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场人物－－民国元老李肇甫

冬渔

人 和 场 人 物（之六）

——民国元老李肇甫

人和情韵.约术

《九龙坡区志》：“李肇甫，字伯申，巴县人和场半山人，清光绪十三年（1887年）生。其父李凤九，曾任直隶（今河北省）通州知事。青年时代的李肇甫，深受逐步传入中国的西方资产阶级思潮的影响，特别喜欢西方的法学和法律，以为这是改革的政治始基”。

李肇甫先祖因“湖广填四川”移民至四川巴县冷水场（人和场原名冷水场）。其父李凤九曾任通州知事，后官至京兆尹。在老家人和场半山留有旧宅一座（五朵窗子）、中举时所立石坊，还有一间李氏祠堂。1938年，李肇甫曾带领全家回巴县人和场半山祭祖。

据载其父“凤九督教严，肇甫奉命维谨，自幼以孝闻。初入私塾，渐长喜读经史，不屑规规于科举业。时西学东渐，国内译述日多，肇甫搜求研习，尤浸淫于法学书籍，以为改革政治始基，非倡明无以建新邦也。”

1905年，李肇甫考取官费进入日本东京明治大学法科学习。同年8月20日，同盟会成立，到会百余人。据黄复生回忆：“孙先生归自欧美。组织同盟会于东京，开大会于赤坂灵南坂。吾川人与会者熊克武、黄君文琴宠章、李君伯申肇甫。”黄兴起草同盟会章程，并当场发展会员，李肇甫当时入会。廖仲恺、胡汉民则于同年9月1日加入。

李肇甫入盟后，担任同盟会本部书记科书记，与胡汉民、但焘曾同为书记科同事。本部还有外务科负责人廖仲恺，评议议长汪精卫等。李肇甫后又任四川同盟会负责人，积极参与同盟会在日本组织的各项活动和斗争。同年1906年与四川同盟会员雷铁崖，李絜等人在东京创办《鹃声》月刊，猛烈抨击清王朝，大张旗鼓宣传资产阶级民主思想，鼓吹“爱国必须革命，革命才能爱国”。革命运动蓬勃发展，留日学生中的保皇党与革命党斗争日益尖锐，双方打架斗殴事件时有发生。清政府驻日公使馆支持保皇党的活动，激起革命党人极大愤慨。1907年，李肇甫率领留日学生冲进清政府驻日公使馆，大闹特闹，显示了革命青年的斗争精神。

1910年回国后，李肇甫遵照孙中山指示，联络四川会党人物参加革命，又与杨沧白、张培爵组织重庆同盟会核心“乙辛学社”，积极筹划重庆起义。1911年为辛亥年，在同盟会领导和推动下，一系列起义和运动先后发生，如黄花岗起义、四川保路运动、武昌起义等。李肇甫曾购买并运送军火支持黄花岗起义，还曾与另一位革命党人以手枪威逼济宁州府向革命党投降，逼迫知县挂白旗。李肇甫曾对其子说：“头别在腰带上去干，革命总要死人的。”

10月武昌起义终于成功。全国各省纷纷响应，到11月下旬，全国一半以上省份宣布独立。12月，各省代表在南京集会，一致推举孙中山为中华民国大总统。1912年1月1日，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正式成立，以中华民国纪元。孙中山任命胡汉民任总统府秘书长，胡汉民邀李肇甫任总务组组长（总务组由李肇甫、熊成章、萧友梅、吴玉章、任鸿隽组成，皆一时之俊彦）。当时临时政府派系林立，都想做官，但粥少僧多，无法满足。李肇甫出面组织周旋，把重要人物都作了妥善安置，能力顿显，人赞其干练有为。1912年1月28日，临时参议院成立，李肇甫由蜀军政府选任为参议员。参议院置全院委员长一人，职位仅次于议长、副议长，选李肇甫任之。其总务组长由吴玉章接替。李与吴关系至密，吴到李家，可直入卧室，揭帘高呼：“李江伯鸾！”（江伯鸾系李肇甫之妻）参议院的重要贡献是制订了《中华民国临时约法》，具有资产阶级共和国宪法性质。1912年2月，袁世凯迫使清帝宣统下诏退位，表示赞成共和，遵守“临时约法”，孙中山辞去大总统职务，让位于袁世凯，老谋深算，奸邪无比的袁世凯窃取了革命果实。同年四月，临时参议院迁往北平，李肇甫随院北上。

在1912年的政治舞台上，李肇甫已是青春溢彩，岁月留迹了。

1913年2月，全国举行正式国会选举，李肇甫当选四川省第三区众议院议员。在临时参议院和众议院中，李肇甫凡有主张，均卓然自见，倾动朝野，遂为袁世凯所深忌讳。同年孙中山领导“二次革命”爆发，他与熊克武一起讨伐袁世凯称帝。讨袁时，熊克武的蜀军改为革命军第五师，李肇甫任师党代表，时刘伯承为其中一团长。二次革命失败，熊克武逃往日本。袁世凯拘捕国民党籍议员。李肇甫之父李凤九与袁有旧，往避得免。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议会分成主战与主和两派。马君武（后为广西大学校长）主和，李肇甫主战。马君武辩不过李肇甫，马君武一边辩论，一边挥手杖打人，李肇甫边退边辩，议院警察过来干涉，李肇甫制止：“这是我们议员之间的辩论，不要干涉。”李回家后，其妻伯鸾打水为其洗脚，看到满腿青一块紫一块，一问方知是马君武所打。此之时，李肇甫内蕴已深。

