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家 —美丽的麻城方姑洞村

寒枝

<h3>村庄俯瞰。</h3> <h3>老家,老家</h3><h3>脚步踏遍海角天涯</h3><h3>心儿却系着她</h3><h3> 老家,老家,我的老家位于麻城张家畈镇方姑洞村,那个美丽神奇的小村庄。方姑洞村属于"麻城看杜鹃"的著名龟峰山景区东区,约位于山腰海拔600米位置,方姑洞实质是一个石洞,洞内如一间房子那么大小,有许多传说,曾有个美丽的方姑在此居住,而龟峰山有若干个石洞,洞洞相通等等。此行我们没有沿着户外探险的路线去探寻方姑洞,因为我们心心念念记挂的只有老家。那个美丽神奇的小村庄。</h3> <h3>这是我们家孩子第二次回老家,老家的记忆停留在七十年代我十岁的时候,那是我们一家人第一次回老家,父母拖儿带女,一家五口,从江家湾煤矿坐车到枝城,枝城坐船到武汉,武汉到团风,团风到张家畈,张家畈到余家河,余家河沿石板路一路步行上山到村子里,回一趟老家仿佛走过千山万水,路途就要好多天。</h3><h3>这一次我们姐妹分别从北京、深圳、弟弟庆华夫妇和堂弟庆刚从宜都出发,表弟和弟媳们从江苏太仓、盐城出发,或高铁或自驾,大家都于当天到达。高铁和高速公路拉近了我们的距离,老家已经不再遥远。</h3><h3>村子里的人家都姓戴,大家都是亲戚,是叔叔伯伯婶婶姑姑或者是兄弟姐妹,还有侄男侄女孙子孙女,区别只在于往上算一代两代还是三代四代的问题。于是兄弟姐妹依次排行,我爸爸在兄弟中排行第八是当然的八爷,回家小辈们都叫我父母八爷八娘,而我们管叔叔家漂亮的新婶婶叫细娘。原来这里管小孩子叫细伢,管女儿叫女子。还是细伢的我们第一次回家时奶奶还健在,奶奶操持着走亲访友,记得去人家家里做客时进门就端来一大碗香喷喷的腊肉煮糍粑,第一次我很努力地去吃仍然吃不完,偷偷给我妈妈说我真的吃不完了,边上的婶娘才说吃不完就不吃了,回家说给奶奶听才知道那糍粑是可以吃更可以不吃的,大致意思是懂事讲礼貌的就不吃了。</h3><h3>在奶奶家吃得最多的是现在被炒得很火的麻城吊锅,一家人围坐在火垅边,就着暖暖的柴火,细细品尝一吊锅和着亲情煮出的美味。</h3> <h3>今年四月二十九日我们陆续到达了余家河姑姑家,庆刚说我们先到的先去杨珠河老家,于是庆刚开车,循乡村水泥路沿杨珠河一路向上,只见河道中怪石林立,清清的河水婉婉转转地流淌着,从前的青石板路在一旁静静地延伸,想起妈妈说起她当年第一次去婆家,对于跋山涉水早有思想准备的她被山脚下突然响起的鞭炮声吓了一跳,然后是情不自禁的喜悦,原来是村里的细伢走出好几里山路来接她这个新嫂嫂了。那喜悦之情沁入心底以至多年之后我仍不禁被她描述中的喜悦深深打动,她永远记得戴氏这个大家族对她的欣然接纳,记得包括叔叔在内的村里细伢(都是我的长辈)那由衷的兴奋和热烈的欢迎。只如今修了乡村水泥路,小路已少有人行走。</h3><h3>乡村水泥路通过杨珠河上一座美丽的小桥向上,听说那小桥是戴氏家族的子孙捐建的,而捐建小桥的戴军先生早已是大有作为功成名就的企业家。</h3><h3>听庆刚介绍这条沿着杨珠河上山的乡村公路最初由无数工作在外的戴氏子孙出钱,在家的戴氏子孙出力共同建设,后来国家的乡村道路建设又铺设了水泥路面,于是庆刚的车得以行进在以亲情凝聚与铺设的水泥路面上。虽然一车道的陡峭路面窄到每当错车我都忍不住设想假如开车的是我怎么办,但比之当年只能靠双脚走完这几里山路已然不能想像了。</h3> <h3>镇山之石。</h3><h3>传说中杨珠河的镇山之石,这石头挡灾挡险,一镇己是百年千年。