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 /></h3><h3>早晨七点,闹钟准时响了。伸手关掉闹钟, 赖了十多分钟, 我还是咬咬牙起了床。</h3><h3><br /></h3><h3>老公翻了个身, 嘟哝着问: "礼拜六也不多睡会儿?"</h3><h3>我说:"中文学校给家长发通知了, 不能迟到的。"</h3><h3>老公眯眼瞄了瞄钟:"早啦, 中文学校不是九点半才开始?"</h3><h3><br /></h3><h3>"跟你说过多少回, 早改成九点了, 怎么总记不住?" 我肚子里想, 哼, 要是女儿在旁边, 肯定会说, 因为每次都是妈妈送啊! 嘴上却说: "我送孩子, 你睡你的回笼觉好了。"</h3><h3><br /></h3><h3>"谢老婆。" 老公打个哈欠,头也没回。</h3><h3><br /></h3><h3>走到门口, 想起来叮咛一句: "别忘了十一点接儿子, 记住是十一点, 不是十一点半!" 老公没反应, 看样子已经离苏州不远了。</h3><h3><br /></h3><h3>中文学校之后,女儿要跳芭蕾,儿子要踢足球,老公和我是要分工合作的。</h3><h3><br /></h3><h3>一阵稀里哗啦地叫醒了儿子女儿, 催他们洗刷, 穿衣。一忽儿, 儿子在楼下喊: "妈妈, 我要两个荷包蛋!" 飞奔下去, 鸡蛋刚打进油锅里, 楼上女儿又叫: "妈妈, 好不好把我的芭蕾裤袜拿上来?" 于是赶紧打开女儿的粉红芭蕾包, 翻出丝袜飞奔上楼。。。。。。</h3><h3><br /></h3><h3>就这么楼上楼下来回奔一通, 终于, 女儿梳着漂亮的发髻端坐着开始了早餐, 儿子的钢琴声也响起来了。 </h3><h3><br /></h3><h3>我一面啃着面包,一面隔墙指导儿子: "不对不对, 手腕放松!" 只听儿子叫: "你又没看见, 怎么知道我手腕不松?" 我喊: "妈妈听得出来的!" </h3><h3><br /></h3><h3>钢琴老师说了,儿子的手最近又有点紧了,让我盯着点,可是一个礼拜里,好像总也抽不出时间来好好看他练一会儿。儿子又嘀嘀咕咕说了什么没听清, 管不得了, 还是催女儿快点吃饭要紧,这丫头动作就是慢!</h3><h3><br /></h3> <h3>再一抬头看钟, 不得了八点四十五分了! 又要迟到了!" 快走快走!" 我大声叫。</h3><h3><br /></h3><h3>"等一下, 我的足球包还没准备好呢!" 儿子嚷道.</h3><h3><br /></h3><h3>"来不及了, 待会儿让你爸准备啦!"</h3><h3><br /></h3><h3>我不由分说地把两个小家伙轰进车里,汽车呼啦一下退出车道的当口,听见女儿说:"妈妈,慢点开啊!" 这是老公关照的,让女儿管着点投五投六的老妈。</h3><h3><br /></h3><h3>除去礼拜天,几乎每个早晨都这么匆匆忙忙,礼拜六的早晨更是匆忙到了极点。好几次想,中文就不如自己教了。可是孩子们上了几年中文学校,进步是显而易见的。换了自己教,十有八九要半途而废。况且,学校里还有他们渴望相见的朋友。想来想 去还是要坚持住。</h3><h3><br /></h3> <h3>校门口跟孩子们挥手再见的时候,儿子问:"等下你来看我的球赛吗?" 我说:"来得及的话我会来看个尾巴。好好踢,进球有奖!" 儿子一面跑一面大声回答:"噢----!"</h3><h3><br /></h3><h3>望着孩子们从视线里消失,我即刻别转车,向中国店开去。中国店离中文学校有半小时的车程,抓紧点时间,两个小时里正好赶个来回。</h3><h3><br /></h3><h3>在店里,我一面往购物车里扔东西,一面忙不叠地和熟人打招乎。这个时候,店里都是中文学校的家长,刚送完孩子,又到这里会合。</h3><h3><br /></h3><h3>碰到阿慧的老公,我问:"回来啦?帮老婆干活?" 他笑说:"阿慧送老大钢琴比赛去了,今天轮我值班。" 阿慧的老公在外地上班,两周回家一次。我心下对阿慧佩服得紧,人家比我多个孩子呢,活动都是一样不少,而且从来没见她像我这么狼狈过。</h3><h3><br /></h3><h3>往回开车的时候,我给老公打电话,他在那头说:"我早起来啦,不会忘记十一点接儿子的,你放心好了!" 我叮嘱说:"儿子的运动包里是空的,你给他带好东西。还有,带上吃的,别饿了他!" 收线才两分钟,电话铃又响了,老公的声音:"我找不到球裤!" 啊呀想起来,怎么又忘记洗那筐深色衣服了!我说:"在筐里呢,两条球裤选干净点的那条!"</h3><h3><br /></h3><h3>从中文学校接了女儿,即刻朝舞蹈学校飞车而去,那是一天里最争分夺秒的时刻:这一头十一点刚下课,那一边十一点十五分就上课了。女儿坐在CAR SEAT里,很熟练地换上紧身舞衣。车一停,冲进教室,总是一分钟不多也一分种不少。</h3><h3><br /></h3><h3><br /></h3> <h3>喘了一口气,我记得女儿的年度汇演,今天开始售票。去年晚了两天,买到的票座位太靠后,看不真切。所以这次牢记在心,绝对不要晚了。