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的雨

原州

要说我对凤城（银川）的雨怀有怎般的情愫，我是不大喜欢直言的，若非说不可，我会毫不忌言的说：太过吝啬了。若要再评价，那我也只能说她像初次约会的少女总是姗姗来迟，倒不是抱怨她吝啬小气，或是矫情，而这只是她的性情，像似在这么多年的矜持中已经习以为常了似的。曲指算来，我来凤城已经六年时间了吧， 虽然不可以说是呆的时间太过长久，可我是对这种吝啬与迟来是独有感情的。

大概是因为太过稀有了吧，日子久了，都让我有了苦苦期待与奢求的念想。在冬末盼望凤城的雨，多少是早了些，可我照样能搜寻到期盼她的缘由：那就是雪在凤城的冬依旧是吝啬的，即便是稍许或敷衍般的落那么三两次。

也许是我对冬天的雪有些误会吧，在我的印象里，在凤城这座美丽又有魅力的城里，很少给人真心诚意的印象，大凡都像似夏天的衣被般薄薄的落那么一层，尚未等到天晴，已是被车水马轮给融化了，和着那沉淀在城市已久了的尘土，变得就像稀释过了的墨盒，虽不至于那般浓烈，但只一出门就会让人有些烦躁的，白色的鞋子总是会变的不堪入目，至于衣服和车子是同样会受到伤害，整个儿凤城都像在全城戒备似的，只有爱玩烂泥的不懂事的小孩子才会喜欢。我是懒人，我也讨厌凤城的雪，这么说来，说我喜欢雨是因为她会大多很快的流进花园或是下水道的，就算她吝啬，也不会给我这样的懒虫制造多少麻烦的。在凤城，我从来不会去盼望雪的到来，我知道期待雪自是一种煎熬，下了也大多是不合人情味的，这反而让我对春雨更加的期待了，期待着春雨尽早染绿这座城市，期待着短衫早些换下臃肿的棉衣，当然也期待大街上的女人早点摘掉让人生厌的口罩和棉衣，有时我甚至认为这是春雨给所有男人带来视觉上的解放。

凤城初春的雨自是不能拿油来做比的，因弥足珍贵，所以但凡春雨来临之际，不管是姗姗来迟，还是莫名其妙的早日光顾，我定是会出去独自，或是约一两个要好的朋友去附近淋雨的，那长发般的细雨总是给人无比沁人心脾的的感觉，只要有了春雨，冬天便已同你不打招呼地悄然离开。凤城初春的雨不似南国的雨那般绵长，也不像南国的男人那般喋喋不休，就那么不多几天。

凤城夏初的雨，近乎是不解风情的。就算你再怎么期盼也是无济于事。幸好还有唐涞渠和黄河，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这些美丽的花怎么才能熬到盛夏的，当然偶尔会有意外的，但仅仅是意外，仅此而已。有时也会打打雷，刮 刮风，最多也只是像男人的眼泪，趁着乌云密布时偷着掉几滴，颗粒硕大，但并非不绵长。若要我具体生动的描绘凤城初夏的雨，我还真拾不来什么动人的词语，以至于我很少写到凤城初夏的雨。看着葱绿的树木，潺潺的流水，清澈的连湖。而在凤城里的花草树木也都像我一样，只会把希望寄托在黄河的水，唐徕的渠，艾伊的河，徒步走在渠畔或是河道，你时常会看到一幕幕壮观的景：所有的柳绦都宛如一个个披着长发的公主，发丝争相披散在翻腾远流的水面，倘若恰逢夏初的雨，再稍有些调皮作怪的风，只那么一吹，一个个披着长发的“美女”就像刚从浴室走出的女人，发梢晶莹剔透的水珠四处乱溅，如果侥幸散落在你的脸上或身上，在雨水奇缺的夏初，纵是你再怎么不解风情，也不至于对那些散落在你肩头的雨水生气的，不是吗？

