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成都记忆 沿街叫卖

彭子渝

彭子渝

“叫卖”古称“市声”，俗称“吆喝”，是中国民间一种传统的行商手段和营销艺术。“干啥说啥，卖啥吆喝啥”，过去做生意首先得会叫卖，不单是行商货郎，就连铺面坐商和路边摊贩也都是边喊边卖，招徕顾客。叫卖不光是会“叫”，吆喝得响亮，有“穿透力”，还要叫得有艺术，有滋味，让人一听不仅立马知道是谁，卖的什么东西，而且还得听着舒服，是一种享受。

旧时的成都，有许多走街窜巷沿街叫卖的，这中间有不少是卖吃的。汤圆、担担面、肺片、蒸蒸糕、马蹄糕、梆梆糕、钵钵鸡、麻辣兔、大头菜丝子夹锅魁、辣辣菜…….。提篮、挑担、手端，经营品种不同，选择的方式也不同，但有一样相同，那就是叫卖。

那时的成都人，每天早晨醒来，进入耳帘的是各种各样的叫卖声，打板和敲锣的，扯着嗓子吆喝的，其声调高扬低沉，节奏疾徐有致：“吃油茶……”“锅盔，又香又脆的芝麻锅盔……”特别是豆花郎那川音十足的“咸豆花，辣豆花，又麻又辣的豆花哩……”的喊声，声声震耳，尾音长绕，如川剧的高腔，悠扬而宛转……

卖大头菜丝的老头，经常提着一个大竹篮，老远就能听见他低沉漫长的叫卖声：

“大头菜丝子——”

这老人的大头菜丝味道好极了，大头菜丝切得极细，拌得非常香，吃起来有滋有味。你只要站在他的竹篮边，都会嗅见一股特别的麻辣香味，准会馋得你直流口水。 街头还有一种叫卖辣辣菜的。这种菜是用青菜苔所做，有点冲鼻子的辣味。买回后，放点盐，放点熟油、味精、白糖等作料一拌，那味道硬是不摆了。卖辣菜的一般都是妇女，背上背个背篼，背篼里装个坛子或瓦罐，辣菜就装在里边。这些卖辣菜的妇女声音极大，几条街都听得见，人未到，声音早到了。

“辣菜哩辣菜，辣菜——”逗得有些孩子跟着学舌：“你不拿钱，我不拿菜！”

“豌豆糕”的卖者则很能唱念：“豌豆油的糕，油的油的糕。大人吃了有力气，小孩吃了学问高。”

也有不用口叫而用工具发声招揽顾客的，梆梆糕就因敲梆子发出梆梆声而得名。

沿街叫卖也卖出了好多有名小吃，中华名小吃夫妻肺片、担担面、郭汤圆就是代表。

上世纪三十年代初期，郭朝华、张田正夫妻二人亲自操作并走街串巷出售肺片，不管白天夜晚，也不管吹风下雨，夫妻二人紧紧相随。由于所售肺片确实好吃，超乎它家之上，深受人们的欢迎，久而久之，人们为区别于其它人出售的肺片，给取名为夫妻肺片。后来，郭氏夫妻赚了钱，才开店出售，其店名也就取为夫妻肺片了。

过去，成都的担担面，因最初是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叫卖而得名。经营者挑一担子，一头是炉灶和锅，铜锅隔两格，一格煮面，一格炖鸡或炖蹄膀，另一头又是餐桌又是案子，调料、臊子、碗筷无不在其上。担担面中最有名的又要数陈包包的担担面了，它是自贡市一位名叫陈包包的小贩始创于1841年。现在重庆、成都、自贡等地的担担面，多数已改为店铺经营，但依旧保持原有特色，尤以成都的担担面特色最浓。

清末，中江县蟠龙寺人郭永发添置了一副汤圆担子在成都北门大桥一带沿街叫卖汤圆。他制作的汤圆心，芝麻精心淘洗，猪油细细地剁茸，配料均匀炒香，制出的馅心又香又甜。由于改进了皮料，精制了馅心，郭永发的汤圆担子生意很火，一早一晚两副担子在东珠市街口和玉带桥一带卖担担汤圆，供不应求，于是就开店经营汤圆。店名直呼“郭汤圆”。

沿街叫卖近年来几近“失传”，难以听闻。偶尔听到一声，也显得偷偷摸摸、行色匆匆，这些叫卖声多显仓皇紧张，底气不足，连怯怯的吆喝声里也流露出几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