</h3> <h3>一路走到了我们第一次回家时的老房子旁,庆刚问我记得这里吗?恍然间如回到多年前那个冬天,我记起美丽的细娘洗衣归来,门前的竹竿上晾满了她的还有我们的衣服,我偷偷地用小手把已经晾起来的自己那件好看的衣服又用劲拎了拎后就在一座迷宫般的大房子穿过一户又一户人家去五母(五伯母)家看打糍粑了。傍晚收衣服的时候细娘随口说:当宜你的衣服到是干了,其他都还没干透。我突然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不好意思。现在老房子卖掉了,房子的主人面向山外开门了,以前的大门换成了窗户。</h3><h3>当时老家的房子其实很有特色的,如同现在很火的围屋一样也是不湿鞋不出门就可以走亲串户了,戴家的房子连成一大片,听说最多时居住着四百多人,不知道是我祖上多少辈时经营有方又气魄过人,修下了一大片相对独立又户户相连的老屋,不知当时有戴氏多少兄弟,一房一套地分配还是如何,我来去太匆匆,没来得及和村里老辈唠唠嗑,只能遥想当年了。</h3> <h3>庆刚在他家后来的老房子门前,庆刚说李先念主席当年来过咱们家,上次苏回来还在老屋里住了一晚。世事多少变迁,细娘和我妈妈相继离开,叔叔家三个孩子长大成人,全都在宜都成家立业并安居乐业了。小弟戴苏心心念念地还想把老房子重新建过,他去年带着他公司的员工一行二十多人回来过,只愿望中的工程尚未实施。这次由于种种原因叔叔家三个孩子只有庆刚与我们同行,妹妹朴宜和小弟戴苏的规划只能留待又一个来年了。不过叔叔家三个孩子都在这里度过了他们的童年甚至少年时光,对于故乡老屋村庄他们本就比我们有更多感情感触和感慨。</h3><h3>我爸爸年青时就读书去了远方,在他不多的描述里依稀知道,奶奶出生于一个富庶人家,据说当年的抬陪嫁的人群延绵若干里,奶奶的陪嫁里有金手镯金耳环玉烟斗铜水壶等等意味着富贵的物件,爷爷家则有无数线装书古字画等等读书人家的物什,但似乎所有值钱的老物件都已经遗落变卖或因其他种种原因消失了。而所有书香门第的传承最终都凝聚到了一代又一代人的举手投足里。</h3><h3><br /></h3> <h3>遇上一个精精神矍铄的老者,庆刚介绍这是我们的七伯,由于大家到达时间不一,我们上山的时候从深圳回来的我妹妹尚未到达,等表弟元东接到她开车上山我们已经从后山下来了,为了她我们第二次去了后山。我老公不想第二次上山,呆村口与七伯聊天,回程中不禁感叹唏嘘,七伯唐诗宋词随口就来,说起游子情怀立刻背出:"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然后娓娓道来的是杨珠河戴氏家族的传奇,这是一个神奇的村庄,村里曾经出过秀才,后来的读书人亦是层出不穷,自解放初期开始考出去无数的大学生,最厉害有上清华大学的,其他各高等学府数不胜数。现在华为、中兴、宝钢、首钢、武钢、中船、中建等各大公司都有我们村的戴氏后生,无数戴氏子孙已经在各单位的重要岗位上,在祖国各地各部门的建设发展中卓尔不群。</h3><h3>&nbsp;</h3> <h3>我的姑姑,当年从杨珠河嫁到余家河,一直在这片土地上劳作耕耘,如果要描述记忆中的老家,老家是甜甜的柿饼醉人的米酒糯糯的糍粑,还有手工做的布鞋棉布做的衣裳。而那许多许多美好多来自姑姑姑父,其实我们管姑姑姑父叫十爷姑爷,这里的爷是父辈而爹是父辈的父辈。其实我不想多说姑姑姑父的勤劳善良和质朴,我想说的是姑姑的那点文艺小情怀,姑姑当年读过高小,一直生活在乡村的她有一年到我们家小住,照顾煮粥的她不小心把粥煮糊了,她害羞而又手足无措地解释,刚刚在看《冰坝》看忘了。