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命运开玩笑的人

渡头江人兴安民俗笔记

赌命（小说）

李国权

刘唐今天心里特别沮丧，因为陈大海老婆找上门来，说陈大海死了。刘唐心里咯噔一下，坏事了。

事情是这样的，四十天前刘唐养的宠物狗“朵朵”把一个喜欢它，喜欢得想抱它摸它的客人给亲了一口，单单只是亲一下、舔一下不要紧，要紧的是亲了后客人的手臂上有了一排牙印，牙印上竟还有一丝血痕。咳，该死的牙印！该死的血痕！

刘唐知道，“朵朵”平时从不咬人，非常的温顺，如果你与它接触得太过亲密，它也只会用舌头舔你一下。现在竟然咬人了，刘唐认为莫是那客人逗狗太“作”，而遭致狗狗反抗呢，也不一定。

这客人是街那边巷子的，叫陈大海。他常到刘唐店里来买烟，与刘唐很熟，与“朵朵”也混熟了，所以才会去摸“朵朵”，他说“朵朵”好可爱，像极了一个小美女。呵，他说对了，“朵朵”是只母狗。

既然事情出了也没办法，刘唐掏出五百元钱给陈大海，叫他赶快去防疫站打狂犬疫苗针。虽然刘唐认为“朵朵”是自养的，不会有事，但以防万一，还是希望不要出事的好。第二天他就将“朵朵”卖给了稻香狗肉馆，当时有点舍不得，但它咬人了，这是不能原谅的。

一个星期后，陈大海来买烟。刘唐问他打了疫苗针没有，陈大海笑着说，打了。还把手伸出来给刘唐看，你看，都好了，没事。

二十天后，刘唐在一个街坊邻居的喜宴上遇见陈大海和他老婆，就问陈大海，针快要打完了吧？是的，陈大海回答道，还剩最后一针了。刘唐告诫道，打针期间不给喝酒的哦。陈大海答道，晓得晓得。

但是，今天陈大海老婆找上门来，说是陈大海死了，得的是狂犬病，现在还放在太平间里。刘唐说不会吧，我前段时间不是遇见你们，问他打针的事，他说剩下最后一针了，怎么这么快就死了呢？陈大海老婆哭哭啼啼，坐在门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呀，他死时又抓又喊，送到医院医生都感到害怕，说无药可救了。刘大哥，你看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今后怎么办啊？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刘唐劝她说，你先别着急，我们一起去防疫站问个清楚，看是不是他们的疫苗出了问题。陈大海老婆猛醒，对呀，肯定是他们的问题。他俩迅速坐车赶往防疫站。在车上陈大海老婆打电话给她弟弟，说姐夫给防疫站害死了，叫他马上到防疫站来，还没等弟弟回应她就把电话给挂了。她知道弟弟，姐的事就是他的事，哪有不帮忙的呢。

来到防疫站，刘唐把情况来由讲给医生听，说人命关天，要他们赶快处理。医生说，你们先别急，把那病人的名字和打针的日期报给我，我仔细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刘唐说，病人叫陈大海，大约在四十天前。医生说，不要大约，要确切日期。刘唐仔细想了想，说，就是四十天前。那医生找来四十天前到今天的全部记录，反复翻阅了几次，没有找到陈大海的名字。又往前翻阅了十天，还是没有找到。

刘唐问医生，县城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打狂犬疫苗？医生说没有，只有防疫站才能打狂犬疫苗。刘唐望着陈大海老婆说，这就怪了。

医生说，你们说的来打针的日期到现在刚好四十天，狂犬疫苗的疗程为一个月，第一天，第三天，第七天，第十五天，第三十天共五针，现在已超过十天，按理说五针打完是不会发病的，莫非......。医生欲言又止。

莫非什么？刘唐急问医生，感觉事有蹊跷。

最大的可能，医生忙解释说，我是说可能，就是病人没有来打针！

怎么可能呢。刘唐和陈大海老婆异口同声的说。我亲耳听他说来打了针的，他不可能拿生命开玩笑吧？刘唐望着那医生，感到不可思议。

刘唐问医生，打狂犬疫苗一共多少钱？医生说三百多元。刘唐说，对啊，我给了陈大海五百块，打针是足够了，他会不打吗？刘唐望望医生又望望陈大海老婆，眼睛里满是疑问的目光。

医生摇摇头，摊开手，做出无可奈何样。这时陈大海老婆的哭声又起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不打针呢？一定是你们的疫苗出了问题，我要你们赔偿，要赔偿。陈大海老婆声泪俱下，竟跪坐在地上，任刘唐怎么拉也拉不起。

就在这时，陈大海老婆的弟弟匆匆赶到防疫站，看见姐姐跪在地上哭泣，忙上去将姐姐扶起，说，姐，我们回家。姐姐看见自家兄弟来了，哭得更是伤心。说，小弟呀，防疫站害死了你姐夫，你得帮姐姐讨回公道啊。小弟边扶姐姐边说，姐姐，姐夫的死与防疫站无关。一句话让陈大海老婆和刘唐都愣住了，陈大海老婆连忙追问，小弟，你知道是谁害死你姐夫的？是谁？啊？

姐夫是自己害死自己的，小弟说。他根本没有打针，他抱着侥幸心理，说那是家养的狗，不会有事的，他拿着刘老板给的钱去赌杆子宝了。刘唐问他，你怎么知道的？小弟答道，他拉我一起去的，先赢了两百多，我叫他刹车，他不听，后来全部输了。

哇！陈大海老婆哭得更伤心了。

2018年3月28日