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题记----最快乐的时候,就是拿一支深蓝色的铅笔,在这样安静的夜晚,让烛光为自己悄悄的点燃.让自己的心,自己的眼,在这样素白的纸笺上流走,或平缓或跌宕.我,其实,只是为了我.也很欣赏雪小禅的那句话,其实,我知道,在这个世上,我再也,再也找不到了另外一个你. 于是,我又拿起铅笔,不停地在别人的故事里,勾勒所有关于你的画面,文字清晰,你却终将模糊.知道,今生来世,你成了我心里,永远的一粒朱砂.</h3><h3>是的,这是一个只有在想像中出现的场景.一个南方美丽的小镇,一个细雨微斜的早晨.栀子,那时侯,只有十八岁.那天,栀子其实是站在窗前,整理一盆青色的吊兰.牵牛花蜿蜒过的墙上,偶尔露出灰白色的瓦砖.</h3><h3>明朗走过的时候,这样的一个画面,一个场景,从此成了一生都无法抹去的迹象.那样的早晨,那样的女孩,她有着怎样如瀑的长发,还有如漆的眼.</h3><h3>栀子看见明朗的时候,一湾水润的浅浅的笑.她看见明朗愣在那里,手里,一把忘记撑开的油纸伞.</h3><h3>明朗手里提着一只旅行箱,洁白的衬衣,蓝白色的牛仔裤.怎么会有如此干净的男孩?栀子的酒窝处,隐过淡淡的,莫名的羞涩.</h3><h3>是的,明朗是邻家哥哥的大学同学,从北方一个寒冷的地方乘火车而来.那个暑假,栀子总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朵白玉兰,在悄悄地等待.栀子,经常会捧一碗清香的薄荷茶,站在阁楼的木窗前.她看见,明朗,那个大男孩,在邻家院子里打篮球.她看见,明朗坐在木凳上,看一本很厚的书,格子衬衣的袖口上,有一点点水蓝色的墨迹.她也看见,明朗偶尔会抬起头,向这边的窗子看来.而每每这个时候,栀子总会害羞的躲闪到窗后,她听见自己的心,在慌乱的跳.</h3><h3>那个梅子时节,栀子窗前的吊兰,从窗棂垂挂到书架上.那里,有一本什么都没有写的日记.是的,那是只有栀子一个人能读懂的一页一页的空白.</h3><h3>明朗是在一个午后离开小镇的.栀子看见明朗站在偌大的树下,脚步停了一下.却是终于离去,肩头,搭着一条暗红色的格子围巾.栀子的心,一种隐痛,慢慢弥漫开来.是的,那是一种年轻的哀伤.</h3><h3>其实, 那个时候,明朗是想转身的,哪怕只是回头看那个女孩一眼,不要说再见.可是,他终将没有勇气.青涩的年代,南方的小镇,如童话一样的青石板路,如山水画一样的女孩,从此,成了明朗一路向北的牵挂.</h3><h3>一年后,栀子在安静的消瘦中收到一纸信笺.没有开头,没有称呼,也没有结尾.信封的尾处,一笔洒脱的草书,像是从一个寒冷而遥远的地方,一路踏来.是的,纸上只有一句话:我思,故我在.栀子看见这些的时候,大滴的清泪,垂落下来.</h3><h3>栀子开始了和一个人的书信往来.栀子知道,那是明朗,那个在邻家做过客的大男孩.明朗告诉她,北方的秋天,白桦林里的叶子正在慢慢泛黄,踩在上面,沙沙地响.成排的大雁,正在向南飞,或一字,或人字......</h3><h3>栀子的回信,同样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里面,却每每夹着一瓣清香的白玉兰.</h3><h3>明朗说:你考北方的大学吧.这里的冬天,雪花飘落的日子,美极了.我会带你爬长城,看路边绽放的梅.</h3><h3>那是怎样的向往啊?栀子在夜读的时候,总会想起明朗的话,想起从来没有见过的雪和那个男孩同样浅浅的笑.