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虽非好饮之徒,但却逢酒必醉,只因难胜酒力。</h3><h3><br></h3><h3>其实,心底也极钦羡豪饮之人,无论男女,但凡举杯说干就干,且面不改色心不狂跳,笑声朗朗仪态大方者,心中直觉此乃豪侠义士也。于是,每遇斯人,便会想起《将进酒》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的句子来,这是一种何等的畅快写意呀!如此之豪爽,非仗义疏财之辈所不能为也。每想至此,心底就会痒痒,也想邀约三五好友,纵情畅饮一番,也来体验体验那种大碗喝酒,高声谈笑,浑然忘我的感觉,只可惜,每见琥珀杯中琼浆液,这脑袋瓜儿就晕,酒未入腹,人先晃荡,实在是有失“爷们儿”风范。更为尴尬的是,倘逢应酬酒局,心底便局促得百爪挠心,这杯,端也不是,不端也不是,不得不端杯,也不得不停地讨饶告罪,却在那也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情中,忽忽修悠悠地就把酒灌进了肚儿,然后,让酒精在肠胃里尽情地闹腾,人,却得有板有眼地装出一付既不胜酒力却又不能失仪的样子来,说着漫无边际的客套话,然后,让屁股在椅子里如坐针毡,让心在酒桌旁度秒如年。</h3><h3><br></h3> <h3>最难过的是请客。本身不善饮,所请之人又都是酒林仙客,主人不喝,客人便不端杯。如此一来,不能喝也得死命地往下喝,作为请客之人,不能让客人们尽兴,那得多失败呀。有套闲嗑挺有意思,叫请客有五怕:一怕请客客不来,二怕客来客不喝,三怕喝了喝不好,四怕喝倒送不走,五怕送走又回来。后两怕倒是不常有,可是二三怕却是请客之大忌。</h3><h3><br></h3><h3>我就亲身经历了两回请客的事情,而且请的都是“酒仙”,虽然人人都知道他们用眼珠子喝都能把我喝死,但我不举杯,他们就坐在那很文明地闲聊,说实在的,那种场面,立马找刀抹脖子的心都有了。可是,请也请了,人也来了,酒已斟满,就差一个字:喝!根本就不可能给人犹豫的空,心一横,牙一咬,喊着号了就往前冲。这个时候,必须得有枪林弹雨浑不怕,赤膊对阵敢亮剑的大无畏精神,宁可倒在冲锋的路上,也不能怂死在战壕里,管他冲到什么地方趴下呢,反正是二亩地扬谷子——豁出去了,这叫东不管西不管酒管,醉也罢醒也罢喝罢。最惨的一次,我从酒桌上下来四回,到饭店外的花墙边放了四次“礼花”,那个揪心的劲儿就甭提了,恨不得每一回都把肝胆脾胃掏巴出来。再说那呕吐出来的东西所散发的味道,比农村露天粪坑发酵的味道还难闻。没办法,请客人嘛,必须得让自己在“极清醒”的状态下把酒局陪下来,必须得在“极清醒”的状态下把所请客人礼貌周到地送走。</h3><h3><br></h3><h3>可是,当酒局散了之后,当客人们尽兴而归之时,我这请客的就得趴在马桶边上,把那五腑六脏肠子肚子重新再翻腾一遍,腹压不够就猛灌凉水,不把那副“灯笼挂”(东北土话,意思是成套的内脏)洗巴干净,就甭想爬起来。就算如此,不论是被家人搀起来,还是跟头死猪一样地拱到床上起不来,只要稍有知觉,就会发现这天也旋地也转,飘飘摇摇地就上了九天,但是,这种“飞天”的滋味实在是让人不敢再奢二次。</h3><h3><br></h3><h3>再看看第二天早上,心想着得去上班,可是刚刚从床上趴起来,脚刚沾地,两条腿儿却不听使唤,咕咚一声,又趴下了,于是,赶紧打个电话,向领导作个汇报:昨天喝大了,今天“酒休”吧。</h3> <h3>人家李白那是斗酒诗百篇,而我,半斤差点上西天,别人是斤八不畏,我却沾酒即醉,这人和人真是没法比,你们说,都是妈生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心气是豪爽的,酒量是窝囊的,那种千杯不醉举杯就干的畅快,我想我这辈子是别想了,这算不算是一种悲哀?不过,我也常常暗自庆幸,倘若我也千杯不醉之海量,也“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之狂放,非得让全家为我愁白头不可。</h3> <h3>瞧瞧,这还没喝呢,只提了一个酒字,就又把我醉成了这个样,醉话,醉话!都是酒惹的祸。</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