1915年4月，张培爵密谋讨袁，严辞拒绝袁之利诱，被杀于天津。当局不准收尸。张培爵是老同盟会会员，李肇甫曾与其同组“乙辛学社”，后张培爵发动了辛亥重庆起义成功，被推为蜀军都督。李肇甫听闻此事后，即向其父借五百大洋为张收尸。袁为此悬赏一千大洋抓李肇甫，但李逃脱。1916年3月，袁世凯称帝失败亡。

李肇甫1916年到1922年仍任议员，声采哗哗仍如故。1920年，李肇甫任参议院议长。1922年曹锟贿选，李肇甫联合同志反对无效。李肇甫怒辞其职，思谋到上海，执律师业为生。民国十六年（1927年）国民政府奠都南京，军政当局多李肇甫旧友，乘时宦达，易如反掌，当局每约其出任公职，辄以体弱不胜繁剧辞。许是看到政治的黑暗和民主的倒退了吧！早在孙中山去世后，汪精卫和蒋介石曾约李肇甫去北海公园仿膳吃饭，要其出来做官，但他以“丁忧”（丧父）婉拒。李虽退出政坛，但仍被当作“有勋劳于国家资格者”。平刚、刘揆一、马君武、李肇甫、胡汉民、居正、田桐诸人曾被官方列入辛亥功臣民国元勋排行榜。

李肇甫在上海与好友张耀曾、沈钧儒、赵琛合办律师事务所。1936年底一天，李肇甫回家，全家已坐定等候他吃晚饭。他走进屋，边放公文包，边对夫人说：“今天有案子了。”夫人问：“跟哪个打？”李肇甫答：“跟蒋介石打。”那官司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七君子案”。

七君子指沈钧儒、邹韬奋、李公朴、章乃器、王造时、沙千里、史良，他们在上海发起成立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要求国民党停止内战，释放政治犯，与中共谈判，建立统一的抗日政权。对此，国民党政府以“危害民国”罪将七人逮捕。张耀曾、李肇甫、陈志皋、江庸、汪有龄、江一平、刘崇佑、张志让等21名律师组团为其辩护。这21人皆一时之选，其中有人做过司法总长、议院议长、大理院（最高法院）审判长、大学法学院教授，仗义而来，义务辩护。“七君子”中也有四位大律师。时人形容，“七君子案”几乎成为上海律师业与国民政府的一次“集体大博弈。”确蔚为一时之大观。

“八、一三”之后，日本占领上海，李肇甫于1937年底离开上海回川。1939年李肇甫被选为四川省临时议会议长，1940年改任四川省政府秘书长。抗战时，国民党政府退守四川，四川的地方势力很大，国民党势微，蒋介石曾亲任四川省主席。后派行政院长张群兼任四川省主席。张群说：“如果我做省主席，一定要伯申当秘书长，否则摆不平。”李肇甫接蒋介石三封电报催任：“全民抗战不出来不合适。”于是李肇甫答应出山，但却有言在先：“抗战结束即辞职。”当时惯于加职即加薪，李肇甫义务兼任了四川省航空建设委员会主席。

张群遇棘手事情，皆让李肇甫出面。1944年10月底，成都闹学朝，成都市长派警察镇压，打伤学生三十多名，抓捕四十多名。11月11日，成都爆发万人学生抗议政府暴行大游行。张群不敢与学生见面，遂派李肇甫前往，车经之地，学生说：“李老太爷车子来了，不要挡他。”李公朴、闻一多追悼会也是李肇甫代张群参加。李在任上，保护过被打伤的张澜，保释了罗广斌、康岱沙（出狱后即去延安）。

据李肇甫女婿回忆：“老丈人清白，穿布鞋、蓝布大褂。一个普通办事员找他办事，也亲到门口迎接，我结婚用了他半天车，第二天他就坐黄包车上班。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在灌县空车幼年学校读书，岳母去看他，并把他带回来住几天，后岳父问司机花了多少油，说自己三个礼拜不坐车。”当时四川人敬重道德文章俱佳的李肇甫。

李肇甫1946年离任。次年1月，国民党政府召开国民大会，李肇甫被选为立法委员，同年八月，蒋介石提名李肇甫担任大法官。

1949年2月，国府迁广州，李肇甫从南京回重庆，想落叶归根，连船票都买不起，还是卢作孚想法让其坐夔门号返渝。

回渝后，曾任《国民公报》社长，与唐式遵开办南林学院，曾任辅成法学院教授。蒋介石要他去台湾，他避入南林学院。

《九龙坡区志》：李肇甫“1951年卒。”

沈钧儒说：“为什么不来北京？”沈时任最高人民法院院长。

时李肇甫青年时代的至友吴玉章已在北京作中国人民大学校长。

此为后话，亦赘语。

注：文中部分史实见《九龙坡区志》

文字：人和情韵.约术

（约术，本名胡一全，人和场下街草鞋市胡

家院人，重庆九十五中学退休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