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芳邻之朱坚强之四

卜小文

<h3>鸡零狗碎,断壁残垣。</h3> <h3>  </h3><h3> 这个和那个</h3><h3><br /></h3><h3>湖北有个名叫池莉的女作家有本很抓人眼球的书,书的名字是《有了快感你就喊》,朱坚强肯定是看过这本书的,但现在记得的只有书名了。这很不朱坚强,朱坚强看书一向是看完了只记得内容不记得书名不记得作者英雄不问出处的,这次买椟还珠是个特例,朱坚强到现在也没想明白究竟是为哪般。</h3><h3><br /></h3><h3>看书其实也是有快感的,看了一本好书,千言万语便汹涌在心间有种拍案而起不吐不快的感觉,躺在小黑屋子里的朱坚强每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她的老公和女儿都会象躲债一样地躲着她,她也想把这些汹涌的语言记录下来免得潮水退尽的时候不留一丝痕迹,但因为躺着的缘故,朱坚强打字不能左右开弓,只能靠右手的食指维持生计,汹涌的恨不能一泄如注的思绪只能找到一个小小的出口,这种梗塞的结果先是堵得难受,再后来,汹涌的潮水便安静下来再慢慢地退了下去,最后残留的也只是零零星星浪花的记忆了。</h3><h3><br /></h3><h3> 所以你将看到的只能是鸡零狗碎断壁残垣。</h3><h3><br /></h3><h3><br /></h3><h3> 朱坚强说过她更喜欢读女性作者的文字,文字除了有性别特征外,还会打上明显的时代的烙印。孔孟荀子论语史记等文言文短小精悍言简意赅,记得中学学文言文,古人几个字,翻译出来拖儿带女一长篇。再后来四大名著字多了,明显便没那么晦涩难懂。再后来鲁迅徐志摩们的白话文,已经象解放了的女人的小脚,基本舒展自如,只有个别的字句还有之乎者也模糊的影子。文革前后的文字的时代特征更为明显,这色彩也并不只是与政治有关,比如路遥的《平凡的世界》,通篇大白话,土得掉渣子,但也象原野上的风,吹过以后人便清醒了许多。最有意思的是路遥同志写道兴处,刹不住车了,便会来上一通以&quot;亲爱的XX&quot;开头的发自肺腑的大段的抒情加议论把他的快感吼出来,这些文字充满了兰色的咔叽布味道,即便隔了二三十年还是能读出几份温暖,让人情不自禁怀念不能复返的纯真的友谊和一去不回头的淳朴的阶级感情。朱坚强推荐女儿读这篇小说,女儿了了翻了几页便再也没兴趣读下去,女儿喜欢的是韩寒,喜欢的是J.K.罗琳。我们喜欢那些文字是因为那些文字里有我们的记忆吧,不知道现在的达人潮语有多少能经过岁月的淘洗沉淀下来,也不知道将来女儿和这些达人潮语迎面相遇是不是也会唏嘘不已,不忍释卷,更不知道女儿的女儿在将来的某一天会不会用同样的方式嘲笑她母亲的记忆?</h3><h3><br /></h3><h3> </h3><h3><br /></h3><h3> 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第一次看到&quot;有画面感的文字&quot;这几个字的,但事后朱坚强总结了一下,刀凿斧刻般留在她记忆中的几乎都是有画面感的文字。论坛里的好文章很多,读得最痛快的是女公子的字,但记忆最深的两段文字却是假洋鬼子写的,一是写夕阳中少年时的假洋鬼子忽隐忽现地在山顶上奔跑,一段是写成年的假洋鬼子下班后在简陋的筒子楼里烧晚饭的时候听到门&quot;咿呀&quot;一声,原来是妻回来了。张爱玲的文字有画面感的也不少,《连环套》里写霓喜 &quot;夜礼服上满钉水钻,像个细腰肥肚的玻璃瓶,装了一瓶的萤火虫&quot;,一个丰乳肥臀的中年胖夫人活脱脱出现在眼前,她的《小团圆》写得一塌糊涂,朱坚强勉强看完后只记得了两句,一句便是写女主角小时候喜欢画画,画的母亲的眼睛就象刚从地平线上冒出来的太阳,眼睫毛就是太阳那长长的光芒。周国平的《偶尔远行》记录了他在南极和欧洲的一些故事,印象最深的是写他在尼斯的一个天体海滩上遇到一妇人,妇人的RF很长,象刚出炉的长棍面包,这让朱坚强一下子想起小时候的一个邻居,可能是奶了三个穷凶极恶的儿子的缘故,她的RF也是长长的,几乎垂到了腰间。不知道是因为穷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这个黑且彪悍的女邻居夏天的时候常常半裸着耕田耙地走街串户,纯洁的小朱坚强一直觉得这是为数不多的可耻且可怕的记忆之一,后来看到女画家赵蘅的自传里写她到秦川去插队,那儿的小媳妇们一个个颠啊颠地光着膀子走来走去,男知青们看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当地的汉子却都习以为常地目不斜视,朱坚强开始怀疑小时候的女邻居是不是也是秦川来的婆姨。欧洲很有一些地方是以天体为美的,周国平还去过一个英国的一个天体公园,公园在市中心,他第一次去的时候看到一个糟老头一丝不挂到处耷拉着在草地上慢悠悠地踱步,再后来他带妻子看新鲜的时候,那个公园已经不天体了,妻子不过瘾,就把一岁的女儿脱光了,领着她在草地上走了一圈聊以解憾。他的这本书中还有有句话也很有画面感,说他临时居所的旁边有很多的大树,常有小松鼠雀跃期间,他常常和小松鼠面面相觑,但小松鼠却满不在乎,写到这儿的时候,哲学家开始对国内的现状长吁短叹。