后来升到了四年级,要到十多里远的大庄小学去读书。冬天的雪不仅来得勤,也落得厚。这对于上学的我们是一大考验。平时,跟我一块上学的学生有白振明、白振佳、罗冬梅、王长生、王岗、尚怀财、白双箭、贾海东、李军、闫升海、闫军、贾占元等。一旦遇上下大雪,有些同学就待在家里不想去上学了。而我不知道心里有一股什么力量推动着,雪再大,我也从不旷课。有时候,刮一夜的狂风,路面上到处是高高的雪梁,一脚踩下去,半截腿都会陷进去,费力的拔腿出来时,鞋子却还陷在雪里,只好伸手摸出鞋子,穿上继续赶路。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常常是汗水泪水一起往下落,即使这样,也动摇不了我上学的决心。有时,我们三五人一起去学校,有时,我一个人去学校。到了学校,老师早到了,教室里的火盆也已经点燃,室内暖哄哄的。可是,坐了一会儿,耳朵,双手,尤其是双脚开始火辣辣的钻心的痛,但是,老师正在讲课,不敢出声,只好强忍着继续全神贯注地听讲,耳朵、手脚的疼痛也就慢慢地减轻……</p><p><br></p> <h3> 放学后,我踏着积雪艰难的返回家中时,已是掌灯时分,透过夜幕,借着雪光,远远地望去,隐隐约约地看到门前有一个身影,不用猜,那一定是母亲做好了饭,焦急地等在大门外……瞬间,浑身的寒冷、疲劳被一股暖流包裹,饿得“咕咕”叫的肚子也老实了,脚下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着我加快了步子,向着母亲站立的地方跑……</h3> <p> 想起小山村,总忘不了那些小山村里生活的父老乡亲,尤其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伙伴们。</p><p> 记得上小学时,我们男男女女十五个,每天早晨,一块相约着去上学,每天下午放学,一块相伴着回家。即使假期里,也从不分开,一块玩耍,一块下地劳动。</p><p> 可是,小学毕业后,有一半人就回家劳动了。初中毕业又有多半人回家务农了。真正坚持上学考学的人可以说是寥寥无几,我几经周折,终于考上了师范学校,算是小山村里飞出去的一只“土凤凰”吧!</p><p> 无情的岁月让当年的玩伴们,有的早已长眠地母下,有的已经远嫁他乡,有的常年在外谋生,有的背井离乡在外工作……很少能见到几个小时候的玩伴,即使遇面了,由于多年不曾相见,也只是礼节性的打个招呼,没有了当年的亲近。</p><p> 要说永远不变的,还是那黄土地,还是那青山绿水,那深深地埋在心底里浓浓乡情,留在记忆里的童年往事。</p><p> 生我养我的小山村,如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通上了高压电,铺上了柏油马路,拉上了互联网。家家户户都有考上大学的孩子,很多家庭盖了新房,买了小汽车……</p><p> 但我总想念小时候的小山村,总怀念父母健在的那个小山村,总难忘与小伙伴一起无忧无虑生活过的那个小山村。</p><p> 其实,每个人不论走多远,永远走不出心里的故乡,一个人再无情,也忘不掉生养自己的黄土地!真可谓“故土难离”“叶落归根”也!</p><p>(除备注外,其他图片均为家中五弟黄健提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