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祥云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春节假期时逢老家三姑父去世后哀家依据当地风俗举办的‘年下’待客之机，带着爱人小孩会同在楚雄生活的兄弟姐妹一行十多人回到了父母祖辈生活的地方大理州祥云县石门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 曾经在梦中的小山村跃入眼帘，多年未见的至亲乡邻和父母双亲友人在母亲曾经生活过的老屋里围炉夜话济济一堂相谈甚欢。一盘自家地里打下大锅里翻炒过的葵花籽其间夹杂着花花绿绿的糖果在众人间传递着，几种牌子的香烟也在老老少少的男人们之间留传着。一杯加了米花的姜糖茶水端到面前，还未入口单凭溢出的香味几乎就要让我泪奔:就是这个味道，小时候的味道，外婆的味道！一杯喝尽我匆忙续上第二杯附带抓了一大把雪白的米花投入杯中，此举还引起一片善意的笑声！其实我是在唇齿间回味童年跟随父母回家的感觉。大家还在大声回忆着父母亲和我们兄弟姐妹多年来有限的，数得上的回家趣事。不经意之间我发现兄弟姐妹们的眼角和我一样泛着泪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始终兴奋着，耳边听着曾经熟悉的乡音，口中应答着他(她)们关切的话语，左顾右盼的眼眸却暗暗地仔细观察着老屋的一草一木，努力追寻着儿时模糊的记忆。恍惚间仿佛父母还在我们身边 ，就围坐在我们中间。部分亲人因各种原因未曾谋面，部分亲人老去了永无相见之日，人世间的无奈何处诉说？呜呼哀哉，廉颇老矣！</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二</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夜晚，宁静的乡村万籁俱寂黑的出奇。突然间，女儿一声惊呼：快看啊，这么明亮的星星！女儿一句话猛然间拉回了我的思绪，受女儿情绪感染我听话地抬头仰望星空，是啊，满天星辰匆匆忙忙，此起彼伏的眨着大眼睛，一颗比一颗格外明亮！此时，我傻傻地相信大家的心境和我一样，像星空一样宁静，像星星一样明亮！城里的夜空你能看到多远？看到什么？如我所料，今夜必将失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黎明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鸡鸣声和农家小土狗的欢叫声如约而至，寂静的小山村慢慢的开始苏醒过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推门出屋，一丝丝一缕缕夹杂着植物花香混合着农家草木炊烟慢慢聚集起来，随即和摸得着看得见迅速流动着的青山浓雾纠结在一起弥漫成人间烟火铺天盖地扑面而来，瞬间沁沾眼眉，融入呼吸，沁人心扉。</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一眼望去一墒墒披挂洁白浓霜的青青蚕豆苗，冰清玉洁亭亭玉立和着一坡坡正在怒放的油菜花海匆忙间急急撞入视野，间或一小片豌豆苗白白的，小小的花朵静静开放着。慢慢的，一户，两户，三四户农家袅袅的炊烟升起来了，围绕着村舍老屋一阵盘旋之后似乎很不情愿的汇入滚滚远去的一波波浓雾依依不舍奔腾而去……</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远处山顶上喷薄而出的朝阳肆无忌惮地顺着松林竹林间的间隙普照大地，一缕缕金色的光线从容穿过奔腾浓雾的一刹那变幻出五彩缤纷流动的色彩，让人目不暇接心生感叹。是啊，我们有多少时间没有像现在这样关注过身边大自然创造的奇迹了？眼前这一切的一切，自自然然浑然天成一幅完美的田园牧歌，悄然萦绕在我的心间。</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四</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弯弯的小路与村舍之间静卧着一条曲曲折折清澈见底的小溪，一座简朴的石拱桥紧密地联系着两岸的两个小山村。外人眼里这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石拱桥而已，在我眼里，它却是一座分量颇重的亲情之桥，因为桥的两端，一头是父亲村，另一头是母亲村，它是联系亲情的纽带！</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驻足桥头，放眼望去，左边母亲村右头父亲村真的相距不是小时候以为的那般遥远。小桥旁边规则排列着不太大的蹚河石上、连接两岸的小路上，我仿佛依稀看到了我童年蹒跚的脚印，它们和我今天走过的脚印重合在一起，让我无法分辨。</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我放慢脚步尽情搜寻着感受着童年回忆带给我的快乐，更想慢慢享受这一刻的温馨，步履在不知不觉间蹒跚下来，此时此刻，相信我，不远的将来，我依然愿意无数次的蹒跚在此路之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五</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沿着弯弯曲曲的乡间小道一路前行，蜿蜒着穿过一条条纵横交错窄窄的村巷，一路上看到各种风格各异的门庭，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孩提时的一些有限的记忆，不知为何，全然记不起更多的东西来了。毕竟儿时的我尚小，模糊的记忆中大部分停留在父母及老表们宽阔温暖的背上，可以说更多的回忆是在他（她）们背上的记忆。不多时就到了父亲年轻时生活过的杨家村。</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六</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对于父亲村，老屋印象不是很深，模模糊糊的记忆中唯独对一颗大树旁一面堪称巨大的墙壁留有印象。（模糊的记忆中墙壁的石头缝里孩提的我曾经还藏塞过没有引信的鞭炮呢）老屋一如既往般苍老地立在那里，除了堂哥家儿子外出打工后回来装修的两间房外，小小的四合院整体呈现出颓败的趋势。</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小院中的人家大部分都在外面择地重建新房搬走了，堂哥一家由于身体多病及其他的一些因素困扰继续留守在祖屋内，多少年前曾经喧闹一时的祖屋变得静悄悄的，祖屋旁拔地而起装修一新的乡邻小高楼更加印衬出祖屋的衰颓。</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七</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出得门来，村巷边一些老者正和姐姐搭话，一句句乡音满怀着对父亲母亲的牵挂与怀念让在一旁的我难免一阵唏嘘心情莫名其妙沉重了许久。