</h3><h3><br /></h3><h3>卡夫卡有首诗是很久前读的,诗名已经记不得了,诗的内容也记不得了,唯一记得的是这么一句:每个伤口里都有一只睁开的眼睛。可能是画面感过于强烈的缘故,自从看到这句话后,这句话就像梦魇一样如影随形地跟着朱坚强,这以后朱坚强每次看到伤口,都会想到这句话,都似乎会在伤口里看到一只恐怖的眼睛。</h3><h3><br /></h3><h3> </h3><h3><br /></h3><h3>躺在小黑屋子里的朱坚强偶尔也会翻翻画册。朱坚强一直不喜欢花型硕大的花,觉得她们热闹得有些市井,象一群叽叽喳喳的妇人。比如牡丹,最多只象一个浓妆艳抹四处招摇的胖女人,怎么看怎么俗,哪儿有一丝富贵之气?再比如荷花,荷花没有牡丹俗气,她很干净,但因为花型大的关系,难免有些夸张有些凌厉,所以,虽然离家不远的地方就有满塘的荷花,夏天的时候荷塘旁长枪短炮林立,但等到朱坚强想起来看她的时候往往都是残荷孑然立在秋风里了。朱坚强是不喜欢看荷的,无论是荷塘里的,还是照片上的,但莫奈的《睡莲》和林风眠的《荷》却是百看不厌,这两张画里却看不到一点荷张扬和跋扈,画面静YI得有些神秘,视线停留在画面上,但魂已经被拖到了蓬下的那潭清水里,凉一丝丝浸润上来,人便一点点坠了进去。</h3><h3><br /></h3><h3>朱坚强看书的时候看到表扬花的文字都觉得好玩,花有品格有高低贵贱之分吗?朱坚强不觉得她们有高下的。所有的花之所以在一个特定的季节一个特定的环境以一个特定的姿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是物竞天择的结果,完全出自生存本能。荷花的出污泥而不染,青松的挺且直,梅花的性高洁无非是始作俑者一厢情愿的意淫和后来人的前赴后继的盲从罢了,所有的赞美和批评对于花来说是没有一点关系的,不会因为有人喜欢而欣喜,也不会因为有人厌恶而伤悲,她兀自盛开兀自凋谢,冷眼看自作聪明的人类将意淫进行到底。</h3><h3><br /></h3><h3>这么说来,所有的花都是有些可爱的。</h3><h3><br /></h3><h3><br /></h3><h3>朱坚强看画册的时候偶尔会想一个可笑的问题,照片和画哪个更好看。毫无疑问,即便最低劣的照片也比最好的画在细节的记录上来得真实,但照片上的风物是独立而清晰的,画上的物事却因为色彩晕染相互渗透的缘故勾肩搭背般地有了一种整体的气韵,这气韵是活的,会流动的,是故画远比照片灵动比照片美。同样的风景,照片是冷的,而画是有温度的,画总比照片有感情,看画的时候可以看到风景外面的情绪,而照片上的风景也就是风景罢了。</h3><h3><br /></h3><h3> </h3><h3><br /></h3><h3>好的画和好的文章一样都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言外之意的。文章最精妙的莫过于不着一字尽得风流了,好的画又何尝不是这样?前段时间看陈丹青的画展,其中有几幅是用油画的手法画中国画的山水画册,一幅画中间部分摊放着一本书,上下留白,摊开的书上大部分也是留白,山水只有了了的几笔,但就这了了的几笔紧紧地拽住了人的视线,心跟着山水间那片小小的白帆航行。黄永玉曾画过比卡丘住过的一条街,占画面三分之二还多的真的就是空无一人空无一物的街道,简单得连一粒灰尘也没有在画布上留下痕迹,如果没有挤在画的右上角的绿树、院门和山坡上高低错落的房子,这完全只是个空白的画布而已,但奇怪的是人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在画的右上角,反而是被空荡荡的街道牵着,说不清楚在看什么,也不想去看什么,就那么看着,但看着看着,人便变轻变透明变得象会飞的风一样了。</h3><h3><br /></h3><h3>陈丹青的书和黄永玉的书也是好看的,他们的文字象孩子一样真实,黄永玉真实得可爱,陈丹青真实得可恨。陈丹青常常说一些很不好听但却让人无可奈何的大实话。我不知道他在没有成名前是不是也是这么率性而为,他这么率性是因为个性如此还是因为名气给了他勇气?敢和文艺界的主流唱对台戏,敢炒清华大学的鱿鱼,除了勇气外,无论如何是需要一点底气的吧?他的文字里常夹杂着国骂,但看着却不以为杵,没听过他的声音,想象中他的声音应该是低低的,说话的时候慢慢的,吐出来的每个字都是软的,但连在一起却是掷地有声,让听者忍不住击掌称快的。</h3><h3><br /></h3><h3>于是,朱坚强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跟着一个画家去走天涯。</h3><h3><br /></h3><h3>朱坚强的女儿很任性,有一天,朱坚强和女儿开玩笑说将来没人敢娶她,念初中的女儿立马面无表情地说道:谁敢不娶我我就揍他!</h3><h3><br /></h3><h3>朱坚强想,如果将来哪个画家敢不带她走天涯,她也会揍他,恶狠狠地。</h3><h3><br /></h3><h3>在心里。</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