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画燕子矶》散文获得新加坡首屆全球散文学家风景旅遊文学沙龙競赛唯一奖项·提名奖 并荣膺下届活动评委

金陵飞天文集

伫立在南京外城观音门的明代遗址前，远眺石城江边，如一幅展开的江涛奔流山川俊秀的江南山水长卷。一圆夕阳浮在西天，衬印着燕子矶的傍晚。逶迤起伏的山峦依附着长江南岸上，一座耀眼的红色沙砾岩悬壁陡峭，三面临水，斜翘着直插滚滚江流，形若“凌空欲飞”的燕子的独石山，故名燕子矶（汉代古名竺筱湾）。一年四季，长江烟波浩渺，浪涛轰鸣，奔流不息，每日夕阳普照，矫健的燕子优美的侧身掠水而起，蘸得江水金色一片。春天绿色滴翠妩媚似幅活生生的工笔画；夏天青绿浓密重彩像幅水灵灵的水墨画；冬天墨绿浮峦暖翠恰如巨幅的套色木刻版画；惟有秋色更佳艳，36座群峰漫山遍野铺上一片片金色红色绿色,汇聚了成熟季节的重彩泼墨自然山水画，惹得历朝历代62位帝王将相及无数著名诗画文人，留下千古的金色绝唱，熔炼出千余年经久不衰的占据古金陵四十八景八分之一中的“矶头夕照”美景，人称万里长江第一矶。

燕子矶古观音门

燕子矶小青河古渡口（达摩古渡）

始建于东晋后期的燕子矶脚下最古老规模最大的南京关帝庙，传说朱元璋登基后为报恩此庙曾救护其命之伟功，重修了这关帝大殿。清光绪年间由曹氏慈仁私塾改为燕子矶初级学堂。图为关帝庙大门前与燕子矶登临入口处景观。

相传南北朝梁武帝屡次郊游此地拜寻佛祖宗师，在此寒桥与达摩相遇遭其回避拒见，伤感寒心极度，谓起名寒桥，因此民间流传诸多趣闻佳话。寒桥在宋代由小木桥改建成石桥，距今已有760多年历史。原桥西五十余丈山崖处有一座同名并盛极一时的寒桥禅寺，主供达摩佛祖像，毁于元初战火。

　　出观音门登高向西望去，蓝天碧净，白云数朵。来到矶尾西脚下的古渡口，传说达摩法师被梁武帝追踪到江边，情急之下达摩折芦过江，逆水而上，“达摩古渡”因此而得名。这里还有一条通往街镇的小青河入口遗址，古时是大江南北水上各路商贾通衢贸易的重要码头，清代城北官办税赋衙门犁宫就设在此。据史料记载，凡船只经小青河入镇一律由此达摩古渡口进，从东河沟出，这是中国乃之世界交通史上最早颁布的单行道法规。每当农历五月十三前后，来自华东各省的商家，带着各类货物提前赶到这里，参加全城最盛况空前的燕子矶水陆民俗大庙会，小青河两岸边商船比肩，街巷两旁店铺林立，上万的人群熙熙攘攘的市井繁华景象，不亚于宋代画家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里热闹场景，可惜这些昌盛的景观只能借助古人的书画、洋人旧照片中得予窥见与回想。

具有三千年历史文化神韵的、最古老的通江八卦形小青河穿镇而过，此图景摄于清初期。

上图右边为清乾年间小青河古渡口官建犁宫，1954年大洪水时遗址完全消失。

　　燕子矶的西头有个永安村，传说乾隆皇帝五下江南时，三次登矶俯瞰诗兴而发“却喜涨沙成绿野，烟村耕凿久相安” 后御点成名。农家居舍南依幕府山，北临长江，炊烟袅袅，雄鸡时鸣，百姓休养生息。南朝著名古寺的弘济寺（后改名永济寺）遗址无字碑上，和唐朝吴道子绘刻的童子拜观音石碑像上折射着夕阳的光影，镢剔的峰痕上长着鲜苔绿毛，惋惜的是不能再耳闻那延续至今的暮鼓晨钟，嘉善闻经。那洞景幽深的严山十二洞带着历史的尘埃，深嵌在夕阳下陡峭的山崖边，现在还能隐约可见明城墙散落的残砖，在墙根下粗大的古藤顽强地从石崖缝里垂落，一段一段的见证着在江面上八国联军入侵上岸烧杀掠夺后强使清政府签下耻辱不平等的《南京条约》，和日寇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血溅山崖江边夕照残血的国耻历史。同时，也见证与闪烁着新中国崛起后江面上万吨巨轮繁忙穿梭、雄伟壮观的华东第一输电高塔横垮大江南北的兴盛和辉煌，现在燕子矶的江山满面红光，风景如画的展示着沧桑巨变，山静坤宁，旷世永安。