</h3><h3><br /></h3><h3>卖票的苏珊笑眯眯地拿起座位表,对我说:"甲等,乙等票都卖完了,你看这丙等的包厢还不错?" 我一看座位表,几乎是一片的蓝色,只有最后两排没有被涂色,所谓的丙等包厢就在那两排里了。於是急问:"不是今天开始卖票吗?难道我又记错了?" 苏珊用手指向门外,说:"九点开门,买票的队就从这开始,快绕房子一圈了!"</h3><h3><br /></h3><h3>看我一脸沮丧的样子,苏珊用手指轻轻挑起座位表上覆盖的纸条,露出两排白色的座位。她压低了声音说:"这几排位子是给德州学生留着的,德州跟我们这有两个钟头的时差,刚开始售票。你要不要上网碰碰运气?" 这下看清,原来甲等,乙等最后两排位子,都是被蓝色纸条贴住了的。</h3><h3><br /></h3><h3>"怎么会有德州学生?" 我问。</h3><h3><br /></h3><h3>"你不知道啊?我们学校好多外地学生呢。从德州来的呢是放暑假要来上夏令营的." 苏珊有点得意地回答。</h3><h3><br /></h3><h3>"疯啦?跑这么远上跳舞课?" 我大惊小怪地问。</h3><h3><br /></h3><h3>"那可不,有些学生每周两三次, 每次两三小时的车程哪。" 苏珊一面说一面写下网址交到我手里。我想起来高班的课是每周两三次的。这个舞校规模确实不小,却也不至为了跳个舞这么玩命吧?但是顾不得多说了,谢过苏珊,赶紧开车回家,心里不禁祷告,千万给我留下几个座位!</h3><h3><br /></h3> <h3>在网上多付了几块手续费,总算买到不比去年差的票,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喝了杯水,看看接女儿的时间到了,马不停蹄再往学校去。</h3><h3><br /></h3><h3>大厅里碰到也来接孩子的玲,想起玲的女儿是第一年来这里跳舞,不知道玲有没有把买票的事放在心上?</h3><h3><br /></h3><h3>玲听我一说,睁大了眼睛问:"不是我们孩子表演吗?怎么我还要买票的?" 原来这世上还有比我更糊涂的妈!我把玲推到窗口,告诉她要么在这里买丙等包厢,要么网上试运气。玲不等我说完,掏了钱就拿票:"不要跟我多说啦,我哪里记得住?买了票还不知道能不能去呢!"</h3><h3><br /></h3><h3>玲和她老公总是轮流着满世界地忙出差,顾不上一双儿女这活动那活动的,只要两人不同时飞走就行。忙人的孩子早当家,玲的女儿小玲子独立又懂事,是个人见人爱的孩子。</h3><h3><br /></h3><h3>我看玲一副时差没倒过来的疲惫模样,记起女儿提过想跟小玲子玩的事,就说:"下午让小玲子去我们家?" 玲摇头:"小玲子一点钟有个足球比赛,她哥三点钟又有冰球比赛!" 说着已经拉起小玲子的手,出门去了。</h3><h3><br /></h3><h3>我看看表,现在赶去看儿子的足球赛,真的只能看个尾巴了。这一趟给买票的事折腾的,超市都没来得及去。别的也不打紧,断了牛奶却是不行,两个孩子都是牛奶桶啊。於是拉了女儿的手,我说我们不去看哥哥比赛了,买牛奶去吧。</h3><h3><br /></h3><h3>在超市里匆匆忙忙抓了几样东西,就赶紧排队付款。等排到我,一摸皮包,糟糕钱包没带着。想起来刚刚在家里拿信用卡付钱买票的,稀里糊涂就把钱包忘在家里了。我跺一跺脚,气恼白白浪费半个小时,早知如此还不如去给儿子鼓鼓劲的!女儿笑嘻嘻地问:"等会儿你的糊涂事是你自己说还是要我来说?" 老二就是老二,说什么都让人没脾气。</h3><h3><br /></h3><h3><br /></h3> <h3>回家推开房门,一股韭菜饺子和着镇江醋的气味扑鼻而来。女儿大乐:"吃饺子啊?我饿死了!" 饭桌边儿子抹了抹嘴巴,问:"好消息,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我说:"当然好消息啦!" 儿子说:"好消息,我进球了。坏消息,我们输了。" 然后小心地问:"有奖吗?" 我回答说: "进球奖,输球罚,这不是平了?" 儿子一听跳将起来:"我尽力了嘛!你说话不算数!" 我说:"那,晚上让爸爸跟你下盘棋?" 儿子拍了一巴掌:"明天的比赛,你一定要来加油的噢?"</h3><h3><br /></h3><h3>儿子有五年球龄了。想当初送四岁的儿子去踢球,他在球场边死死抱着爸爸的腿,就是不肯进场子。挨到今天,儿子也算得是个球场老将了,他的球场表现却是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带球过人,声东击西,俨然一员勇将。坏的时候,无精打彩,一发不中,活像个老爷兵。但是不管怎样,儿子说了:"Soccer is part of my life."</h3><h3><br /></h3><h3><br /></h3> <h3>是呀,中文,芭蕾,足球,都是孩子们生活中的一个部分,而这一对儿女,几乎就是我生活的全部。</h3><h3><br /></h3><h3>写于 2005 年</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