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有雨敲窗

木子兮

今夜有雨敲窗。窗外，雨下的热热闹闹，家里，安安静静，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呼吸。沏一杯热茶，坐在窗下。窗外，雨水落入大地，窗内，思绪溅起了回忆。

彼时年少，因为喜欢在小雨里散步，人人痛恨的家乡大半年烟雨蒙蒙，伸手不见五指的特别天气，我竟然觉得是可爱的。初中到高中每天来回走四趟，每走一趟需要一个小时，（毕业班时来回走六趟。）六年里，上学路上大半的时间是淋着雨前行的。仰着脸，若有若无似雾似雨的雨水落在脸上，起初凉凉的，润润的，淋得久了，头发上、睫毛上不知不觉挂上晶莹剔透的水珠，雨水在脸上汇聚，脸湿湿的，到了教室门口，用手在脸上一抺，便坐下上课。美好的初中生活就这样一晃而过。  

彼时年轻，第一份工作，常常出差。那时出行条件差，唯一的选择坐大客车，四面漏风，噪音不断，下雨的时候，雨水顺着车窗往下淋，很快车窗玻璃下面的槽子里就积满了雨水。恰巧坐在车窗边的话，槽子里溅出来的雨水一会就把身上的衣服打湿了。湿身了，也无处可逃，只能任由雨水落在身上。那时，运输能力与出行需求严重不匹配，两地之间每天只有屈指可数的几趟班车，坐票卖完了，能买到站票，只要能坐上车就算是运气好的。整辆车上，引擎盖上坐满了人，过道上站满了人。车子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用力爬行，人们在拥挤不堪的车厢里摇摇晃晃，难免有踩了别人脚的，碰了别人头的，彼此都能相互体谅。如今，供人们选择的出行方式越来越多，却在公交车上常常看到因为不经意的小擦碰引起来的恶言相向，甚至是拳脚相加。如此说来，那些你挨着我，我挤着他车上摇晃的日子竟然也不失为一种美好。

彼时情深，你知道我所有的喜好。下雨的时候，若是小雨，自然有你陪我漫步在雨中，头顶自然有你的手为我遮挡出一片晴空。若是大雨，倘若你在，偏偏我们没带伞，定然是有一双大手牵着我在街头一路狂奔，奔至屋檐下，我喜欢伸出双手接屋檐淌下来的水，你喜欢把我的手往回拉。雨停时，我喜欢把裤脚高高挽起，把鞋脱了，光着脚，走在街边哗哗如奔流的小溪般欢畅的雨水里。你一边说不要脱不要脱，一边却伸手接住递给你的鞋和包。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如今下再大的雨，那个说“妞妞，要带伞；妞妞，等我来接你；妞妞，躲躲雨再走……”的人已渐行渐远。偶然看到宫崎骏的一句话:“你住的城市下雨了，很想问你有没有带伞。可是我忍住了，因为我怕你说没带，而我又无能为力。”，不由得红了眼框。

雨停了，会再下，那年那时那人远了，却是永远的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