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中考

大漠独行

　　中考，人生一个重要驿站。踏实，坚持，积极……这是获胜不可或缺的因素。不要因为一时的懈怠，而留下一生的遗憾。

　　那是36年前，那一年我中考。今天看来，那一年，对于我的人生，是最为重要的一年。从那一年，我离开了农村，不再像父辈一样，在土地上寻希望，而是踏上了人民教师漫漫之旅。

　　初三时间紧，拼的是意志。由于睡眠不足，学习很没有状态，学习效率极低。优势学科，如语文、政治……就是背不下来。导致恶性循环，上课听课分心，做题慢，加之没有人正确引导，常常在苦闷中。每一次考试都不理想，免不了躲在暗处偷偷流泪。家里没有人给你压力，她们能做的就是宽容和鼓励。特别是母亲，她的主要任务有两项，一是晚上催我早睡：“快睡觉吧，太晚了，明天还要起早。”母亲说得毫无力气，像是在睡梦中。我一遍遍应着，又一次次咬牙坚持。不科学的熬夜，让学习没有乐趣可言。但是，我却坚信付出总有回报，就这样苦熬着。

那一阶段，母亲最关注的是我的饭盒。家里细粮不多，所谓的细粮就是大米和白面。大米只有过年能吃上一两次，平时基本没有机会吃上大米饭。仅有不多的白面，母亲身体极差，却舍不得吃。母亲发挥极大的想象，做出美味的饭食。几张油饼，几个包子，两个咸鸭蛋……弟弟好是羡慕，但是从未动过偷吃的念头。倒是我，吃饭时，感动良多，吃得十分纠结。同学们更是羡慕，他们以为我们家的生活有多么好，谁能知道那顿好饭背后的故事？

　　那年的中考，我们可选的志愿是高中和中师。对于农村的孩子，读书的目的就是脱离农村，不再像父辈那样靠土地生活，就是后来教育学生最常说的“读书改变命运”。所以同学们不约而同选报中师，条件是成绩必须是年组前11名的学生。因此，报志愿前，学校要进行选拔。按我平时的成绩，应该在入选之列。

那时，由于熬夜过度，学习成绩停滞不前。选拔应该是很有压力，果然在考场上被一道几何题难住。其实，就是一道辅助线，由于紧张，大脑一片空白。这时，监考老师――我的数学老师 邢国喜，走到我身边，像是查看，不经意间路过，在画辅助线的地方，用指甲轻轻一划，我茅塞顿开。之后的许多年，生活中遇到困难，都会想起老师那轻轻一划。人生路上，这样的指引让人温暖，更给人激励。做好自己，是对关心你的人最好的回报。

前几年，和老师相聚，酒到深处，说起当年老师的帮助，老师全不记得。他一再说，我的入选全凭自己的实力。我不怀疑自己的实力，但是，危难中老师出手相助，温暖一生。老师所以不说出实情，是顾忌我的颜面，这样的帮助，更是一个师者的大智慧！对于后辈的教师们，是不是一种启示和思考。

　　中考前，有一个体检。我的体检并不顺利，尽管之前，伯父家的大姐，因工作便利，找过相关的体检医生。面试还是出了问题，老师说我的右肩下倾，应该是待审的状态。我的班主任――吴景新 老师急了，忙前跑后，为我疏通，结果通过。劫后余生，同去的同学都走了，我感到很失落。但是，看着老师一脸欣慰地看着我，有泪想流出来。那一次，我和老师一同慢慢回家。这一走，就是大半生。

自己当了教师以后，老师也经常利用下班回家的路上，和我谈谈班级的管理，和任课教师的沟通，后进生的转化……他对我，是满满的期待，又有几分放心不下，那是扶上马，再送一程。后来离开了老师，却没有离开老师的牵挂。每年中考成绩出来后，老师都会打来电话，问我们的成绩；每一次工作调动，老师都是一番鼓励；儿子结婚，老师亲临现场贺喜；孙女出生，老师提意要举办满月酒……

我所以看到有困难的学生，就会伸出援助之手，都是老师的言传身教。心灵之师，这是我对老师的评价。作为教师，能陪着学生走过寒冬，这是最有温度的事业。教师，工作一辈子，是否对学生有过真情的陪伴？有时，我们抱怨学生冷漠自私，我们是否问过自己，是不是我们的冷漠先于学生？

　　三天的中考，在伯父家度过。伯父伯母本来生活拮据，为了我的中考，伯父买肉包饺子，二哥领我去喝冰糕……三天的中考很忙碌，但是，我过得很顺利，很满足。和姐姐回来的路上，遭遇一场大雨。我们艰难推车前行，我们心里装着希望，我们的前方，风雨之后是彩虹。人生路上，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不放弃是最明智的选择。

那一年我中考，那一年，我成为小村第一批考中的学生，大家都很羡慕。后来，伯母说了一句话，让我感动一生。她说：“如果大娘年轻，一定供你读大学。”那是唯一对我学习，有过更美好展望的人。伯母的那份激励，伴我踏实走好人生的每一步。

那一年是1982。

谨将此文献给为中考打拼的学生

2018.0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