上世纪二十年代燕子矶永安村圩田场景

　　向西揽胜，一路上有观音山、观音阁、观音崖、观音泉等，不愧为是观世音修炼的佛家圣地。微风从幕府山山梁上吹来，飘着阵阵松涛香和山涧幽兰芳草的清香。十里长沙石路的两边，民国六年的千棵高大的骄骢垂柳，形成两道碧绿的丝屏天幕随风舒展荡扬，真是仙境结伴走，石燕江中飞。夕阳的玫瑰红余晖网在树梢，图洒在幕府山野的三十六座群峰上，镀一层金粉，铺一山红晕，染黄的峰尖。高耸若烧红的跨江电缆铁塔，与阴暗的峰脚，似冷却的金属，或阴或暗，渐淡渐浓，倒置的倩影回映在瓦色的褐土上，仿佛是大写意山水画勾勒出粗犷的景置轮廓。旷野的圩田埂边，散布着十里荷塘，群魚戏水鹭鸟忙，十里江堤荷花香。水中蒲草茨菰，叶英斜缀，被向晚的风轻拂着。翠绿的叶面泛着绰约的黄光。一天的彩霞，满目青山，朗照着夕阳，撒在宽阔的江面，薄网粼粼，闪烁着米字型的金光。

崖下是明代遗迹:铁链锁古舟、马娘娘梳妆台景点

　　童年常在小学堂旁观音阁门前玩耍，那儿有棵空腹的古银杏，虽是老太龙钟，但茂密的绿色在夕阳的晚照中，越发显得苍郁挺拔，迎风招展，历经数百年来古容颜给古刹佛门增添了威严神密的色彩。每当深秋气爽，古银杏浑身金光灿烂，招示方圆几里的众人，白果熟了！就在这时，一群镇上和村上的顽童，总是捷足先登，爬上笑嘻嘻的银杏顶干，两手叉搂，双腿横搁，用竹竿敲打着白果，随着响声起，顿时金雨银雨纷纷从天而降，景色煞是美观。攀登树梢，眺望东边儿时受启蒙的小学堂和后山那个催人成长的中学校。再望着掉入西天幕里那棵大圆的夕阳，总是诱人启蒙和遐思梦想。树和山梁持平，梁如弯曲的驼峰。视线划过一个大弧圈，一泻千里的江面，永济江流，映影着夕阳的辉煌，沿江岸的十里芦洲随风荡漾，绿波起伏似麦浪滚滚。视线调往峰脊，瞥在夕阳娇嫩的俏眉上，不知合着的嘴角何时有一串涎水淌出，刚好滴在站在树下的另一个孩童身上。孩子挪了挪身子，恰又站在了从观音阁门内射出的夕阳中。夕阳几度，将他浴成了一个金身胴体，也为村镇装入了一个神秘的佛教童话，至今流传不休。

　　夕阳的圆盘欲然殷红，孩童的视线穷追不舍。西面的群峰悠悠地被染得血红。悬空的观音阁飞檐翘角和泛旧的花格门窗上放映着夕阳残淡的微波。山崖边钟乳石，接受夜幕来临前最后夕阳的沐浴。崖脚下巨大的蛤蟆石洞，张开硕大的口，期待着最后的“红烧饼”掉入嘴中。树下的那个孩童全身酮体便沾满富丽堂皇的色彩，为那神秘的童话，又注入了新的内容。

　　夕阳洒在渡狮石圩的旷野上，因江边矗立一个庞大的神兽渡狮石而得名，无论江涛洪水有多高，它总是浮在江面上，又称荷花神兽石，东郊六朝陵墓神道上的“辟邪”石狮像的原形就是出自这里。

相传观世音成佛得道后，蹬神狮下南海，渡狮石圩因此而得名。

　　一台洞的狼牙滴水、犀牛望月，还有唐代大书画家吴道子亲笔题书的摩崖石刻一笔巨书的大“寿” 字，还有南北朝健康府何充所建的江南第一座尼姑庵“建福寺”遗址，自然景观和历史遗痕，闻名遐迩。