</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稍倾，信缰移步至不远处的打谷场旁，一颗略显苍老的大树边矗立着一面巨大的白墙吸引了我的注意，原来它在这里啊，其实它一直就在这里！和童年印象中的一模一样，它是一座具有典型白族民居建筑风格（三坊一照壁）的四合院其中的大照壁，只是规模比民居大多了。巨大的照壁背后是著名的石门大庙，根据记载此大庙过去香火红极一时，动乱年代被反复损毁，曾经是村委会、小学校、办事处所在地，若干年后学校办事处易地择址新建陆续搬离，一度成为村里的老年活动中心。最近的一次修缮完工于二零零八年，四乡八方信众广捐银钱功德的善举郑重勒石记录于重建碑录上永世留芳。重建之后，香火逐渐恢复，俨然成为附近十里八乡众多笃信教徒的精神家园，现在由村内德高望重的老俩口负责看护，吃住均在庙内。穿过照壁，两位老人正在打理早饭，和他们简单说明来意，随意放下一点零钱，应老人的要求在随心功德记录本上草草记录一笔，带着堂弟姪女和女儿顺着老人指引的路线慢慢的穿行于几重庙宇之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和城市周围金碧辉煌香火极旺的大寺相比此刻的大庙宁静了许多，整个庙宇在泥塑造型、厢坊壁画、木雕工艺、布局风格上在尊从传统风格的基础上依然让人看得出融入了一些近代神话传说的新元素，众多菩萨法象庄严、四大金刚怒目园瞪、牛鬼蛇神铃眼狰狞、十八层地狱魑魅魍魉鬼哭狼嚎，滇西民间祖辈传承的技艺被艺人工匠表现得浓墨重彩淋漓尽致。巨大的照壁上一幅《八仙过海》的壁画，神态呆板动作夸张，却也透露出一分诙谐几分真实。特别难得的是工匠们因地制宜在几进几重的大殿厢房两边的墙壁上的一幅幅因果相连教人行善的壁画，所用色彩浓艳至极，给人视觉感官上强烈冲击。信步至原来的小学校旧址，透过窗口依然能够看到不知是什么时候书写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菱形标语还张贴在水泥黑板的上方，黑板上还依稀留有带汉语拼音词组的粉笔字，堂弟若干年前曾在这里接受过短暂的一二年级的启蒙教育，过后就永久的离开了。此情此景勾起他关于童年的一些温馨记忆，是否又让他想起来同桌的你？是否在心底关注过她的过往今生？哈，一不留神，想多了。学校对面厢房房门上遗留的几块牌子和已经泛黄贴有通知通告列表之类的纸张一眼就看出那是过去村委会办事处所在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八</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姪女和女儿手牵手走在我前面穿行于门洞回廊，阳光不失时机地照耀在她俩身上，一身鲜亮时髦的打扮和周围环境形成强烈的反差，给一路随行的我突然间有了时光穿梭的感觉。随即产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年轻的父母若干年前肯定到过这里，来办事？还是来祈祷平安？当时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在大殿上依次跪拜完毕转身出殿的一刹那，温暖的阳光从精雕细琢的木制窗棂中间透出，一排排，一组组整齐划一地投射在大殿上，香烟缭绕，尘埃飞舞，映衬得端座在大殿之上的菩萨金光闪闪神采飞扬，阴差阳错中脑洞大开的我好像又看到了父母年轻的身影穿行于此，瞬间给人以难以言说的震撼。</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走马观花一趟下来，位于偏僻乡村的整个大庙，建筑工艺给人的印象难说精湛，但地域特色鲜明，却更多了几分朴素与真实。是啊，毕竟是慰藉众人心灵的庄严所在，方圆八方老百姓灵魂归宿之地。</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九</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相见时难别亦难”，暖心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离别时刻迫在眉睫，看着车窗外逐渐变小继而慢慢消失的小山村，我的心情却愈发沉重起来，曾经熟悉的姪亲一个个，一批批的终老离去，年轻的一代因为山村的闭塞，耕耘田地回报日渐微薄加之外面精彩世界的诱惑，北上南下东进西出匆匆的奔忙于打工途中。留守在村里的常常只是一些老弱病残和牙牙学语的稚儿，只有在春节或家族中遇到红白大事的时候，偌大的村庄才会呈现出一些生机来。</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岁月无情，我们这一辈也终将老去，下一辈人天南地北，亲情观念逐渐淡漠，树高千尺终有根，亲情如何延续始终是个难题。我辈之人有生之年唯独寄希望于像迟归的侯鸟一样，带着小鸟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奋力回归。</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十</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父亲村，母亲村，祖籍地，承载了我以生俱来的，自孩提时代就衣钵传承的对故乡，对亲人的概念；少年时代仅有的几次在父母的带领下疲于奔命的回家经历，路程虽然艰辛，记忆已然模糊；艰辛的奔波之后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等着你，一次次的奔波甚至是奔丧之旅，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浓缩升华转变成一次次亲情传承之旅，一次次慰藉心灵之旅；我愿延续此奔波之旅，这样的奔波在我眼中物超所值！它所包含的难道仅仅只是回家这么简单的意味吗？</b></p> <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十一</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发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唐代诗人贺知章的传世诗作穿越无垠的时空重重地砸中了我。可不是吗，都说落叶归根，祥云？楚雄？还是昆明？好像都对，仔细想想仿佛都不是。</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无根之人，何谈乡愁……我的根究竟在哪里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清明将至，谨以此文缅怀父母及故乡已然老去的父老乡亲！</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立新 2017/03/29</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