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lef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h1><h1 style="text-align: left;"> 我的老家,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山村,地处大三峡的深山沟里,她叫紫金村。</h1><h1 style="text-align: left;"> 30多年前,我就在那个村落,一个叫张家堡的地方,“呱呱”坠地,度过了九年快乐的童年时光。<br></h1><h1> 张家堡,顾名思义,也许是曾经那里住着张氏家族的缘故吧。</h1><h1> 她,三面环山,四周竹林环抱,前后左右,层层梯田,正前方是一条小山沟,极目远望,能看见远方青砖绿瓦的双石小镇。</h1><h1> 每当提起我的老家,总会有几分缠绵的诗情和甜蜜的回忆。</h1> <h1> 那年,父亲劝我回老家去散散心,以疏解高考的失落,振作精神到企业上班,或慢等“招干”通知,或准备回校复读。</h1><h1> 现在,我已记不清那次回家是何时日,只记得是高考落榜后次月的某一天。</h1><h1> 以前回老家,总觉父老乡亲的目光里,投来的总是羡慕,而这次回老家,我并没有金榜题名、衣锦还乡的感觉,只是望着车窗外独自发呆,无言笑语。</h1><h1> 车到白羊镇,下了车,爬山下坎,大约走了二十多里山路,终于到达了紫金山。</h1><h1> 站在那“祖史罐”梁子,回望那弯弯曲曲的山路,感觉回家的路好漫长。</h1><h1> 我深吸了一口气,老家的空气好甜,让我一下回过神来:老家到了。</h1> <h1> 沿着青石板路往下行,我碰见在田地里锄禾的老村长。</h1><h1></h1><h1> 他笑问道:“新娃子,高中毕业了?”</h1><h1> 还好,老村长并不知道我落榜的消息,方才没遇“书信尚未寄家兄,乡里先传下第名”的尴尬。</h1><h1> 看着老村长锄禾日当午的情境,让我一下感受到了“偶遇耕翁互相望,醉卧瓜蓬号野夫”的惬意。</h1> <h1> 回到老家,十八九岁的我,一下回到了孩提时代。</h1><h1> 网鱼摸虾、捉蛙搬蟹、抓蜓弄蝶、打牌下棋;在堰塘里同那些童年的小伙伴们“打水仗”;在河沟角掏鸟窝,玩“打杈输草”的游戏,……</h1><h1> 落榜后的失落,全抛之脑后,昔日的童心,得到了又一次释放。</h1><h1> 在那丰收的季节里,谷子醉了,在打谷场上酣睡;玉米醉了,在屋檐下幽幽然荡着秋千;青蛙醉了,在荷塘里此起彼伏唱着欢歌;蟋蟀醉了,在地坝边的草丛中弹着轻脆的吉它;小伙伴们也醉了,在打谷场上夜凉风吹,美梦中滚下簸箕还在“咯咯咯”地傻笑。<br> 打谷场上,也就是生产队的庄屋地坝,大人们总爱摆谈那改革开放,土地下放,能“吃饱穿暖”的幸福。他们像喝了酒似的,滔滔不绝,家长里短,聊到深夜还刁着叶纸烟窃窃私语。</h1><h1></h1><h1> 收割之余,老家的大人们,也是快乐无比,一个个忙里偷闲,谈天说地,怡然自得。<br></h1> <h1> “雾锁紫金村,烟笼燕子楼。” 曾几何时,我的祖辈,就长年生息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山村。</h1><h1> 老家,清一色的泥瓦房,组成了几个四合院,充满着古朴而原始的气息,冬暖夏凉。</h1><h1> 几十户纯朴的人家,和睦地在那里生息、劳作,传递着香火。</h1><h1> 房前屋后,野花、树木和庄稼,还有瓜田稻穗的清香,彷若世外桃园。</h1><h1> 祖辈们,地道的农民,没有彼此间过多的狡诈、猜疑。纯朴的心灵,就像那青石板路和纵横交错的田埂,你连着我,我连着你,东家窜,西家跑,你帮我,我帮你,一起度过了那些清贫的岁月。</h1><h1> 他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在那“抬头望青山,侧耳听鸟鸣”的山沟里,用镰刀和锄头,一起播种着希望的岁月,憧憬着心中如诗如画的未来。</h1><h1> 他们,用三尺扁担,将收获的快乐,挑向那数十里外的白羊古镇,或双石老街,又将街镇中希望的种子、生活的颜料挑回偏僻的小山村。</h1> <h1> 我的祖父去逝得早,脑海中模模糊糊的,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印迹。<br> 成人后,只是偶尔在父母及村里老人的摆谈中,才得知祖父的点点滴滴。