桔色的灯映在窗上,栀子能听见街上,雨点打过青石板的声音.栀子,然后轻柔地入睡,梦见明朗,坐在对面,读那本她还没有读完的,厚厚的书.</h3><h3>栀子终于去见了明朗.只是,那是北方的夏天.明朗在车站,轻轻地拉着她的手,穿过漫长的人群,走进了那所有着四季分明的校园.栀子,却是因为不习惯北方的干燥和那些浓郁的菜品,额头上冒出两颗嫣红的小豆豆.明朗笑,疼惜地用手抚过她的额头.</h3><h3>栀子也学会了在寝室为明朗洗衣服.那件曾经的格子衬衣,在清水里慢慢散开,透着皂香.这个时候,栀子听见心里,花开的声音.</h3><h3>栀子是在一个很冷的黄昏,去了明朗的家,那座深深的北方的宅院.门口斑驳的铜门锁,两边蹲坐的石狮子,就那么冷冷的,凉凉的.栀子不禁打了一个寒噤.</h3><h3>走进去的时候,明朗的妈妈却是和一个年轻的女子,坐在高背椅子里,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看见栀子的时候,栀子看见了明朗妈妈眼里的漫不经心.趁明朗上楼的时候,明朗的妈妈,那个优雅的女人,这样介绍年轻女子给栀子:京城要官的千金,明朗未来的准新娘.</h3><h3>栀子,倏忽间,听见自己的心,落地的声音,那么的清脆,那么的没有退路.栀子却是没有哭,她只是冷冷地静静地看了明朗妈妈一眼.而这一幕,却被下楼的明朗,尽收眼底.明朗当然不知道妈妈说了什么,只是回来的时候,听见妈妈说这个女孩子缺乏修养.明朗,沉默了.这个为了拉扯自己守寡多年的母亲,向来在明朗面前说一不二.</h3><h3>而,栀子同样什么都没有说.栀子微笑着拉明朗的手说,带我去长城看雪吧.明朗的心里,似乎有冰凌划过的声音.是的,那个寒冷的雪地里,栀子提出了分手,却没有说再见.</h3><h3>栀子走了,去往南方的列车上,栀子的心,却丢在了这片北方冰冷的地方.她以为,明朗会来送他,而明朗,没有.是的,明朗是在送妈妈去医院的路上.妈妈一辈子留给明朗最后的一句话是:要和京城女孩结婚,接管家族的产业.</h3><h3>终于,还是天涯远隔.</h3><h3>明朗在那么漆黑的夜晚,一个人抽起一支烟,那么的落寞.</h3><h3>栀子很快做了人家的新娘.而明朗,却每每是在从一个饭局到另外一个饭局的路上.明朗最后还是没有娶京城的女孩,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心里,会涌现出那么一个画面:南方那个如水小镇的窗前,女孩子浅浅的一湾微笑...</h3><h3>那么清醒的痛.而有些东西,有些故事,一错,竟是永远.</h3><h3>若干年后,明朗娶了一个比他小八岁的女子,只因为当时她有浅浅的笑,额头有两粒嫣红色的豆豆.而明朗,也终于在外面不停地从一个女人的怀抱到另外一个女人的怀抱.酒精的麻醉和各种女人混杂的体香.</h3><h3>结婚十年,明朗为女子筹备盛宴,那个叫了他十年老公的女子,却是头一次拼命喝下一杯又一杯的白酒.明朗的心里,麻木中,似乎有一根刺划过,明朗的泪水,竟然掉了下来.是的,晚宴前,明朗接到一个来自南方的电话,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栀子,要走了......</h3><h3>一个月后,明朗接到一封永远都无法再回复的信,信里,没有开头,没有称呼,也没有结尾.里面只有一句话,和一瓣风干的玉兰花.</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