凤城盛夏的雨，虽不算频繁，但也会不时的光顾。盛夏的雨总是奇异的让人琢磨不透。有时抬头一片湛蓝，找不出丝毫的云朵，可当你吃一顿饭的功夫不到，已经是乌云密布，纸片杂物便在大街小巷纷纷起舞，调皮的孩子在那些纸片里时不时的手舞足蹈着。当你在风里闻到雨的气味时，雨也快要来临了，你最好还是找个好的去处躲起来，也许在你不注意时会雷声四起，这时的雨点也便会砸下来，起初来势汹汹，后来也会变得温顺起来的，一开始，你总以为她是铁了心的要缠绵地下上几个小时，或者一两天来着，这雨点也是出奇的大，落在地上时就像拉面师傅的案板，噼里啪啦的砸将在柏油路、车顶或是两旁渴望已久的树木上，这样的雨恰似北方的汉子，粗狂不羁，这般的雨也是我最喜欢的，我甚是喜欢粗狂的景致，哪怕是高原，或是沙漠，这样的偏爱大概是因我是个北方的汉子吧。就像前面所说，凤城的雨在盛夏是琢磨不透的，在一阵狂风与闪电后有时也会变得矫情缠绵起来，一连有那么一两天都是阴沉沉的，有时滴滴答答，有时时悄无声息。倘若在周六或是周天，你尚可撑着伞带着像丝雨一般柔情的女子，或是全家徜徉在雨雾中，享受少有的南国情趣，如若是平日里，凤城的人很少在上了一天的班后还有像泥鳅一样贪恋丝雨的情致。当然，像我这样对雨痴迷的者应是另当别论的。

凤城秋初的雨几乎是求之不来的，不提也罢。还是说说秋末的雨吧。你千万不能把凤城秋末的雨用“连绵”来形容的，她并没有南国的雨那般的频繁，大概也是通情理的，所以才不在收获的季节捣乱吧。可有时还是喜欢一连下个三两天的，每逢秋末，我也是有些懒惰的，只要一看见天变，心里就不安分起来：今天是下雨呢，还是下雨呢，还是下雨呢？其实若在有假放的时候有雨才会很兴奋的，若不然还是没有什么值得可雀跃的。秋末的凤城的雨，是值得留恋的，别处不说，就单我常常光顾的北塔湖、艾依河、览山剧场、唐徕渠、凤凰公园几处，就已经美的让人难以用笔墨描述了。

凤城秋末的雨，往往是与秋风一并而来的。清凉爽快，这样的感觉无论在大江南北都是共有的，在凤城也同样。如果你在秋末有雨的时节偷懒蜗居在家里，那你定是会错过很多难得的景致。你手里拿着一把精美的小伞，或是穿着不疼惜的旧衣，独自在如丝如发的细雨与微风中漫步徜徉。不管脚下是泥泞，还是积水，你都大可不必在乎，你只需有意无意地随心拾起你散乱的记忆，或是憧憬，不管是早该忘却的，还是永久封存的，不管是现实的，还是天马行空的，你都可以在有条不紊的细雨里寻找头绪。细雨在羸弱而枯黄的叶子上积累的多了，于是也借着秋雨卸下了疲惫的行装，一同飘落下来，静静地散落在地上；不平的小径间，一个个凹下去的小水坑，细雨垂在水面，泛起纷乱的水纹；不远处的潺潺的渠水低吟着秋的赞歌，自南向北流去；微风不听话时，偶尔也会将你的雨伞打歪到一边，软绵绵的秋雨宛若调皮的小女孩，趁你不留意时亲吻你疲惫已久的面容、胳膊。也许是她的亲吻太过甜美，太过罕有了，有时你也会索性合起伞来，闭起眼睛仰望天空，任她调皮个够……

凤城秋末的雨，虽然很少听见清脆悦耳的蛙鸣鸟叫，或是满地胡乱翻土打洞的蚯蚓，但在这般繁华的都是已经算是一种奢侈了。记忆里凤城的雨很美，即便是吝啬也好，还是姗姗来迟也好。

原州寒墨

写于：宁夏 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