<br> 他是一个憨厚、朴实、典型的中国农民,是村里有名的吹鼓手。<br> 他用一生的勤劳和他那仅有的手艺,养育了三个同他一样本分善良的子女。<br> 在那个重男轻女的边僻乡村,我的父亲得到了他特别的器重。他用一生的心血,甚至生命,将我的父亲培养成一名可以吃公粮的人。<br> 听母亲讲:祖父曾被国民党抓过壮丁。回乡后,祖父对父亲说得最多的话就是那句“娃儿,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脸朝黄土背朝天,背兜箩筐挑断肩,没个出息,就看你了!”<br> 然而,那年,本村ZS刘某人,为了突表现能升官往上爬,虚报浮夸本村粮食产量,邀请乡里和其他村的到本村召开打肿脸充胖子的物资调济交流会。<br> 为了不暴露真相,刘某人就以上压下,要求各队小头头将粮食仓库下面铺稻草和糠壳壳,上面铺一层稻谷,然后硬着头冒”皮皮“”装“富豪”,锣鼓喧天,大操大办,盛情接待乡里和邻村来参加物资调济的大小领导,几乎花光了全村全年老老少少的保命粮。<br> 就在那年,在我父亲还没念完初中之时,祖父就在为别人吹完天籁之音,送入天堂之时,自已却在回家途中病倒在老家门前的稻田旁,再也没有醒来。<br> 因此孙子辈的也从没享受过他的一丁点溺爱,对他也没有什么记忆,只有当电视里响起别人吹奏的锁呐声,才会想起他那鼓得溜圆的腮帮。<br> 正因祖父的早去,我们也不得以在祖母的怀抱中,享受到祖母视为“掌上明珠”,在现在孩子们并不视为幸福的幸福。<br> 不过,听母亲讲,在那个HH两派乱劈柴的年代,那位刘ZS也糟到报应,在别人为他点着烟(L:刘头,你信不信,我一抢毙了你)中,真的被H派开玩笑给枪毙了。<br> 那时我还小,现在听着这件事,我都不敢相信究竟是真是假。</h1><h1> 外公外婆去逝得更早,母亲摆的那些苦,我更是闻所末闻。</h1><h1></h1><h1></h1><h1></h1> <h1> 土地下放后,我的母亲体弱多病,家中没有主劳力,父亲在遥远的县城工作,“远水救不了近渴”,家务农活全落在了母亲一个人身上。</h1><h1></h1><h1> 一个农村妇女,要独自撑起这个家,干那些男人们干的农活,挑猪粪,担草头,下冬水,……如果没有老家那些老乡和亲朋帮忙,可想而知,那得有多难。</h1><h1> 但坚强的母亲,还是挺着瘦弱的身子骨,在左邻右舍的互助下,将田地见缝插针,满地种满大豆高梁,瓜果蕃茄;满田插满稻谷小麦,土豆油菜,并不比其他农户差。</h1><h1> 在记忆中,母亲虽然经常生病倒床,但在孩子们面前,总是强忍着一身病痛,强颜欢笑。<br> 在母亲的苦笑中,让我们知道了即使生活不易,也要学会坚强。</h1> <h1> 小时候,我和兄弟姊妹们、左邻右舍的乡娃子们,没有儿歌,没有水果糖,没有冰激淋,也没有玩具和童车,更不用说现在“小皇帝们”看也看不完的童话书和动画片了。<br> 那个时候,就连过年过节,大人们用布票从合作社扯回两段老蓝布缝的一身新衣服,也要穿上好几个春夏秋冬,再疤上重疤传给兄弟姊妹们,穿着到处露脸,唬唬哄哄,说穿旧衣服可以“招福避灾”,到实在不能再穿了,还得用来扎双袜底或布鞋,以保护那春夏秋冬被磨起老茧的小脚。更别说那些热天“打窕窕”,冬天赤脚板,家庭条件极差的孩子了。<br> 可那个时候,老家的小伙伴们,却依然无忧无虑,在老家杨柳树上折枝条,瓜果地里偷生果,河沟脚里抓螃蟹,秧窝田里捉鱼鳅,堰塘里打水仗;在大人们割麦收谷、挖薯收芋的田地里,捡未收净的剩果;在秧草堆里躲密藏,弄得一身抠抠痒痒,仍能进入梦乡。</h1><h1> 我也和他们一样,伴着蛙声、蝉鸣、蝶舞、牛羊叫、油菜花、黄瓜架、豆角秧......度过了天真无邪的童年。</h1> <h1> 工作后,哪怕再忙,也要忙里偷闭,每年回一两躺老家。因为老家,一直有很多很多的牵挂。</h1><h1> 总想常回去看看,去瞧瞧,去祖辈坟前垒上几把老家的黄土,敬上几杯家乡的老白干,以润湿那乡愁之根。</h1><h1> 每次回老家,左邻右舍的老乡们,都会问长问短:立新,又回来了!你的母亲身体还好吧?那情境,同我父亲曾经回老家差不多,乡里乡亲,团团围坐,忆旧事,拉家常,一聊就是深夜。</h1><h1> 每次辞别家乡,长辈亲朋总会反复提醒:要常回来看看,这可是生养你的地方,这里可葬着你的爷爷奶奶和父亲哟!</h1><h1> 而今人过中年,那绵绵的思乡之情,已深深扎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塞满了对老家无尽的眷念!</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