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桥

贺帅

八仙桥，位于湘潭市雨湖公园的后湖和前湖之间。我几十年在湘潭好像也没有看见一座名副其实的石桥。穿过雨湖的是一条街，名“烂布街”。于是在我的印象中八仙桥只不过是个地名而已。如此盛名的八仙桥应该是有个典故和出处的。

后查资料，湘潭已有贤人也在刨根问底的挖掘出八仙桥由来和传说故事。

“八块麻石南步街　八朵祥云八仙桥”　

故事是这样的，很久很久以前。湘潭没有现在这样繁华，雨湖周边尽是山岭，有凤竹岭，石塔庵岭，湖头岭等等。在雨湖西岸，有一座长寿山。山上住着一个姓郑的长寿老人。他头发胡子尽白，身体却非常健旺，做起事来青年伢子都比他不上。谁也不晓得他到底有好多岁数。有说他有一百四十多岁，有讲还不止。

老人独住在山上，搭一茅庐，每天砍柴、打猎、种地，他种的庄稼又多又壮；他种的菜，蔸蔸又大又好。他要打猎，百发百中。所以他的东西吃不完，用不完。但他自己非常俭省，把剩下来的东西都周济了穷人。有求必应，无论邻舍、朋友，还是不认得的过路行人或叫化子，他都尽力帮助。有时他周济了别人，弄得自己都没得饭吃了，他就采点树叶、野果充饥。

某夜，他在月光下打草鞋。忽然，一阵清风袭来，从外面走进八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女的。头一个是白胡子老倌，手上拿着一个渔鼓简，他对郑老伯说：“老丈！我们路过此地，想借宝地歇息歇息，不知行不？”郑老伯高兴地说；“只要你们不嫌弃，不过我这茅棚子太窄了，怕你们坐不下。”长者说：'不要紧，我们挤一下就是了。”

说完，八个人都进了屋。说也奇怪，平日连进三个人都觉得挤的小棚子，现在挤进八个人，还觉得宽敞。郑老馆正在有点奇怪，却听其中一个穿得破破烂烂，黑脸，拐子，身背酒葫芦的络腮胡子说：“老丈，我们几位肚子都饿了，你这里有点东西吃么？”郑老伯连忙悦：“有！有！想必你们几位是从远道来的，饿急了，我今天正好打了一只兔子，就拿来款待客吧！”说完，从旮旯弯里搬来一缸酒，又端来一蒸钵喷喷香的兔子肉，放在一张竹子编的小方桌上。一个手中拿着一支玉箫的书生提议说：“今夜月色甚好，我们移至湖边，对月畅饮如何？”那个络腮胡子首先拍手叫好，其余几个也表示赞成。他们就一个提壶，一个端盆，一个搬桌子，来到雨湖边上，各人寻来一块麻石当坐凳，推杯换盏一直饮到月亮偏西，郑老伯也就一直殷勤招呼着他们，不时地给他们烧水泡茶，又到后山采果下酒。眼看月亮快要落山了，星星也眨着眼睛在打瞌睡，八个饮酒的，也都一个个醉眼朦胧了。

此时，一个敞胸露怀的大肚子对郑老倌说：“老丈，劳累了你一晚，我们如何报答你呢？你想要什么吧，我们都能办到。'郑老倌摇了摇头说：“我什么都不要。络腮胡子说：“你的茅棚子这样小，你不想要一栋好房子吗？”郑老伯微笑说：“大地可以为庐，何况我现在还有这个茅棚子遮身，足够了。'一个五绺须，长眉长目，身背宝剑的道人说：“老丈！人间福禄寿喜，随你挑选。'郑老伯说：“我把富贵福禄看成是绳索。我不愿让它捆住我的手脚，至于寿嘛，老死一关，人人逃脱不了，听乎自然吧！这时，那位美貌的女子开口了，她说：“人间福禄寿喜你都不爱，想必处看破红尘，想超凡成仙吧！'郑老清说：“常言道得好，无烦无恼即神仙，我天塌下来也不晓得愁，早已是人中之仙了。经过大家再三要求，郑老倌想了一会说：'你们硬要我提，我就提一个吧！就是我们这雨湖方圆几十里，从湖这边过湖那边去，要走半天，太不方便。你们要能帮助修架桥，方便方便大家，就太好了。”络腮胡子黑脸拐子连忙说：“这个容易，我们答应你。”八个人就出去了，郑老倌没有跟出去，他在家里给他们烧茶水。等茶烧好了，给他们送茶去时，只见一座石桥横架雨湖之上。那八个人正从桥上朝湘江走去。郑老倌在后面一边喊，一边追，忽然间飘来八朵祥云，八个人向郑老倌挥挥手，登祥云飘然而去。