相传魏晋南北朝时所建的南京乃至整个江南的第一座尼姑庵埠“建福寺”，由首任法师明感主持。

　　二台洞洞深幽岩状奇新，古戏唱词中称青蛇洞（“白蛇传”中小青蛇居于此）可与镇江金山寺法海洞相通，成语中源亦称“无底洞”。洞外自然太湖石怪石嶙峋，分布在山涧溪水旁，一条曲径直通山洼里，春天竹林如海，桃园杏园梨园石榴园，满山遍野花如海，蜂飞蝶舞，让人永恋长吟；阵雨后，清泉流珠青山出，绝峰悬崖浮云间，嚼几片慕府山特有的山恋红古茶树叶，饮一口流淌的甘甜山泉，顿觉山野芳香坠入心脾，仿佛进入了世外桃源。

　　三台洞（一至三台洞由南朝科学家祖冲之根据天象一至三台星而起名），是古时三教合一的修行场所，沿石梯上攀，登上高空悬壁玉皇楼阁，极目远眺，余霞澄江静如练，日暮野旷天树低，碰上雨过秋高气爽时，常见丹霞蔽日，彩虹垂天，即使云雾蒸霭也难掩江天秀色。

一九八一年受市园林局特邀，笔者为此观音泉上恢复历史原貌，雕作了大型观世音木雕像，真有“观音泉边拜观音，掬饮清泉洗俗心”的开悟功德。国家佛教协会副主席茗山大师提前一日来临守夜见证，落成开光时，佛光高照，山色金于染，芙蓉锦幛开。事后，茗山大师差弟子专程送赠于我其所著两部佛学著作，和其亲自题写“功德造像”墨宝一副，真是三生有幸。燕子矶慕府山不愧为浮岚吐秀，千秋遗痕之地，诸如”仙人洞”、“小青河”、“三目观音井”、“达摩研经古洞”、“夹骡峰”、化龙丽地“五马渡”、“ 佛灵门”等，典故尽在画屏中。

相传粱武帝骑马追踪达摩祖师到老虎山下达摩古洞旁，被佛祖施法关闭山门夹住，瞬间乘骑幻化成“不驴不马”，故有成语因此而得名，图为“夹骡峰”景观。

　　夕阳红到无边时，满天的晚霞盖过天际，山梁上走着晚归的人影，唯有那闪亮的脸颊象一块红布，在红光中透着亮点，不时有几声山歌和圩田间的秧歌声对唱起来，这是不用麦克将天地人和的天籁之音融在崖谷中回响，从画中荡出，吼落晚霞，飘进村口，穿入百姓千家。

1940年幕府山下渡狮石圩的农耕插秧时情景

古金陵四十八景之一:矶头夕照

长江最壮美的燕子矶沿江十里樱花观赏区

　　燕子矶山头的傍晚，江枫渔火，江流追月。远处跨江长虹华灯初上，一枚古铜色的夕阳在那里陨落。夕阳里，每一颗童心都有一段神秘的梦幻。梦幻的谜底消失在晚霞里，又被装在长大的童心中。这里已将进行大规模的城市开发建设，这原生态的自然景置和悠久的历史文化产物定将秉承光大！现在只能大写意的把昔日多娇江山的美景画作，当作一页家信乡书，捎去一份鹤发乡愁，给天南海北远去的画中人——良师学友一丝淡淡的回忆。

留住所爱,留住遐想,留住七彩燕子矶江山如画的故乡, 留住乡思相伴百年长。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三十日

凌晨落笔南京艺耕斋

这篇散文刊登在2000年1月22日《人民日报》副刊上，有节选。（报样）



　　

作者简介：王扣柱，笔名 金陵飞天，字 长云。原受聘《人民日报》《中汽报》特约记者，从事中外文化艺术交流工作15年，出访学者等。1985年被文化部收录《中国知名艺术家名录》。曾著有长篇纪实文学三部曲147万字、发表中篇报告文学5篇、出版2部散文集。还有300余篇（幅）文学与艺术作品刊登在国家主要报纸杂志上，和省卫视、广播电台为其做专题文学、艺术成就直播介绍，并在中外举办的有关重大文学与艺术作品比赛及展览活动中，获得各项大奖50余次。现为作家、诗人、书画家、雕塑家、金石家、视频传播片编辑导演、策展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