看见尚且撒开着的梁晓声的《冰坝》,一愣之下我们不禁莞尔。但我们回老家的这些天,只见姑姑一天不住手地干活,家里似乎有干不完的活,轻微的劳作让姑姑和姑父身体健康丰衣足食。表弟表妹和弟媳们都很孝顺,弟弟们都很幸运地娶了善良懂事且能干漂亮的女子回家(呵呵,弟媳们真的都很漂亮),看到元碧妻和姑姑说话时姑姑的信赖和依从,一旁的我们就明白了这弟媳平常有多懂事多孝顺。</h3><h3>因为我们兄弟姐妹的老家之旅,姑姑家的儿子儿媳也不远千里从江苏赶了回来一连忙碌了好多天,随着我们的离开他们也都回到江苏回到自己的正常的工作生活状态了。还有一直在父母身边的红艳表妹,那操持与忙碌可谓是随时随地。在此,我代表弟弟妹妹们说一声谢谢,其实一声谢谢又如何表达这份感激与感动。只希望未来的岁月中兄弟姐妹们忙里偷闲找机会再一次再一次地相聚。</h3><h3><br /></h3> <h3>从左至右:我的叔叔、爸爸、姑爷</h3><h3>春节时的合影</h3> <h3>这一次回老家最操心最忙碌最热情的人我不应该不写,姑爷,那个包容能干勤劳善良的老人,如果说姑姑的每一根皱纹里都长满慈爱,那么姑爷用他最宽大的胸怀温暖着姑姑温暖着我们,因为我们回家特意做肉糕打豆腐搬竹笋,此次一直忙碌在厨房的是姑爷。而家里的大小事宜计划安排都是姑爷操心,姑爷是最男人的男人。</h3> <h3>趆过杨珠河上的一座小桥,河水清澈透亮,庆刚说小河上游饮用中游洗菜下游洗衣,没有工业没有污染,这里有城里人向往的空气与自然。推开后山一个虚掩的篱笆门,沿石阶一路向上,田园风光让人眼前一亮,那交错的深绿浅绿直绿到让人心醉。</h3> <h3>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h3><h3>美得令人窒息的田园风光,初见我们已深深陶醉,只见群峰矗立远山如黛,而近处高低错落的梯田,牛群、桑树、茶叶、竹笋,上天赐予的一切似乎都刚刚好,似乎只用采了桑葚,采了茶叶,采了竹笋去。美不自胜的我于是忙忙地尝过了桑葚采起了茶叶还不断地互拍与自拍。</h3><h3>庆刚走过来感叹说:这么好的田地都荒芜了,村里那么金贵的田地都已经没有人耕种了,没有人种地没有人采茶也没有人养蚕,放眼只有成片成片的荒田,当年的方姑洞茶厂兴隆时有四百多工人,除了镇上只有方姑洞通电并不定期放电影,而今关停了茶厂变卖了设备,也理所当然地荒废了茶园,无人采摘的茶叶和桑葚就这么任它荒芜,无人问津地老在深山。</h3><h3>我这时才从长满青草的田野里回过神来,这美丽纯粹自然之外,原来是一年比一年更盛的荒芜。放眼望去确实只有一小块农田里有劳作的女子,而其他我们视为美景的田园都是长满野草的荒地。</h3><h3>为什么?为什么,耕作土地的收入有限,而到经济发达地区打工显然回报更优厚,于是村里年青人都出去了,逢年过节才偶尔回来,村子里已经看不见年青人了,唯有留守的老人和偶尔趁着兴致回来小住的人们,没有工业的村庄虽然没有污染,有着良好的自然环境邻近龟峰景区,但没有开发没有投入,世外桃源般美丽着也世外桃源般被喧嚣红尘被时代进步远远的抛在身后。</h3><h3>恍若梦中醒来,农村的现实,村庄的现实,在我的老家也不例外地存在着,荒芜的土地期待耕耘,清新的空气期待呼吸,富足的物产期待收获。阵阵山风仿佛声声呼唤: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哟,别再四处漂泊。</h3> <h3>惟一耕种了的农田,村里的女子正在收割菜籽。</h3> <h3>曾经富足金贵的农田是如今的牧牛场。