　 郑老倌回到桥上，细看石桥，桥是由八块麻石搭成的，平平整整，宽宽敞敞。他满心欢喜，在桥上来回地走着，一直走到天亮。

 　第二天，附近的百姓看见了这座桥，一个个高兴得了不得。大家根据郑老倌描述，猜准是八洞神仙下凡来了，便将这座桥起名八仙桥。桥那边的一条小街，因为八仙踏着南花步在这里经过，就叫南步街

这就是八仙桥的美丽传说。我多次路过或在此处游玩，也没有看见桥，只是前后湖之间的南步街下面有个小桥孔，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八仙桥了。小时候，我有个舅妈住在这里，我也就经常住她家。老板壁屋，大门间还有个木制的腰门，防盗肯定不行，可能是防止小孩随意外出的。那时我还以为南步街是叫“烂布街”，因为此街周边却也破烂。

昨日。谷雨节气。上午恰似夏日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感觉很闷热。午后风起，丝丝凉爽乘春风而来，烦闷的心情也随之清爽起来。应知青朋友之约下午去湘潭雨湖的“美景”茶园喝茶。

搭厂里老同事的电摩一路迎风飞驰，提早到达雨湖公园，其余几人还未到。我便在雨湖的八仙桥一线独自随意游荡。

还离八仙桥几十百把米，就有震耳发聩的高亢入云的花鼓戏唱腔夹杂着二胡唢呐声和廷龙哐啷锣鼓丁子声，一片鼎沸在沿雨湖公园的马路人行道两边一两里路远绵延着。整个雨湖边的八仙桥处尽皆白发老人。一簇一簇的聚集着。有唱戏的，拉二胡独唱的，还有在花园紫藤花架下操打响器的。更多的是喝茶打牌的，也有以各种招式做锻炼的，还有在这喧嚣的场景里兀自打瞌睡的。这里几乎就是一个老年人的世界。熙熙攘攘的攒动的都是一些白发和光秃的人头。甚至还有一些杵着拐杖坐着轮椅的老人。

在这喧嚣的热闹场地，顿时感觉有一种莫名兴奋在心中荡漾。于是我先凑近唱戏的人群。一圈老者靠坐在一溜八块石刻的八仙碑石边，有几个在摇头晃脑拉着二胡，边上还摆放着一个大音箱。高亢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的。加之过往的行人驻足围观，中间就形成一个圈子。圈子中有一男一女两人手握麦克风，扯着喉咙高声的唱着大概是花鼓戏，唱到高腔时，“演员们”面红耳赤，脖子上的青筋都鼓得老高，还不时手舞脚摆地扭来扭去做一些戏里的动作。那种投入的认真劲，只差没有化妆和穿戏服了。不然就和戏院舞台一般了。

继而我不由地对他们的这种精神大为感动。我悉心地听了一阵，但是一句唱腔都没有听懂，更不知道是什么剧目。但觉得还是唱得抑扬顿挫有板有眼的。其余那些老者则听得津津有味，还有打着节拍细声地随之唱和的。“演员们”就是这些老者和喜欢戏剧中年人。自制设备，你唱罢我登场，颇有卡拉OK的意味。听说这里除去下雨刮风基本上他们都会集聚在一起，在八仙桥，在雨湖旁，伴着和煦的清风，在茂密的树荫下唱着戏剧，也唱着他们的快乐的人生，以追逐那些逝去的岁月。