</h3> <h3>弃置的茶树,看见鲜嫩的茶叶我们想采摘又忍住问庆刚,这茶叶没人采摘吗?我们如果动手会不会采了别人家的茶叶?庆刚边和山上采摘的女子打招呼边对我们说(山上另有两个女子在釆茶),你们尽管采山上的茶叶没人管理没人采摘,自生自长自老去呢,于是一行人就地采起茶来。</h3> <h3>走进村庄,村子里朽坏坍塌的旧房子和公寓式小楼无意间的对比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或者是看多了别墅公寓的各种豪华,故而我们甚至没多拍那些豪华的小楼而更多的把镜头对准了破旧不堪几近坍塌的旧房子。返程的路上已经开始愧疚,那么美的故乡那么美的房屋我没拍,高铁上我懊悔得恨不得立马再回去,只因为无数该拍的没有拍。</h3><h3>这时节村子里人不多几乎没有年青人,年青人全都出去打工了,主要务工地在江苏等地。</h3><h3>记忆中那连片"晴不带帽,雨不带伞,行不出户,路不湿鞋"。的老房子不见,虽然村头遇见七伯,但曾经人声喧闹笑语亲昵的场景已经找不到了,心中仍是掩不住的淡淡失落。</h3> <h3>转过一片废墟看见一个打好地基的新屋场,庆刚连声叫三叔并介绍这是我们的三叔,三叔热情地招呼着我们并介绍自己作主盖新房,打算盖一个宽敞方正的四合院,看看已经奠基的屋场隐隐可以看见日后的繁华。三叔身体康健自己守在施工现场,而三叔的孩子们早已在他乡事业有成,三叔大儿子在江苏某大型国企任总工程师,完全可以随儿子他乡养老的三叔割舍不下养育了自己的土地,割舍不下故土情怀,于是有了这打好的基础,可以想像不久的将来这破败与繁华的对比中多出的一幢幢亮丽。</h3><h3>年久失修破败不堪的房屋主人几乎都是离家在外戴氏子孙的,而公寓式小楼或是打拼回归的戴氏子孙修建的,或者是在外定居的戴氏子孙为长辈修建的,或是在外工作的戴氏子孙为偶尔小住修建的。</h3><h3>故乡处子般安静着真实着美丽着,没有污染没有喧嚣没有浮躁,就这样安静地等待着盼望着。盼望为城市为他乡发展远去的游子归来,盼望跟随时代的节拍,盼望田园和村庄迎来它的再度繁荣,盼望满塘蛙鸣有男耕女织的人们来倾听安享。</h3> <h3>春节家人合影</h3> <h3>我们兄弟姐妹们在庇佑村庄兴隆的几百年的老树下,这里可以俯瞰村庄的全貌。</h3> <h3>庇佑着村庄的老树</h3> <p class="ql-block">最后以诗经《信南山》结束我的全文,祝福我的老家我的村庄我的族人:报以介福,万寿无疆。</p><p class="ql-block">信彼南山,维禹甸之。畇畇原隰,曾孙田之。我疆我理,南东其亩。上天同云,雨雪雰雰,益之以霡霂。</p><p class="ql-block">既优既渥,既沾既足,生我百谷。疆埸翼翼,黍稷彧彧。曾孙之穑,以为酒食。畀我尸宾,寿考万年。</p><p class="ql-block">中田有庐,疆埸有瓜。是剥是菹,献之皇祖。曾孙寿考,受天之祜。祭以清酒,从以骍牡,享于祖考。</p><p class="ql-block">执其鸾刀,以启其毛,取其血膋。是烝是享,苾苾芬芬。祀事孔明,先祖是皇。报以介福。万寿无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寒枝 完稿于2018年5月4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记:这应该是我比较有成就感的文字,寻常一篇文章得到了老家好多亲人的抬爱。</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