咫尺间，紫藤花架下十几个老者，操着锣鼓钹霆隆哐当敲得无比起劲，鼓手指挥着整个敲打器乐队，节奏时缓时急的，时如高山坠石雷霆之怒，时如珠落玉盘流泉入潭。应该也都是有些名调的:比如“步步高”，“将军令”，“喜洋洋”之类。我不会更不懂，也只是感觉听起来有意味，悦耳动听。这干人以前也许是剧团的乐手也许是民间里红白喜事的吹鼓手。如今年纪大了退休后。几天不操旧业在家里可能惶惶不可终日手脚发痒，于是否便相邀在这风景优雅的八仙桥重新找回过去的感觉。一个人做一件事情时间过久可能会产生些许厌倦，但一旦不是作为工作而是业余爱好可能兴趣更大。看到眼前的吹打乐的水平很是炉火纯青。我想他们应该是这样的，也许是我的无端臆想。

纵观整个八仙桥这里的人们，喝茶聊天的居多，还有打牌喝酒的。也有提着鸟笼子晃悠的。时而有一些小卖的手推车穿行其间。老人们以兴趣爱好或老友自组成团，三五七八个不等，聚在一起品着香茗，聊着永远聊不完的话题。除了时事新闻，我想更多还是在聊着自己的过往经历和逸闻趣事。在回忆中找回青春时代的自信和欢乐。因为人老了都爱回忆往事。

八仙桥这条老年人集聚起来的一条街，也成为了湘潭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不记得是从那年那月形成的。我年轻的时候这里好像没有。这是近十几年才自然形成的。而且愈加成熟壮大。也许这里因由八仙的传说，而蕴藏仙气。也许因由雨湖的美丽风景，而氤氲幽雅。人们都是择优而栖息的。故此这里才能逐渐的繁华热闹起来。即使湘潭旧城改造后，很多周边的人搬迁的城市的其他地方了，但得暇还是会骑着电动，搭乘公交隔河渡水的来到这里，喝上一杯廉价的茶水，会会几日不见的老友，不然生活就会觉得缺少了什么而寝食不安的。也许这也是湘潭人的一种秉性——爱热闹。

如此经年。喜欢逗吧的湘潭人给“八仙桥”这条老年人聚集的地方取了一个近乎残忍而惊悚的名称，叫——“等死一条街”！甚至还呼朋唤友的调侃道“走！去等死一条街喝茶去！”貌似还是很亲密无间的样子。也许这里的老年人居多而且都是无所事事的人，才会捏生出这样一个名称。

今天在这里我看见的是:虽然大多是年纪大了的老者，但他们都是充满着对生活的信心，沧桑的脸颊上都是溢满着幸福快乐的光彩。他们在寻找自己的愉悦生活形式，把生命的质量延伸到最大广度。他们是幸福快乐的。如今的老年人都学会了新的生活。学会了享受生活，学会了善待生命。比起前一辈的老人那就是天壤之别。这里应该叫——“欢乐一条街”或者“幸福长寿一条街”。如今老年化社会，正值盛世。人们都会寻找欢乐和享受人生，无论老人还是年轻人皆如此。

在游荡和遐想中，朋友们到了，我们便择一相对安静的地方，雨湖公园里，八仙桥下的湖岛上的“美景”茶园。新叶碧绿的高大的水杉树下，春风拂煦，湖波涟漪。摆上一小几，沏几杯香茗，上一包油炸花生，来一瓶小酒。我们也开始海阔天高的聊起了天。朋友以前都是老城里的人，说起八仙桥雨湖也是故事多多。大都是谈论世事的变化，回忆以前农村下放时候的艰难时月。我们一起回忆，在回忆中寻找以前的欢乐。因为年轻就是欢乐。现在我们也都渐老，也就自然喜欢回忆了。

“夕阳无限好，欢乐度黄昏”。谈论中都不失异口同声说到，这里是个好地方，以后要在这里多聚。于是我们也将成为八仙桥的一份子了。

2018-04-21 于湘潭二纺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